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山洞口,便已听到了洞内的谈话声,那嗓音有些耳熟,顾轻涯与闻歌一边放轻脚步,一边对望一眼,可不就是那时在小院儿偷袭他们的那个黑子蒙面人么?果然是他们。
“韩定涛若是有什么宝贝,也早被萧师兄给收了,我却是不知道的,你说呢?彭师弟?”
山洞内的这师兄弟两人不知是道行不若萧旭,还是忙着别的事情,竟是半点儿没有察觉到顾轻涯和闻歌二人的存在,说话间,很有些阴阳怪气。
“这个就说不好了,若我是韩定涛,也不会将那宝贝就这么放在眼前啊!总得想个法子藏一藏不是?那日,萧师兄只来了一趟,人便走了。可是岑师兄你却是日日在这儿守着啊,没准儿,还真就找着宝贝了,你说呢?”彭昌源笑呵呵地道,但一双眼却是半眯着,挑衅似的望向岑骏。
岑骏却是冷冷一哼道,“敢情彭师弟今日来,是来寻宝的?”话落,便已是一个侧步,让开了路,道,“师弟大可随意。”
彭昌源目下闪了闪,笑道,“说笑而已,师兄何必当真啊?再说了,我来这儿,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来看望师兄啊!”
岑骏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彭昌源却是眼珠子一转,一边凑上前去一边瞄着岑骏身后那个更是幽深的山洞,下巴轻轻一递道,“萧师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让岑师兄你天天与一具尸体共处,虽然吧,咱们修道之人,是不惧怕这些,但还是有些膈应吧?真是委屈本师兄了。”
岑骏却是面无表情地回道,“萧师兄做事自然有他的考虑,我也并不觉得什么委屈。”
“能有什么考虑啊?不就是害怕出现个万一,让韩铮占了上风,届时将这尸首握在手里,可以让韩铮投鼠忌器么?要我说啊,萧师兄还真是多虑了,如今,虎威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布下的又是天罗地网,他韩铮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乖乖受死的份儿了。”彭昌源语气笃定到有一丝丝的不耐烦。
“彭师弟这话,不妨到萧师兄跟前去说。”岑骏冷冷哼道。
彭昌源一噎,脸色也变了,这还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心想到,这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难怪了,守着尸体这样的事儿,萧师兄会交给他了。去!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不是萧师兄硬要让他跑这一趟,他还不愿意来呢!
这么一想,彭昌源变了脸色,哼道,“萧师兄让我来看看,借你的法器一用。”
“师兄要布阵?”岑骏皱眉问道。
“嗯。”彭昌源点了点头,“你不也知道么?这南夏军已经到了松陵城根儿下,看虎威军怕也撑不了几日了,但怎么说,也不能真让南夏军攻进了城去,师兄已与魏大人商议好了,该咱们动作了,布好阵,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彭昌源为了特意向岑骏显摆他知道得多,得萧旭重视,那下巴几乎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末了,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好了!闲话休说。这些事情,萧师兄自然会看着办的,岑师兄还是安心守在这儿便是,另外,请师兄快些将法器交与我吧,萧师兄还等着我回去呢!”
岑骏皱着眉,倒也没有怎么犹豫,手一伸,一柄长刀已嫌于掌中,他无声递了过去。
彭昌源接过后,冲他一点头,便是转身走了,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而岑骏的脸沉在山洞阴暗的一角,与那暗色融在了一处,难辨彼此。
“萧旭想要干什么?”闻歌皱紧眉,低声问道,有些不安。
顾轻涯也没有开口,攒着眉心,思虑了片刻,倒也没有怎么纠结,下巴往彭昌源离去的方向递了递,“要不……咱们跟上去看看?”
闻歌望了望山洞里面,想道阿冉在这儿,虽然被施了禁灵之术,但直到他们再见时,也还没有什么损伤,如今自然也不会有事,心也就沉定了下来,点了点头道,“走!”
他们二人随即无声地捻了个法诀,紧跟在那彭昌源的身后,悄悄离了山洞。
因为离开了,所以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岑骏在原处轻哼了两声,然后朝着彭昌源离开的方向轻啐了一口,冷冷哼道,“神气什么?”
而后,扭身进了他身后的那个山洞。
手中一个火折子,照亮了这一方阴洞,也照亮了岑骏脸上的阴狠。
“你以为萧旭有多么看重你?你不过就是萧旭跟前的一条狗而已。今日,萧旭可以随在乾帝身后,对韩定涛和虎威军痛下杀手,难道来日,便不会效仿乾帝,将你给算计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我可不想做那把被折断的良弓。”
岑骏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脸上现出两丝诡异的笑,手里的火折子已经点燃了山洞壁上的火把,一瞬间,懂内陡然一亮,可若是有人瞧见,只怕就要被吓死了。
因为,这个山洞里,堆满了白森森的头骨,映衬着岑骏脸上阴冷的笑,让人忍不住发怵地打哆嗦。
“待得我练成神功,别说你彭昌源,就是萧旭,我又何惧?哈哈哈……”
阴测测的笑声响彻山洞,令人毛骨悚然。
第241章 是幻象
萧旭果然是在布阵,布的是什么阵,闻歌和顾轻涯还来不及看出个究竟,就已经被发现了。
萧旭比起他那两位师弟来说,道行确实高深了不少,而且心机颇深,思虑周全,居然一早就在藏身之所外布下了阵法。
原本只有顾轻涯一人,尚可来去自如,可是还带着一个对阵法一窍不通的闻歌,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闻歌从来不是个怕事的主,遇事也从不会只躲在顾轻涯的身后。
害怕跟丢了彭昌源,闻歌速度极快地往前冲,然后,便是悲剧。
“小心!”顾轻涯一声喊,连忙将她拉住,但已是来不及了。闻歌的一脚已经落了下去,顷刻间,眼前景物忽变。
“师兄?”彭昌源正在萧旭面前给岑骏上眼药呢,说什么岑师兄小气得很,一个法器而已,只是借用一下,又不是不还他了,居然也是臭着脸不肯借,而他自己又是如何低声下气,这才将萧旭要的法器给借了回来。
说得口水都干了,却也没有听见萧旭吭上一声,彭昌源有些不高兴,抬起眼来看去,却见原本轻合双眼,闭目调息的萧旭骤然睁开眼来,掉头往向窗外,一双眼中,顷刻风云已聚。
“怎么了?”直觉有事,彭昌源忙问道。
“有人闯阵!”萧旭淡淡道了一句,人已是从蒲团上站起,有些不悦地瞪他一眼道,“你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身后有尾巴跟着居然也不知道。”
彭昌源愣了愣,还不及开口为自己辩解,面前一道散影闪过,萧旭便已从他身边掠过,他定睛看去时,只瞧见一闪而没的衣角,带起了风。
“怎么……回事?”面前明明是草木郁郁葱葱,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了黄沙漠漠?闻歌直觉有些不妙,眨了眨眼,很是心虚地望了一眼身后。
顾轻涯看她这样,忍不住叹了一声,果然啊!云懋怀疑的不错,这位姑娘,到底是怎么平安长到这么大的?还能尽往那些危险的地方闯?这阵法何止是她的短板啊!根本就是要她命的软肋!不行!以后得将她更看紧些才是,什么地方也敢这样横冲直撞的,他在她身边还好,若是他不在,看她怎么办。
同时,心里又是腹诽起来,她那位爹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怎么说也是郇山堂堂掌门,要说阵法,也应该是个中高手才是,怎么就能一点儿都不教给自己女儿呢?
“走!”拉了闻歌的手,顾轻涯小心地探出了步子。
“我们又闯进别人的阵法了,是不是?”闻歌一边小心地踩着顾轻涯的脚印走,一边很有自知之明地问道,哎!怎一个羞愧了得。同时,再一次佩服了自己的先见之明,她怎么就想到要找顾五这么一个精通阵法的高手当小弟的?难不成早就预见了今日之境况?不管怎么说,聪明!真是太聪明了。
顾轻涯没有应她的话,反而是停下了步子,皱起眉头,四处张望着,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闻歌见他这样,有些不安。
“有些不对劲。”顾轻涯一边应道,一边目光不减警戒地四处逡巡。而就在他话落的刹那,两人脚下的地突然颠簸了一下,闻歌险些没有站稳,连忙便是伸手挽住了顾轻涯的胳膊。
然后,脚下的黄沙开始往下陷落,闻歌惊得变了脸色,抬眼间,却见方才荒漠之上高挂的太阳竟一分为二,而且,染上了血般的艳红。
黄沙,已经没过了脚踝,即便闻歌外胆大,这会儿也不由地怕了,“怎么回事?”
“有人在变阵!”顾轻涯咬着牙,脸色也是难看得很。
“那现在怎么办啊?”在这阵法中,闻歌是半点儿法子也没有。
顾轻涯一时间也是没有办法,若是早前的阵法,要安然走出,他还有点儿把握,可是现在,有人变了阵,而且,阵法还在变,他俄顷间也是无计可施。
脚下的黄沙一泻,两人重心一个偏倒,往下栽去。
“顾五!”闻歌大叫一声,伸出手朝他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