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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战秦川 完结+番外 (林暮烟)



想到这里,云牙子微微蹙眉,而后轻轻摇了摇头,不,自己本就不曾理会那些朝堂纷争,即便陆成渊真的在找风涎草的原料,即便……这当中真的有什么蹊跷,自己也不应牵扯其中。

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心。

笃定了心思,云牙子便也不再多想,免得自寻烦恼。

而陆成渊那边,他凑齐了所有材料,便先行以身试药。

他将所有药方上的药物熬制妥当,先是自己喝了一碗,等了两天之后,发现身体并无异样。

既然未有异样,那么至少能够说明它没有害处,至于是否能只好陛下,就只能让陛下亲自用过才会知道了。

确认无误后,终于将此药方送到了宫中,交给了太子。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一纸药方,将陆氏一族推入深渊,满门抄斩。

他到死都没有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亲自试过的药方,会令皇上暴毙而亡。

【夜松雀府中】

听到这些,秦桑的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这段在秦桑出生前就已经发生的往事,师父与师兄在山中时从未提及过,而如今听起来,竟是这样的血雨腥风。

“为何会这样?”秦桑不解问道。

她指的当然是陆成渊的那一纸药方,为何会令西銮皇帝暴毙身亡。

应清仿佛不经意的看向了对面的萧何,却将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因为风涎草本身虽然可作药用,却是带有剧毒的。若非得当炼制,绝不可能将毒性祛除。陆成渊试药时所用的是师父给他的药丸,而他将药方送进宫中之后,太子命人寻来的,却是风涎草这味原料。”

萧何只垂眼静静听着,并未露出半分别的神色。

秦桑听了应清的回答,更加不解的皱眉道:“那为何那个术士将药方给陆大人的时候,不写明是要药丸,而要写风涎草呢?”

应清将定在萧何脸上的目光收回,看向秦桑,也不言语,只静静望着,似是在等她自己想明白。

秦桑看着应清的目光,皱眉思考了起来,突然,她瞪大了双眼惊讶道:“你的意思是……那术士是故意这么做的?”

秦桑心思一转,已是一身冷汗。

如果说,那术士是故意将风涎草写在药方当中,那便必然是在刻意陷害陆成渊。为何要陷害陆成渊?为何要不惜以皇帝的性命为代价来陷害陆成渊?

不,他的目的绝不仅仅在此。

药方经过陆成渊之手递交给了太子,从配药到用药,太子脱不了干系,这个人不是在陷害陆成渊,而是在陷害太子。

这么一想,秦桑心中顿时了然。

一石二鸟之计,不仅令皇上就此丧命,也叫太子难辞其咎,难登皇位。这样的计谋,能够得到好处的只有两个人,要么是齐王,要么是恒王。

秦桑深深叹了口气,夺嫡,又是夺嫡。历朝历代因这夺嫡之争上演了多少手足相残,父子反目的戏码。正是这血淋淋的权谋与算计,熔成灰烬,堆成了那皇位的奠基。

而这条计谋的设计之人,秦桑抬眼看了一眼萧何,除了他的师父叶阑,秦桑想不到别人。

萧何脸上无比的平静,丝毫看不出因为这个故事有任何的反应。秦桑看了他许久,终是将头回过,又望向了应清。

“后来呢?”秦桑开口道。

应清也将方才秦桑看着萧何时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知道,秦桑这一时间已是将此事猜到了大概,便继续说道:“后来,先皇驾崩,太子背上了下毒弑父的骂名,被天下唾弃。恒王与齐王顺应民意,举兵围剿。再后来,齐王据渭水以南立国南渊,而恒王,则守渭水以北,建立秦川。”

听到这里,秦桑不免还是分神了一瞬。

“齐王据渭水以南立国南渊”,这简单的一句话,说起来多么波澜不惊。却有多少人还记得,那是无数血泪刀锋,英魂枯骨,才换来的江山。

而那些如今只能徘徊在荒野的孤魂中,就有她的父亲。

应清看见秦桑这片刻落寞的神情,知道她定是又想起了那些如梦魇般挥之不去的往事,忙不再沉默,将话题移往别处。

“先帝过世后,师父与师叔回到龙盘谷复命,却发现祖师爷已随先帝驾鹤西去。原来,当年祖师爷在山顶卜的那一卦,卦象显示祖师爷命数与先帝相连,先帝驾崩之日,就是祖师爷归西之时。”

应清看见秦桑又抬起头认真听了起来,心下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于是,师叔叶阑奉祖师爷遗命与其师妹完婚,而师父,则离开了龙盘谷,云游四方。”

秦桑缓缓点了点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疑惑问道:“那后来,师叔又为什么会进入南渊成为太傅?”

应清没再继续回答,而是看向了对面的萧何。

萧何这才回神,见两人都看着自己,也不推辞,坦然说道:“祖师爷遗命中,要求师父接手龙盘谷一应事务,承其衣钵。但师父心中,却一直没有打消为官入仕的念头。他与师娘在谷中平静的生活了近十年,这十年里,齐王不止一次派人前来请师父赴南渊为官,师父碍于祖师爷遗命,一直没有答应。”

秦桑点了点头,示意萧何继续说下去。

“但是,师父却因此变得越来越郁郁寡欢,终日沉默寡言。最后,师娘只好选择放手,让他去了南渊。”

萧何说到这里,眼神定定的望着某处,像是当年的景象,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正文 第十四章 前朝旧事,恩怨纠缠(三)

【十年前龙盘谷】

谷中月色浅淡,屋中亮着一盏烛火,魏潇潇站在门前不远处,看着那映在窗上的孤影,微微叹了口气。

过了许久,她似是下定了决心,缓缓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叶阑。”魏潇潇轻声唤道,回身将房门掩了起来。

“潇潇,”叶阑闻声转过身来,轻轻一笑,却是难掩面上憔悴:“晚上去哪里了,怎的都没见到你人?”

魏潇潇行至案边,坐在叶阑对面,看着眼前的这个与自己相守了近十年的男子,微微浅笑,轻声道:“晚上我替你见了那几位南渊派来的说客。”

叶阑目光一顿,而后转过头,端起杯盏浅酌了一口,装作不在意的笑道:“好好的,见他们做什么。”

魏潇潇看着他这强装镇定的样子,垂眼轻叹,缓缓道:“我告诉他们,你已经想好了,过几日,便与他们一同去京中。”

叶阑一惊,忙将手中杯盏放下,皱眉责备道:“你这是做什么?过几日他们再寻进谷来,要我如何解释?”

魏潇潇抬起头,平静的看着叶阑,丝毫未有犹疑:“为何要作解释?我与他们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叶阑一怔,呆呆的望着魏潇潇:“你……你是说……”

“对。”魏潇潇坚定的看着叶阑:“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入朝为官,你有你的志向,也有你的抱负。当年你从西銮回来时,我便知道,你与当初的你,早就已经不同了。”

魏潇潇顿了顿,继续平静说道:“在谷中的这些年,我从未见你真正的开怀过。哪怕是你对我处处包容迁就,从不与我争执,我却依然能从你时而落寞,时而空洞的眼神里感觉到,你的心,早就不在这谷里了。”

“我知道,你碍于父亲的遗命,碍于对我,对龙盘谷的责任,碍于因自己的一道计谋而使父亲驾鹤西去的愧疚,一直在强求自己留在谷中,强求自己对我千依百顺,却因此而身心疲惫,日日煎熬。”

“既然如此,”魏潇潇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我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叶阑瞠目结舌的听着魏潇潇说完这些,脸上已是一片茫然。

没错,他没有一日不怀念着当初入朝为官的日子,他甚至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他,朝堂才是他能够驰骋的疆场。

可是,他是龙盘谷的支撑,是师父将他这个孤儿一手带大,师父将整个龙盘谷和自己最珍视的女儿交给了他,他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况且,当年先皇离世,与自己的那一石二鸟之计脱不了干系。而他那时并不知道师父的命脉与先皇相连,否则,他也断不会出此下策。

这些事情,魏潇潇不知,他却没有一日不活在自责当中。他只能对魏潇潇好一些,再好一些,以缓解心中对师父的愧疚。

在南渊屡次派人前来请他出山之时,他不是未曾动摇过,只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上还担着那些重任,还有那未偿还的旧债,便苦苦遏制住了想要离开的冲动。

而此时,魏潇潇坐在他的面前,将自己的所有心事摊开在他眼前,他这时才明白,原来魏潇潇并非对此一无所知,她什么都知道。

自己的这番苦恼,自己的进退两难,她都悉数于心。

叶阑哑然,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什么,才能既无愧于心,又无愧于眼前的女人。

魏潇潇看着叶阑这茫然的神色,却是波澜不惊的轻轻一笑:“其实父亲对生死之事早已看破,他之所以在你们赴京时未将此事告诉你们,也就是为了顺应天命,不希望你们受此束缚。所以,你根本不必愧疚,因为你,从来不曾亏欠任何人。无论是父亲,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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