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玉将齐王两个字咬的极重,让慕云昭眉头高挑“所以?”
“所以这就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我被派来和亲东岳国?而且我和亲的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东岳国国君,反而是你这个东岳国的齐王,这不很奇怪吗?”李潇玉顿了顿。
“难道和馨郡主不知道,和亲与本王,是你们西霖国的国君亲自指定的吗?”慕云昭不答反问,这话却让李潇玉心思一沉,慕云昭除了脸色在方才自己说他不举时有气愤的表情以外,再也看不出其他表情,更看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思,什么想法,什么心情,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看来自己要抛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理由和推敲,才能换来自己在东岳国齐王府的安稳日子了。
李潇玉叹了口气,一副怜悯的模样看着慕云昭“王爷,我被封做和馨郡主,受了王命外出和亲,是身不由己。可你身为东岳国的皇室宗亲,当朝摄政王,完全可以把我推给任何一个没有权势可有可无的王爷,何必要顺应我西霖国国君的要求?故而,我认为这其中必然有文章。”
慕云昭端起茶杯,晃动茶汤“你倒是说说。”
“王爷,世人都说你虽然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夜帝,却是一个衷心东岳国君的摄政王,这一生只为慕氏江山而抛头颅洒热血,而东岳国国君更是把你齐王慕云昭当做左膀右臂看待,就连你们东岳国的百姓都是把你当做护佑东岳国的战神崇拜。只是……”李潇玉笑起来,给慕云昭续上茶水,那隐隐的幽香直直的钻入他的鼻孔。
“只是什么?”慕云昭看着冉冉飘着香气,雾气腾腾的茶杯,不动声色的笑起。
“只是战神的神是高于一国之君的存在。
我不明白这天底下有哪个国君会容忍自己的国家里有一个神一般的存在,这个神只要是振臂一呼,自己的子民趋之如骛,奉若玉圭莫敢不从。
我也不明白这天底下有哪个国君会纵容自己的国家里有一个神一般的存在,这个神只要是扬唇浅笑,自己的臣民热血澎湃,奉若圣旨莫敢不为。
我更不明白这天底下有哪个国君会心大到自己的威望被他人所胜过,自己的君威被他人所替代,却无动于衷,还能称兄道弟的。
想一想这黎民百姓和将相王侯都被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所掌控,而这个君王呢?他似是影子一般,可有可无,只知其存在,不知其存在的价值。百姓都不知道自己君王长什么样子。这样的国君可有可无,你说他会容忍吗?”李潇玉的话直戳慕云昭的心。
可是这个慕云昭依旧是老神在在的喝着茶,即使抬起头看向李潇玉,依旧是不慌不慢,脸色未从改变,嘴角依然笑着,似乎她李潇玉所说与他慕云昭无关一般。这个白狐一般的男人,果然是一个沉得住气的,这般说都是无动于衷。
“齐王,既然你没有驳斥我,必然也是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既然有道理,可现实却是没有道理的存在。正所谓存在必是道理,既然有了这样一个有趣的存在,那么这里面必然会存着暗藏的杀机,而这或许就是你们东岳国国君想要让你永久消失的杀机。而我母国的国君,似乎对你们东岳国的边境一直虎视眈眈,想要据为己有,若是你死了,这东岳国便无人能抗衡西霖国。故而我母国的国君,似乎也想趁我的意外死亡,挑起对你的猎杀和讨伐,进而分一杯羹。虽然我不知道两位国君之间到底做了什么交易,然而我能看明白的却是你我夫妻二人,还未拜过天地,便是受了这两国国君的蓄意谋杀,正可谓是同病相怜,实在是可怜。鉴于齐王你的隐疾,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母国国君不肯自己的女儿出嫁,逼迫我那本分老实的父母让我这个哭哭啼啼的娇娇女出嫁他国,这里面的文章哟,怕是水深得很呢。这不知不觉的让我想起了一段诗歌,虽然不应景,却是应了我的心情。”李潇玉轻叹一声,自怨自艾的说道。
“什么诗歌?”慕云昭这次倒是感了兴趣。
一首诗可以反映人最根本的心声和品质,这样的品质能让他慕云昭,很好的分析这个李潇玉是一个什么人物。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架长车,踏破贺兰山阙!
状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李潇玉以茶当酒,仿佛饮酒一般仰头喝下,放下茶杯“齐王,我不明白,既然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又都是被自己国君所出卖之人,为什么你我夫妻二人还一定要沿着他们设定的剧情而相爱相杀?难道我们因着莫须有,要被他们陷害致死,你才追悔莫及?我李潇玉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棋子,也不是一个傀儡!既然我进了这东岳国国境,定然要改了路线,变了命运。你觉得呢?东岳国的齐王殿下?”
正文 第十七章制羊肠线
慕云昭扬唇“你似乎对一切看得真切。”
“王爷不也是心知肚明?”李潇玉学着慕云昭的模样,不答反问。
慕云昭放下茶杯,浓密的睫毛轻眨,嘴角扬起笑容“是与非,对与错,本王现在无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正如本王的隐疾,你能否帮本王药到病除,你也无法百分之百的保证。不如这样吧,你明日准备好你所谓的材料,后日帮本王治病。本王敢于把命交到你手上,不也是告诉你,本王也想逆天改命吗?”
李潇挽了一下头发,笑了起来“好,那就等我的消息吧。”
这慕云昭果然是个动作极快的主儿,第二天一清早就送上来十几根羊肠和猪肠,慕云昭差人搬了把太师椅坐在天井里,一手拿着紫砂壶,一手给自己斟着茶水,跟看大鼓戏一般,闲适的很。
李潇玉撇了撇嘴,指挥着几个健壮的小伙子,将肠子放在一个大木盆里,将井水灌进肠子里面,剪刀手势夹住肠,顺着肠子的方向刮去下,重复几次,肠子里面的血渍和粪便尽数排出,一时之间,腥臭味充盈了整个院子。
可这慕云昭仿佛没闻到一般,只是拿着茶杯,优雅的喝着。而他身后的几员大将都强忍着恶心,脸色铁青的站在慕云昭身后。江嵩是其中脸色变得最快的,他已经忍不住的将手放在自己的嘴上,隐隐有了作呕的模样。
慕云昭扭头看了一眼江嵩,放下茶壶,淡淡笑起“江少将,你要是恶心就出去吐一会吧。”
江嵩刚想说不用,可是一张嘴就冒了几个酸水,连忙捂着嘴巴,往院外冲去,大口大口的呕吐出秽物。几个隐忍了很久的将军,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翻涌的恶心感,跟着江嵩跑了出去。此时门外此起彼伏的响着干呕的声音,一阵阵呕吐物带来的酸腐味也慢慢灌入院中。
这院子里混杂的气味,让慕云昭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而李潇玉仿佛没闻见一般,继续指挥着健壮小伙子打来井水,清洗着羊肠和猪肠。
“你们把这些肠子放在这个装有淀粉的井水里浸泡一天一夜,第二天叫醒我,我要亲自来处理。”李潇玉接过夕月递过来的手绢,边擦边走向慕云昭,似乎嘲讽一般,说道“你们东岳国的将军,胃当真是浅。眼睁睁看着你杀个人倒是没什么,看着洗个猪肠和羊肠就这般恶心,真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
慕云昭仿佛没听见一般,站了起来,凉凉的说道“明日记得叫上我,一起看你如何选拔羊肠线和猪肠膜。”
这第二天院子已然被人清理干净,区别于第一天干坐在天井里,这一次,十步一个香炉,炉子里点着安神的熏香,让步入院落的李潇玉撇了撇嘴,这个慕云昭当真是有钱,这些盘香怕是寸香寸金吧?莫不是昨天的那股臭味让他慕云昭也恶心到了?李潇玉坏心眼的想着,嘴角咧着笑。
“你在笑什么?”
“在笑慕云昭打肿脸充胖子,自己也是恶心的想吐,才安排了这么多香炉来止恶心,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别扭鬼!”
李潇玉才说完,一抬头,就看见慕云昭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她眉头皱起,怎么来到了这古代,自己的警惕性和敏锐力就下降了?不行,以后要警备才是。
李潇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向那两盆的羊肠和猪肠,手夹起羊肠,手里拿了一个小刀刮剥着羊肠。
慕云昭眯起眼睛看着李潇玉在那薄薄的肠子上刮剥着,渐渐的就看到肠皮和油块褪去。李潇玉继续指挥着健壮小伙灌着肠子,帮着她剥着肠皮和油块。这白花花的肠皮在她的手里仿佛在手剥人皮,瘆的江嵩和昨天那几个呕吐的大将,跟着打了几个寒颤。
在他们的眼里,这个李潇玉像是一个残忍的屠夫,手脚麻利,手段残忍,手指灵活,眼睛犀利,这么细而薄的肠皮都能准确无误的撕下来真是厉害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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