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懋有些奇怪,最近闻歌怎么常说些这种摸头不着脑的话?
顾轻涯却是轻皱了一下眉头,回头望了望闻歌,她却已经笑着带开了话题,“怎么样?你这几日忙活下来,可有什么收获吗?”
说到这个,云懋也是面色一整,神色间却是有些肃然。不需他再说什么,从他这个表情当中,闻歌与顾轻涯都猜到,必然又是没有什么好结果。
果然,云懋便道,“这几日,我算是跑遍了长离城,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李崇明,与之前在永州和临海郡时一样,倒是有人记得月下娉婷,毕竟,那时的月下娉婷很是貌美,见过的人,都不该轻易忘了才是,何况,才不过屈屈十年的光景。可是,那些人的印象里,却都是月下娉婷独自一人,她身边,根本就不曾出现什么男子。”
这两个月的时间,从秋至冬,他们从月下谷离开后,可一直没有闲着。
从李崇明的家乡永州开始,再到从那枚玉环上看出的,李崇明与月下娉婷初遇的临海郡,他们都走了个遍。
每个地方也都停留了不短的时间,由闻歌借由溯术,感应到他们所去过的地方,而后,由顾轻涯和云懋想尽各种办法细细查验,却没有料到,结果都是一样。
那就是,闻歌借由玉环,通过溯术所感应到的,他们所经过的所有地方,那些对月下娉婷有印象的人,都只记得她,并且认为她自始至终都是只身一人,不存在什么相伴身侧的男人,那个月下娉婷口中,和闻歌所感应到的,那个名为李崇明的男子,好像是她们臆想出来的一般,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你们觉得,这李崇明其人,当真存在吗?”云懋原本是没有怀疑过的,但是这一路走来,一路查过,他却不得不怀疑。“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切,都只是月下娉婷给杜撰出来的?你们知道的,她这里……”云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有些不太正常。”
闻歌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闻歌的语调很是斩钉截铁,“就算月下娉婷说的话,不能当真。可我们是根据我所感应到的为线索去找的,这不该有错啊?”
云懋咳咳了两声,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后,才有些尴尬地笑道,“闻歌,有句话,我说了你别生气啊!你这个溯术……是借由物品来感应回忆,称为‘溯’,早前我们虽然一路过来的,我也见识过你溯术的厉害之处,可是,这东西毕竟很是虚无缥缈,难道就不会有出错的时候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闻歌越听越不是滋味,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是在怀疑我啊?”口气已经有些不好了,她本来就不喜欢遮掩自己的情绪,心里不高兴,自然就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云懋连忙摆手道,“看吧!你又想歪了吧?我都说了,我怕说了你又不高兴吧?我不是怀疑你,或是怀疑你溯术的意思,只是吧……凡事总有个万一吧?”
“什么叫万一?说得好听,你不就是怀疑我吗?”闻歌眼里燃起了火。“我的溯术效果怎么样,我比你清楚,它不可能出错。”
“哈!怎么就不可能出错了?若是没有出错,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李崇明人在何处?难不成竟是人间蒸发了?”云懋也是有些火了,当下便是嗤笑着反驳道。
“你……”闻歌怒极,脸色便是一沉。
“好了,你们两个。”边上一直作壁上观的顾轻涯终于开了口,却是一边给了一棒,毫不偏颇的样子,“闻歌,阿懋他也是就事论事,并不是针对你的意思,你不用多想。阿懋,这件事,未必就是闻歌的溯术出了错。”
可惜,他这一番看似不偏不倚的话,那两人却都是不服气。
“小五,你也太偏着她了吧?今日这事儿,我也没说是她的错啊!这世间,再厉害的法术也有失灵的时候,她的溯术怎么就可能是万无一失了?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得想办法弥补,而不是一味地一条路走到黑吧?若是她果真这般刚愎自用,若是就是她的溯术出了错呢?要是我们一早的方向就错了,那这些日子岂不是都在做白日功?但若是之前错了,也不打紧,咱们现在纠正了不也还来得及吗?只要不一错再错就好了,不是吗?”云懋的口才不得不说,还是极佳的,即便处于怒火之中,一番话说来也是有理有据,丝丝入扣得很。
但闻歌却是听得很是不以为然,她怎么就刚愎自用了?还有,顾五怎么就是偏着她了?她怎么就不觉得了呢?她还觉得,顾五是偏着云二货呢?说他什么也是就事论事,不是针对她,她看啊,这云二就是看她不顺眼呢!就是针对她呢!于是闻歌轻轻哼一声,语调还是坚持得很,“别的法术会不会失灵我不知道,但我的溯术,绝对不会。”
第315章 步步难
“小五,你看她的态度。”云懋更是不满。
“我怎么了?”闻歌亦是半点儿不肯认输。
眼看着两人又是谁也不肯让谁,互相梗着脖子的样子,顾轻涯也觉得有些头疼,不由皱紧了眉心,压低嗓音沉声道,“都给我闭嘴!”
你还真别说!顾轻涯这一声虽然不是特别大声,但却很是管用,云懋是立刻住了嘴,就是闻歌,表面不肯服软,但也是哼了一声后,便是扭过头去,不理人了。
顾轻涯神色亦是沉肃,见两人都沉默下来,这才道,“这件事,确实有些蹊跷,但问题,却未必是出在这里。”
这话一出,云懋也好,闻歌也好,都俱是神色一敛。一个若有所思地皱眉沉吟,另一个,便是直截了当问道,“小五,你有什么看法?”
“闻歌对她溯术高兴到的东西很有信心,这必然是一次次事实得到应证的结果。所以,我也相信她。”
云懋听罢,皱了皱眉,虽然他觉得这样的信任,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觉得,这样的信任怕是建立在小五对闻歌的喜欢之上的。但是,事到如今,他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沉默。
当然,云懋是不知道,顾轻涯与闻歌一起经历了什么,如果他知道的话,或许,就不会再对这样的信任感到奇怪了。毕竟,数次的生死交托,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那些事的重量,足以承载起这样的信任。
顾轻涯这番话,让云懋皱了眉,却也同时,让闻歌的眉心舒展了些。原来,被人怀疑,与被人信任的感觉,还真是不一样的。她如今,果真是不同了。从前的闻歌,独来独往惯了,几时起,居然也对旁人的看法,这般在意了?
“那你认为,这蹊跷,应是在何处?”眉宇舒展了,闻歌的心境亦是随之平和,再没了方才与云懋斗气时的浓重火药味儿。
“不知。”顾轻涯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亦是含着淡淡忧虑,“你借由溯术感知与我们查到的事实不能吻合,那这两处,便必然有一处是做了假。”
“那必然是玉环做了假啊!”云懋答得理所当然,他们查验的法子要经由那么多地方,那么多人,这哪里是能轻易做得了假的?既然,闻歌那么肯定她的溯术不会有问题,那若是一早就有人在玉环之上动了手脚呢。
“玉环是死物,要动手脚,自然有办法。可是……又是什么人呢?何况……就是月下娉婷和月下翩跹姐妹俩,亦是不知,我们拿这玉环所为何用。我懂溯术之事,世上知晓之人本就甚少,她们又怎么会事先便做了手脚呢?”闻歌却是全然不一样的看法。
“那照你这么说,你是觉得,有人在我们经过的这一路上都做了手脚?这怎么可能?”云懋嗤笑。
“不!也不是不可能。”一直沉凝着眸色,并未言语的顾轻涯却是突然黑眸一沉,道。
“这……怎么可能?”云懋不信。
“若是有人,事先便刻意抹去了李崇明此人存在的所有痕迹呢?”顾轻涯抬起一双黑眸,眸色已是全然的沉定。
“这是为什么?不想让人找到他?那会是什么人?他自己?还是……他为之负了月下娉婷的那个人?”因为是顾轻涯说的,所以云懋即便觉得不怎么可能,还是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道,说罢,抬起头,却是见顾轻涯与闻歌皆是神色莫名地望定他,看得他心头一阵惴惴道,“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
“是谁告诉你,李崇明是因为什么人才负了月下娉婷?”闻歌眉心紧蹙。
“没有谁告诉我啊!我猜的嘛!男人嘛,除了见异思迁,还能因为什么负了自己的恋人?而且,这月下娉婷虽然脾性是古怪了一些,但长得,那真是没话说的。再说了,你不也说了,你感应到的,这李崇明对月下娉婷是真心的么?那他后来,负了月下娉婷,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原因?”云懋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原来是猜的。”闻歌轻轻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她当真遗漏了什么地方呢?心房一松,她随即又是道,“在我看来,李崇明要因为别的女人,见异思迁的可能性,不怎么大。这个你们相信我,月下娉婷与李崇明的过去,是我感应到,这点儿作为一个女子的感觉,我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