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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锁长河 出版完结+番外 (顾长安)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边,像一只羽毛飘过来,被风吹了一下,翻翻转转到她心头,酥酥痒痒的。
  婉初还想挣扎,可一动,他的下颌就蹭到脸上,耳边又听他细语:“你要是再动一下,就不是坐在这里了。”
  婉初顿时血都涌在脸上,不敢再动。代齐看着她,笑意更深。见她不再乱动,也就虚虚围着并不紧拥。
  明明是被器彩韶澈的那么一个人拥着,婉初却是如坐针毡,脊背僵直。这样僵坐着撑到了唱完一折,婉初说什么也坐不下去了。
  “我真乏了。”她哀求。
  代齐施施然一笑:“可巧我也乏了。咱们先回吧。”
  婉初如逢大赦一般从他身上跳起来,退开两步远。
  瞬间远离的重量,叫他心头蓦然一空,接着是缓缓聚集的莫名的空虚。代齐若有若无地笑了笑,也站起了身,却是顺手把她胳膊拉放在臂弯里,丝毫无视她一副头疼的表情。
  两人正要离开,本在休场中的戏台上突然鼓、板又起。众人正在纳闷中,戏台上闪出一个窈窕的身姿,施施然一个起势,就开声一段念白:
  “绿鬓青衫宛自惊,怕君著眼未分明。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又有晴。自家姓陈,名子高,小字琼花,江南人氏。向因侯景作乱,幼时随着父亲,避难京都,织卖些草履度日,如今长成一十六岁。近闻得临川王翦平贼党,道路已通。欲待觅个同伴,央及他携带还乡,只索走一遭去。俺家身虽男子,貌似妇人。天生成秀色可 餐,画不就粉花欲滴。我思想起来,若不是大士座前错化身的散花龙女,也索是玉皇殿上初出世的掌案金童。昨日有个相士,说我龙颜凤颈,是个女人,定配君王。 嗳!当初爷娘若生我做个女儿,凭着我几分才色,说什么‘蛾眉不肯让人’,也做得‘狐媚偏能惑主’。饶他是铁汉,也教软瘫他半边哩!可惜错做个男儿也么呵!”
  然后曲笛声起,那人唱起:“孔翠雌雄认未真,虚度韶华十六春,都一样翠蛾颦。只争个鞋弓三寸,哪里肯妩媚让红裙! ……”
  这段戏用着京白,她却是听懂了。
  婉初只觉得他神情古怪,轻轻叫了一声:“齐少?”只觉察到他身体越来越僵冷,半眯着眼,目光阴鸷地盯着戏台中央。然后缓缓侧到一边,冷冷笑了笑。那笑里头好像藏着千年冰霜,直冻得人心都静止了。
  他的手本就莹白,此时紧紧攥着,指节都白出灰来。
  她顺着他目光看去, 桂立文却一派神清气爽地挑衅着冲他们邪笑。
  九姨太和七姨太脸色都变了变,陆佳宁却不明就里,问道:“姐姐,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好像跟刚才不一样了?这小生扮相真美。”
  宋夫人低声说:“这是《男王后》。”然后又瞥了瞥代齐,看他那神情,再也不敢多言。
  代齐安静了片刻,冲包厢里的人颔了颔首,默不作声地挽着婉初离开。
  陆佳宁看他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九姨太看着她那样子,只好长长叹了口气。
  一出了戏院,代齐就把她松开来,冷冷地对康云飞说:“回玉岩公馆。”


第五章 只应离合是悲欢

  玉岩公馆里今天分外的清静,连仆人走动的声音都听不到。
  婉初看他周身冰凉的模样,心底突然有一丝不安。不知道刚才那一出戏到底有怎样的含意?
  代齐换过一身衣服出来,看到婉初还呆呆地站在客厅里。他缓了缓情绪,倒了一杯红酒递到她手里。刚才那冷若寒冰的样子没了,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酒杯晶莹剔透,透着入骨的冰凉。婉初捏着杯子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他,尽量放稳了声音问他:“现在齐少能告诉我你要什么了吗?”
  代齐双眸微睐:“你不提我都差点想不起来了……我还真想好了。”顿了顿,瞧着她,说了一个字,“你。”看着婉初脸上的变化,仿佛一个猫鼠游戏。
  这个字敲得婉初心头一震,稳了稳心神:“你什么意思?想要我嫁给你?实不相瞒,我跟沈仲凌是有婚约的。”
  婉初看着他,她实在不觉得这样的人会有成家的想法。
  代齐仿佛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着摇摇头:“我代齐是什么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只有沈仲凌一个人。我要你的人干什么?天天看着你为其他的男人郁郁寡欢吗?”
  手里晃着猩红的酒,晃一下,沉下去,又摇上来。杯壁上粘连的薄酒也吐着薄薄的血红。
  “你到底要什么?”婉初的心已然冰到谷底,隐隐有种不安。也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自己。
  “简单……要你的一夜。”代齐放下酒,走近婉初,俯身看她。食指指背滑过她的刘海、脸、颈,最后停留在她小巧秀气的下颌。略一用力,抬起婉初的头,逼她与他对视。
  她不是说有些东西比命重要吗?那些东西比她自己的命重要,比沈仲凌的命又如何?
  婉初把头侧到一边,避开他的手,咬牙狠狠地说:“你这个疯子!”
  代齐淡定自若地笑了笑:“你自己说的,凡事皆是交易。我开过价了。你若觉得不合适,大不了去找大帅。怕是他拿了你的钱还得要了你的人,出不出兵都很难说。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试试。”
  婉初攥着手,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扭头就往外走。
  “你有一夜时间考虑,我在房间里等你。若你不愿意也无妨,买卖不成仁义在,明天我给你备车,送你去见你的沈仲凌。”说着笑着拈着酒杯从她身边擦过。
  婉初只觉得那颠倒众生的笑后是深不可测的陷阱。她站在这陷阱旁,无论跳不跳下去都是万劫不复。
  耳边似有炮声隆隆,沈伯允的话犹在耳。只能再坚持两天了。
  去找桂帅吗?看着桂立文如此目中无人的放浪样子,那桂帅显然素日也从不管教。桂帅有九个姨太太,他恐怕比桂立文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了今天只有最后一天。回去吧,同沈伯允说,你赢了,那就让他娶了梁莹莹又怎么样呢。至少他是活着的,不是吗?
  可是她心里有多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这边翻了底牌,那边却连赌注都没押。
  那么,就赌一把好了。
  婉初走到门边, 足下似有千金重。
  走出去,也许和沈仲凌就从此萧郎是路人,他成了别人的丈夫;退回去,她和他还能有未来吗?
  沈仲凌应该是爱她的吧,既然爱,会看重这些吗?如果他看中这些,那么就索性放手绝了自己的念想。
  母亲总说天下男儿多薄幸,他们要么爱着你的家世,要么爱着你的容颜,要么爱着你的身体。等这些都没了,他还爱你什么呢?
  可婉初就不信那些,难道就不能仅仅因为爱一个人吗?不该是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吗?
  她宁可自己选一条望不见光明的夜路,也不肯把自己的幸福交到别人的手里任人摆布!
  代齐斜靠在床上,床头是一盏拼色玻璃台灯。电灯泡是橘黄色的。灯光穿过那些拼色的玻璃,中和成一种奇异而沉闷的五彩缤纷来。
  傅婉初就是从这暗淡的光里走进他房间的。
  窗户没关,风吹起两层窗帘,外面一层是酒红色的天鹅绒,里面一层是米白色的十字纹纱。一明一暗、一摇一摆,好像招魂的手。
  婉初只觉得心都被抽空了,一步一步走到他床边,如同走到地狱的门口。
  代齐半靠在床上胡乱地翻着报纸,看她失魂落魄地走过来,挑了挑眉,讥诮地丢了一句:“既然是交易,总要心甘情愿才好。”
  还要怎样的心甘情愿呢?
  她还穿着下午去看戏时的那套洋装,背后是一排小小的扣子。她转过身去,反手轻轻地一粒一粒地解开。
  包裹住纤丽后背的衣衫,在她手下一寸一寸地分开,一直到腰下。然后轻轻一拉肩头,长裙委地。
  代齐却是静静地靠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
  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藕荷色真丝的吊带底裙。风吹过来,擦着她的皮肤一阵一阵地凉。
  “你会发兵的,对吧?不管怎样,我总相信你的。”婉初都觉得自己好笑,对着这样的人还谈什么相信?相信他,仅仅因为他从桂立文手下救过自己两回吗?桂立文是个无赖,那么他呢?该是个能信任的商人吧?
  可是,她不信他,又去信谁?她相信的不是他的人,而是这场交易。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她想不到自己人生最大的一场交易,用的是自己的身体。
  潮水淹没了双瞳,模糊了双眼,但她不能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代齐悄然在身后,贴着她。他比她还有一些茫然,只是她背对着他,她看不见。
  他的手抬起来,在空中迟疑了很久,才缓缓落在她瘦削的肩上。手下的身体一僵,然后是细细的颤抖。
  他穿着一件珊瑚绒的浴袍,贴在她身后,居然让她觉得有一点点的温暖。另一只手拔了她头上的发夹,海藻一样的头发一时如瀑布倾泻下来,瀑洒在他裸露的胸口上。迎面而来的还有头发里的清香,他从没闻过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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