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叶起身行了礼,就出去了,徐幼珈说过的, 屋里有周肃之或者裕哥儿在的时候, 是不需要她们伺候的。
徐幼珈从软榻上下来,帮着周肃之把官服解了, 换上一身家常袍子,周肃之进了净房,徐幼珈吩咐春叶把晚膳摆了上来, 她知道他肯定没有用晚膳,因为他总是尽早回来陪她,在外面觥筹交错要费时得多,他不愿意把本来可以陪娇妻的时间浪费了。
“肃表哥, 快来用晚膳。”徐幼珈坐在桌边,招呼道。
周肃之坐在她对面,一看她的碗里也是一碗胭脂米,显然还没有用晚膳,皱眉道:“娇娇,我不是叫你不要等我吗?这些日子比较忙,我回来的时间不一定,你要是等我回来再用晚膳会饿肚子的。”
“可是我想和肃表哥一起用膳。”徐幼珈周肃之表情不悦,嘟起嘴道:“肃表哥是不是又要说对孩子不好,要是娇娇饿肚子孩子也会饿肚子?”
“呵。”小姑娘都会顶嘴了,周肃之无奈一笑,她本是个胆小的小姑娘,被自己惯得胆子慢慢变大了,可是,他就是想宠她,让她在自己身边为所欲为,看着她偶尔淘气、偶尔使坏,像小梨花露出尖尖的爪子,让他觉得很是满足,甚至想把她养得更加大胆些,让她变成恃宠而骄的小丫头。
“以后,我尽量早些回来陪娇娇用晚膳。来,娇娇多吃些,饿到孩子就不好了。”周肃之给她夹了一块鸡肉,肉已经炖得十分软烂,味道十足。
徐幼珈见他不在责怪自己,眉开眼笑,把鸡肉吃了,投桃报李,给周肃之也夹了一块,“肃表哥,你也饿了吧?”
周肃之倒是也有些饿了,他午膳是在外面用的,虽然说味道也不错,可是,就是没有在家里感觉好,也许是因为和自己一起用膳的人不一样吧。
会宁候府
蔡文蕙和程悦正在推杯换盏。
对于蔡文蕙的相邀,程悦很是好奇,自从姨父的生辰宴,他给了蔡文蕙假的解药,害得她中了药不得不来找自己,然后两人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这个表姐每次见他都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撕碎的样子,今日怎么竟然想要陪自己饮酒了?难道是终于想通了,或者是她又想要了?若是如此,他倒是不介意,反正长夜漫漫,也无事可做,读书科举他不喜欢,练功习武又太辛苦,陪着这个漂亮的表姐荒唐一晚,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表弟,如今我已经和你大哥定了亲,将来我就是你的大嫂了。”蔡文蕙薄施粉黛,唇上点了鲜艳的口脂,一身玫瑰红的衣裙,指尖染着玫瑰红的蔻丹,亲自执壶给程悦斟满酒,“过去的事,我们都忘了吧,就当作不存在好了。”若不是为了让程翊舒心,永除后患,她才不会陪着这个坏了她清白的程悦饮酒呢,按照她的性子,本来早该下手了,只是他是姨母心爱的小儿子,碍于姨母,她才一直忍着,若是个旁人家的,绝对活不到现在。
“忘了?”程悦打量一眼蔡文蕙,她今日穿得如此明艳,和平时大为不同,倒好似在故意勾引自己一般,“表姐真的能忘了吗?我可是到今天仍然清楚地记的,表姐那日是如何得热情如火,又是如何得婉转动人。”毕竟是蔡阁老的独生女儿掌上明珠,和他院子里的大小丫鬟很是不同,也许是那天用了药的原因,她也不是平时对自己淡漠的样子,看着端庄温柔的表姐露出疯狂的一面,程悦很是满意,这药的效果不错,改日在院里的丫鬟们身上也试试,看看她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表弟!”她之所以那个样子,还不是被程悦害得,她平时可是个端庄的大家闺秀,若不是中了药,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羞人的动作来?而且,这都是程悦害得,谁知道他是粗心把解药给错了,还是根本就没有解药,他是故意骗自己的?反正,他本来就是个纨绔不着调的性子,当初自己真是不该轻信他,害得自己失了清白,甚至还有了孩子,不得不用药小产,幸好,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蔡文蕙心里气得发疯,还是努力装作娇嗔地横了程悦一眼,“过去的事,不许再提了!”
程悦不屑地说道:“嘁,不提就不提吧,反正我心里是没忘,时不时就会想起来,回味一番。表姐,看你的脸红成那样,肯定也没忘吧?”
“我……我早就忘了,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蔡文蕙的手捏得紧紧的,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
程悦突然附过身来低声道:“表姐,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一个人躺在床上,孤枕难眠、辗转反侧之际,是不是反复回忆当时的细节来着?我是怎么亲你的,怎么抱你的,又是怎么……嗯?”
蔡文蕙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她是回忆过的,只不过在她回忆的时候,把程悦换成了程翊。她希望那天的人是程翊,要是她当时遇到了他,该有多好。
“啧啧,”程悦摇摇头,“表姐真是心口不一呢,表姐这么晚了叫我来饮酒,是不是想重温旧梦啊?表姐但有差遣,表弟莫敢不从,就是表姐以后和我大哥成亲了,只要想我了,给我递个话,我定然想法子让表姐满足。”
“你!真是……”蔡文蕙刚想骂他无耻,竟然还想着在自己成亲后再续前缘,自己可是他的大嫂,想到自己今晚的目的,硬给忍住了,怕程悦继续纠缠,她唤了司琴进来,使了个眼神,“司琴,你给表少爷斟酒。”
司琴是蔡文蕙的贴身大丫鬟,知晓她一切秘密,对今晚的计划也是心知肚明,闻言执起酒壶,笑吟吟地说道:“表少爷,奴婢给您斟酒。”
程悦看看蔡文蕙,又看看司琴,笑道:“好啊。”
程悦酒量很浅,没多会儿就醉了,右手摸着自己的左手,一副着迷地神情,“小、小美人,嘿嘿……”
蔡文蕙放下手中的酒杯,嫌恶地瞪了他一眼,示意司琴继续给他灌酒,又是几杯下肚,程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司琴放下酒壶,忐忑地看看蔡文蕙,“姑娘,您真的要……,要是让候夫人知道了,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她和自家姑娘在会宁候府住的时间几乎不比在蔡府少,深知候夫人是如何疼爱自己这个小儿子的。
蔡文蕙坚定地说道:“姨母不会知道的。”这府里她住了这么多年,很是熟悉这里环境的。
程悦险些从桌子上滑下去,司琴一把扶住他,“姑娘,要不您再考虑一下,现在,老爷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再和候夫人成了仇,姑娘连个可依靠的人都没了。”
“怎么没有可依靠的人了?表哥就是我终身的依靠,还有宫里的蔡淑妃,那是我的亲姑母。”说到蔡淑妃,蔡文蕙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也不知道表哥那日是怎么弄伤自己手腕的,养了两日,一点儿都不见好,淑妃让她临摹的笔迹,她根本连笔都拿不起来。“出嫁从夫,以后,我注定是要和表哥过一生的,所以,对我来说,表哥才是最重要的人,让表哥痛苦难受无法容忍的,我定要帮他除去!”
司琴自幼服侍蔡文蕙,深知她的性子,不敢再劝。
蔡文蕙看时辰已经不早了,和司琴一左一右扶着程悦,“表弟,我送你回去。”
程悦本该像程翊那样住在外院的,但是会宁候夫人孟兰却一直安排他在内院住,和蔡文蕙的院子隔着个大花园。
程悦踉踉跄跄,根本走不稳,蔡文蕙和司琴吃力地扶着他,走到花园中间的莲花池边,停下脚步,司琴放开手,前前后后地转了一圈,低声道:“姑娘,附近没人。”
蔡文蕙斥道:“还不快扶着他,沉死了!”
司琴的手有些抖,“姑娘,要不要再想想?”
“住口!”蔡文蕙朝着莲花池迈步,司琴只好跟上,程悦无知无觉,被她们扶着到了池边,蔡文蕙左右看看,给司琴使个眼色,两人一起用力,将程悦使劲一推,“噗通”一声,程悦应声落水。
程悦拼命挣扎,只是他醉得厉害,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连自己的处境都不清楚,只是凭着本能扑腾,呛了几口水,脑子更加糊涂了,不一会儿,就渐渐没了动静。
蔡文蕙甩了甩自己左胳膊,真是累死了,右手腕受伤,这下左手也要歇两天了,要不是用毒肯定瞒不过去,她真想把上次剩下的砒霜给他喝了,简单直接。
“姑娘……”司琴的声音抖得厉害,腿也在发抖,“咱们快走吧。”
“走吧。”蔡文蕙满意地点点头,这下没了程悦,表哥就不会时时想起她和程悦那天的事了吧,她要让表哥对着自己的时候心无芥蒂,这样两人才能幸福美满地过一生。
第98章
程悦死了。
清早打扫花园的粗使仆人发现了莲花池上浮着的程悦, 吓得屁滚尿流一路高喊,会宁候夫人孟兰还没有起床, 就被吵醒了。她贴身的刘嬷嬷已经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好两天了,这刘嬷嬷可是随着她陪嫁过来的,是她身边最贴心的人,知晓她的全部秘密, 怎么会不见了呢?她越来越疑神疑鬼, 晚上都睡得不太踏实。
“外面在嚷什么?!”孟兰没好气地坐起来,揉了揉额头, 晚上没睡好, 她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