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放松大意,带着警惕对孟桓卿寸步不离。
唐姻委屈地问孟桓卿:“为什么你不接受我的插花,什么叫你无福消受?”孟桓卿没回答,她又指着我,“桓卿哥哥你是不是喜欢你师父?”
这个问题相当有冲击性。我也想知道孟桓卿怎么回答,故而和唐姻双双看着他。结果他却十分淡漠地回了唐姻一眼,牵着我走开,道:“这不关你的事。”
唐姻在后面带着哭音跺了两脚就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烟花很好看,但我只顾着贪恋地看孟桓卿。孟桓卿眼梢轻轻抬了抬,眼尾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问:“师父不是很早就想看这里的烟花么?再不看就要错过了。”
“为师还是觉得烟花没有桓卿好看。”烟花再好看,也是易冷易逝的事物。
离开湄州那天,艳阳高照。一群小乞丐争先跑来送我师徒,是在唐姻的带领之下,个个哭红了眼泡子。
唐姻也不例外,半是不舍半是幽怨。但相比几天前插花节的刺激,她已经调整了许多。
顺着运河还有几个城好玩,眼下怕是不能去了。因为我再也不想渡船吃带有辣子酱的腥鱼了,于是我和孟桓卿一人一匹马打算走官道,往南下去南夷看看。
孟桓卿说,我们很久没有去南夷。他应该是蛮想再走一次的。
师徒俩各自上了马,孟桓卿对唐姻抱拳道:“就此告别,请唐小姐照顾好他们。”
唐姻吸吸鼻子,道:“放心罢,我已经征求了我父亲的同意去学堂给这些孩子上课。不会让他们继续在街头当乞丐。”
“如此,谢过唐小姐。”
我垂头无奈地笑着,看几个熊孩子跑过来扒住我的马不让马好走,我吹了声口哨道:“天高地阔,姐姐我今日远走,他日还会再回来,你们哭得这样惨烈作甚?”我看了一眼孟桓卿,半掩嘴低声笑道,“不过到时候就不是姐姐和桓卿哥哥了,而是姐姐和姐夫。听清了没?”
孟桓卿抽搐了下嘴角。
这几个孩子总算松开了我的马,坚定地点点头。
随后我与孟桓卿策马奔驰。身后唐姻哽咽着大喊:“桓卿哥哥,我一定要找一个比你还好的男人!”
这唐姻是个性情中人。她能如此想得开,我就放心了。
我看着孟桓卿的俊颜,他眯着眼睛看着正前方,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我心间一动,足尖在马背上轻点,旋即一跃落座在孟桓卿的身前。我道:“为师要和桓卿共乘一马。”
第161章 像雨像雾又像花【二更】
孟桓卿先是一惊,继而双手将我接住,无奈地笑叹:“师父太胡来了。”
和孟桓卿腻歪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我们赶路不急,晃悠悠地走在官道上一直往南。白天总能抵达下一个小城镇,然后乐意的话便多留两天。越往南,夏季的味道越明显,路人都只开始穿薄衫,摇扇子。
我和孟桓卿这身儿青衣道袍,越穿是越不合适了。闷得人直难受。
临近中午,师徒俩骑马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便被晃得人睁不开眼来的日头给烤得迷迷糊糊浑身都燥热难耐,这样我非得被道袍给捂出痱子来不可。遂我松了松领口,与孟桓卿道:“桓卿啊,等一会儿进城入街了,你我得换身衣裳。太热了。”
孟桓卿“嗯”了一声。在我还浑浑噩噩之际,突然头顶罩下一片阴凉来,带着孟桓卿身上清爽的气息。我一看,竟是他将他的外袍脱了下来将我兜头盖住。
我撩起袍子仰头看着他上天鬼斧神工雕刻一般的轮廓,恍然道:“你这是一个好办法,为师觉得没那么晒了。”说着我也开始动手解衣带,“为师也给桓卿你罩一罩,这样为师舒服你也舒服。”
孟桓卿及时按住了我的手,额角跳了一跳,道:“弟子不用。”
我道:“没关系,反正为师也热得很。”
孟桓卿稍低了下眼帘,幽幽地看着我,道:“师父不许脱。”
我撞进那双眸子里,喉咙紧了紧,不自觉地松手放弃了自己的这一想法。这种感觉就好似,他是师父我才是徒弟一样。孟桓卿唇角半勾,抬手一甩缰绳,马儿四蹄奔了起来,扬起一道风尘。
中午的时候,我俩找了个树荫歇脚,孟桓卿不知去哪个地方找来了一竹筒清水和一些脆甜的野果,我和他在树荫里便吃了点儿东西准备睡个午觉再继续上路。
这天儿,大中午的还在外面行走,怕是要不得。
我喝水的时候,孟桓卿便坐在我身边看着我,我喝罢将剩下的水递给他时他才轻声说:“漫漫路途并不如师父想象的那样美好。我们可以御剑前往南夷。”
我问:“桓卿不喜和为师享受这个过程?”
孟桓卿浅笑了两声,比外头的阳光还要让我头昏目眩。他眉头轻挑,道:“师父知道弟子不是那个意思。”
我顺势平躺下,头枕着孟桓卿的腿,以绿叶遮住双眼,道:“为师先睡会儿。”
“嗯。”
迷迷糊糊之中,孟桓卿的影子若隐若现。我定是又做了一个有关他的美好的梦。他手指抚着我的发,对我低声笑:“这样不累么?你倒执着。”
“师父,我们该走了。”
睡意正浓郁,我张开眼,看到孟桓卿在我眼前,嘴唇一张一翕十分惹人。起床气这种东西真是像雨像雾又像花,我思想尚且还在沉睡当中,它就敢嚣张地支配的身体,使我茫然地坐起来,望着孟桓卿,下一刻双臂就勾住了孟桓卿的后颈,在他那一张一翕的嘴上吮了一口。
第162章 给陌生人指路【三更】
孟桓卿霎时什么声响都没有了。我满意地拍拍他的肩,道:“这样才乖。”
后来我渐渐回复清明,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简直通体舒畅,一回头见孟桓卿还坐在地上,不由催促道:“桓卿你还坐着干什么,我们该走了呀。不然天黑之前我们还找不到客店落脚就只有露营了哟。”
“那不是弟子应该说的话么。”孟桓卿捏了捏鼻梁,拂衣站起来。
半下午的时候,阳光没有那么强烈了。师徒俩从新开始走上官道。没多久,前方就出现了岔路。
一看头都大了。
我仰起下巴去看孟桓卿,见他抿了抿唇。显然他跟我差不多。
孟桓卿先问我:“师父,我们该走哪一条?”
我手指头指着三条岔路,心里默念了两遍“我爱孟桓卿”之后,最后一个“卿”字落在中间一条岔路上,我道:“为师记得,就是走中间一条,通往南夷的。”
孟桓卿半信半疑地眯了眯眼,道:“弟子怎么记得是走左边的?”
我胡乱地摆手:“是嘛,桓卿你一定是记错了,就是中间这条。”
岔路前,就在师徒俩因为意见不统一而久久流连的时候,这时中间的岔路上出现几个小黑点儿,小黑点缓缓往这边过来,原来是一支不大不小的马队。
走近了才看清楚,他们的着装很清凉,露着臂膀带着布帽。我俩还没向他们问路他们倒主动向我们走来,说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儿。表达了半天,大概意思就是说,现在天气真热,他们正赶着去做生意,马上驮了大批的布料药材,可是看情况似乎是迷了路,马队很着急。
他们问允充城往哪个地方走。
我和孟桓卿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我示意孟桓卿先莫要轻举妄动,便指着左边一条岔路与对方说道:“允充是么,允充可能是往这个地方走的。你们快些去罢。”
他们跟我和孟桓卿告谢然后告别,我又及时叫住他们问:“那你们知不知道南夷往哪个方向走?”
对方一听南夷,连忙乐呵呵地指了右边的这条岔路,道:“南夷啊,南夷往这条路走,我们经常走的,我就是从南夷出来的也经常在南夷做生意!你们尽管往这里去就是!”
双方再次告谢告辞,他们走他们的左边,我们走我们的右边。
走了一阵,直到看不到那马队的影子了,孟桓卿才赞赏性地跟我说:“难为师父还知道允充那个地方,弟子都已经忘记是否走过允充了。”
我随口就惭愧道:“其实为师也记得不清楚了,在印象当中好似为师和桓卿你根本没去过允充罢?”
孟桓卿顿了顿,眼角抽搐地望着我,有些被噎住似的道:“那师父刚才说往那边那条路走就是允充?”
我纠正道:“为师说的可能是。”
“……”
于是路上,孟桓卿一直对我进行了批评教育,大抵就是说我随便给人乱指路是一种不厚道的行为。我总结性地回他一句:“人的一生,哪能不走点儿弯路错路?不能一步成功也不见得是坏事,慢慢摸索出来的东西才能受益匪浅。”
第163章 初到南夷【一更】
孟桓卿啼笑皆非,道了一句:“我说不过师父。”
师徒此回来南夷着实是运气好,才一到就被我们给赶上了南夷一年一度的泼水节。这是他们迎来热夏对上苍感恩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