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飞赶紧拿长枪挡了挡,夏成林也拍出一掌,一边道:“不公平!给我一把刀!”
他说完,底下还真有城防营的小兵扔了把刀上来。尚在飞一边挡着水镜月的攻势,一边替他脸红,道:“成林,你要点儿脸成不?刚刚不是还嫌两个打一个太不地道?”
夏成林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握着那把刀还嫌弃刀太破,道:“我是觉得人太少!”
尚在飞被逼的往后退了几步,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指,对这话深有同感,但……他还是觉得夏成林这么大庭广众的把这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实在太丢脸!
这里离金陵府门口的那条金华路并不远,街道上人来人往很热闹,见到有人打架都不由停下来看热闹。跟着两位将军前来截人的城防营将士不仅不管,还是看得最起劲儿的那拨。不过,也因为这里离金陵府太近,江湖人不大多,并没有什么高手,所以,也没几个人从那一片刀光剑影中看出什么名堂……
不多久,尚在飞打累了,不管不顾的往屋顶上一倒,躺着喘气,“不打了,比出一趟早操还累!”
夏成林躲过眼前的刀锋,手中的刀却是直接扔了下去,然后,直接倒在尚在飞身上,舒了一口气。
尚在飞被他压得闷哼一声,骂了一声,差点直将人踹下屋顶。
水镜月收刀入鞘,脸不红气不喘的,轻飘飘的走到两人身边,毫不客气道:“真没用。”
尚在飞见她要走,一把抓住她的衣摆,道:“阿月,打也打了,好歹听我们说句话呀。”
夏成林点头,“是啊,哥哥们好歹找了你三天,至于这么绝情么。”
水镜月出了气,心情倒是好了几分,抱着刀,看了看下面黑压压的人群,道:“你们确定要在这里说?”
第四百零二章 茶杯
夏成林和尚在飞提议去福满楼,这会儿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酒楼里的人应该不多。水镜月表示想回悦来客栈。结果,自然是水镜月胜。
水镜月回到悦来客栈的时候,长庚已经回来了,不过,还有其他人——
小院里,长庚坐在那张经常被他们当做饭桌的木桌旁,脚边是正在吃鱼丸的九灵,旁边是正在吃烤鱼的阿杰,对面还站了两个黑衣蒙面的男子。
水镜月一只脚刚踏进小院,看到这副场景,不由惊讶——
那两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河中双凤。这两人平日里都穿一身红衣,几乎都成了两人的标识了,不过,实际上,他们那身红衣下面是一层黑衣,是他们逃命时的绝招。
当梁上君子时被发现了,直接脱了外面的红衣,能骗过很多人,在黑夜的时候很管用。上次长庚说让他们来低调点儿,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来了。这打扮,在大白天的很可疑的好吧。
不过,水镜月惊讶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更因为院中的气氛和几人的表情。
小院里很冷,气压低得仿若憋着一场暴风雪,仿若风一起就能到冬天。
长庚在生气。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微微垂着双眸,看着手中的茶杯,没有皱眉,没有发怒,却让人觉得冰冷,仿若是被冰封的寒潭,波澜不惊下藏着万丈波涛。
河中双凤往后退了半步,似乎是觉得身后的危险更加无穷无尽,顿时止了步伐,保持着退后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阿杰正咬着烤鱼,瞪大了眼睛看向河中双凤,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脸的震惊。
“长庚,发生什么事了?”
水镜月走进小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一阵秋风吹过,头顶的云层消散,阳光撒下来,院中的寒意顿时消失无踪。
长庚放下茶杯,握着她的手,似乎松了一口气,“没事。”
河中双凤放松下来,感觉刚刚那一瞬间比一百年还要久。两人刚舒了口气,抬眼却见到走进来的夏成林,立马转身,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赶紧跑路。
夏成林见状,不由乐了,朝两人喊道:“跑什么?是不是欠我的银子了?”
河中双凤跑得更快了,转眼就没了踪迹。
长庚起身,拍了拍水镜月的手,问道:“吃过午饭没?”
水镜月摇头,“在衙门里看到些东西,有些恶心,没什么胃口。”
“师父,”一旁的阿杰抬手递过来一包山楂片,道:“公子买回来的。”
水镜月眨了眨眼,不由笑了笑,伸手取了一片,含在嘴里,看着长庚点了点头,“还不错。”
长庚淡淡笑了,“炒饭?”
水镜月点了点头。
长庚揉了揉她的脑袋,转头对阿杰道:“去泡茶。”
阿杰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倒是乖乖泡茶去了。长庚朝夏成林和尚在飞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夏成林和尚在飞看着他走远,总觉得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接下来的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了。
水镜月坐下,吃着山楂片,见两人磨磨唧唧的,敲了敲桌子,道:“你们到底有事没事?”
“当然有事!”夏成林和尚在飞异口同声道,同时坐了下来,“阿月……”两人又是同时开口,不由对视了一眼,夏成林伸手拿茶杯,“你说……嗯?”
他坐的位置正好是刚刚长庚坐的地方,顺手拿的茶杯也是刚刚长庚的茶杯,却不料,手指刚刚碰到杯盖,那茶杯顿时哗地一声碎了,冰冷的茶水流了一地……
夏成林看了看自己衣摆上的水渍茶叶,抬眼看水镜月,“他是故意的吧?”
尚在飞看着那碎成粉末的茶杯,道:“居然是个高手。”
阿杰端着刚泡好的茶水出来,看到这一幕,眨了眨眼,“公子,这次是真的非常非常生气啊。”
水镜月问道:“河中双凤说了什么?”
阿杰到了两杯茶水,道:“师父直接去问公子吧,阿杰什么都不知道。”说完,放下茶壶就跑了。
水镜月眨了眨眼,先将这事放下,看向眼前的两人,示意——有话快说。
尚在飞道:“阿月,你能不能写封信,把千殇叫回来?”
水镜月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我写信?他在岭南好好的,叫他回来干嘛?”
夏成林问道:“你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什么?”
夏成林看了尚在飞一眼,想了想,道:“云国使者是七夕的时候来求亲的,公主和皇帝都答应了和亲,可如今已经九月了,使团却还没离开,你不知道原因?”
水镜月道:“不是因为武试?”
夏成林道:“使团是因为必须留在金陵城,觉得无聊才参加武试凑热闹,不是因为要参加武试才留下。”
水镜月点头,“他们必须留下的理由,跟千殇哥哥有关?”
夏成林道:“云国指定千殇给公主送亲。是云国二皇子亲自指定的,还说和亲的公主由大昭决定,但送亲的将军必须是墨千殇。听说,千殇去年护送使者去云国和谈的时候,认识了这位云国的二皇子,对方似乎很欣赏他,说想再见他一面。”
水镜月沉默了会儿,道:“所以呢?为什么要我写信?”
尚在飞抬眼看她,斩钉截铁道:“因为你的话,他一定会听。”
夏成林叹了口气,道:“皇帝下旨让千殇回京,他抗旨了。昨天,第二道圣旨出了城,阿月,这次宣旨的是御林军左卫的十队长之一,手中握有皇帝的金牌,若是千殇再抗旨,他有权当场杀了他。”
水镜月轻笑一声,“他敢吗?”
尚在飞道:“阿月,御林军左卫跟我们不一样,他们不是忠于景平帝,而是忠于皇室。维护皇权对他们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他不会顾及云国的面子。也没有人会觉得,云国会因为这事跟大昭开战,你觉得,他为什么不敢杀千殇?”
水镜月笑着摇了摇头,道:“因为他跟你们也不一样。千殇哥哥,跟你们不一样。一个御林军左卫队长而已,怎么可能是千殇哥哥的对手?他若是敢动手,千殇哥哥绝对不会让他回到金陵城。”
尚在飞一惊,“你是说,他会杀了宣旨官?怎么可能?”
夏成林也皱了眉,一脸严肃,似乎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水镜月道:“在这之前,你们有想过他会抗旨吗?呵,放心,千殇哥哥不会杀他的,把人留下的法子那么多,杀人是最蠢的那一种,他怎么会做?”
沉默了会儿,夏成林道:“阿月,你觉得,千殇留在岭南更好?”
不等水镜月回答,尚在飞就摇头,“不成,留在那边太被动。起初的时候,皇帝派千殇去岭南的目的本就不单纯,却又迟迟没有定下岭南节度使的人选,他单枪匹马的,在那边很危险。岭南有华腾飞在,若是镇南军借这次机会出动,他怎么逃了过?千殇武功高是不错,但毕竟只有一个人,怎么跟华腾飞争?”
“咯咯咯……”水镜月突然笑起来,笑得有些肆无忌惮,似乎听到很好笑的笑话,“你们觉得千殇哥哥会跟华腾飞争兵权?呵,我不知道皇帝到底有什么目的,但那绝对不会是他的目的。我打赌,华腾飞不会对千殇哥哥出手。还有一点,你们有没有想过,皇帝是真的想让千殇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