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媳 (不与不)

来到儒馨苑，打扫院子的婢子见莫菁苍碎步走来，赶紧迎上前福礼：“奶奶来了。”

莫菁苍浅笑半分，随意“嗯”了一声，便往堂屋去。

暑天刚到，早上还有一些凉意，儒馨苑的堂屋已经敞开。

门口水嬷嬷迎了上来，“奶奶来到真早，这不大夫人刚起身，正在愁着梳什么发髻好呢，不巧奶奶来了，奶奶心思细，快来帮忙出出主意？”

这是等着她伺候梳头，洗面了！

莫菁苍笑盈盈的回着：“好的，嬷嬷！”

一进门，屋里的凉意比外面的甚浓，越往里面走，越觉得和外面是两重天。

莫菁苍见施氏，身着一件紫金彩蝶交领绢罗衫，端坐在梳妆台前，正在仔细翻看着手中的钗，轻声禀道：“儿媳给母亲请安！”

施氏“嗯”了一身，便继续挑着手中的玉钗。

莫菁苍起了身，在旁侍立着，不上前，也不说话。

片刻，施氏落话，“你过来瞧瞧，我今日戴什么发钗合适？”

莫菁苍闻声，便走上前，看着施氏手中的三个发钗。

一个是精致的绿凤镶珠金钗，一个是八宝攒珠金盘流苏钗，最后一个是翡翠镶珠福字玉钗。

“母亲若是穿着身上这件，儿媳觉得翡翠这支玉钗挺好，母亲肤白，翡翠更显得母亲光彩动人。”

施氏扭过头，有些意外的望着莫菁苍。

昨晚见她伺候用膳，很是周到，没想到今日说话也是这般动听。

莫菁苍看着铜镜的施氏，回过头来望着自己。

“母亲，觉得儿媳挑的不好吗？那母亲喜欢哪支？”

施氏见她一脸恭敬，态度谦卑，举止从容有度，着实让她挑不出毛病。

施氏缓声道：“就用你挑的这支翡翠吧，穆道家的？”

水嬷嬷忙从门边走进来，“大夫人，奴婢在！”

“去将早膳备下，我要在厢房里用。”

水嬷嬷躬腰道：“是，大夫人，奴婢这就去吩咐下去。”

莫菁苍接过施氏递过来的玉钗，小心翼翼的为施氏佩戴好，为她梳好发髻，这才放下梳子。

施氏悠悠的起身，莫菁苍扶着她，越过屏风，来到桌前。

“你早晨还未用膳吧？就在这里吃点？”

莫菁苍垂着头，应道：“是母亲！”

须臾，曲嬷嬷带着厨房几个婢子，端着早膳来了。

三人将早膳摆放好，躬身行礼道：“大夫人，早膳已备好，还请大夫人和奶奶用膳？”

施氏轻声“嗯”了一声。

曲嬷嬷带着两婢便退了下去。

莫菁苍接过水嬷嬷递过来的湿巾，将手擦拭了一遍，然后接过杜燕递过来的碗和勺子。

仔细的为施氏盛栗米粥，然后放在施氏面前，将漆盘上的筷子递到施氏手中，又拿一双筷子，为施氏夹小菜。

等施氏用完早膳，帮着拿口巾。

施氏见她服侍的周到，很是满意。

待下人们将桌子撤走，施氏这才抬起玉面问道：“听说下人们说，这次松鹤村收成的账簿在你手中，如今学的怎么样了？”

莫菁苍听闻，想来这才是今早的目的。

莫菁苍依然回道：“是的，母亲，账簿在儿媳手中，只不过儿媳还在还在摸索中。”

施氏摆弄着手腕上的佛珠，道：“既然还没学会，那就迟些让封嬷嬷去你那里取来，我先看看，别耽误今年上缴国库的税粮。”

这税粮按理说不是早就上缴过了，何时耽误了？

是想要回账簿而已。

莫菁苍微微勾起嘴角，“是，母亲，稍后儿媳回房，便拿给封嬷嬷。”

施氏见外面太阳已经升起，天气有些热起来了。

“这太阳越来越大了，你回去吧，今日带着长史夫人在城中多走走，别让人说了相府礼轻亲家，这两日也不用来请安，好生陪着长史夫人便好？”

莫菁苍福礼谢道：“谢母亲，儿媳知道了。”

施氏这转变也太快了，昨日和赵氏争吵的面红脖子粗，今日却很是祥和，这不像是施氏的脾气？难道是因为账簿，或者是相爷昨晚私下和她说过什么？

正要抽身退出的时候，施氏又落了话，“蓝渡那小婢子，你就留在身边当个一等婢女吧，她做事沉稳，在你身边我也好放心。”

莫菁苍垂着头，瞧不出脸上的颜色，只是窄袖中的手，轻颤了一下，这是明着在她身边放人，还是另有所图？

莫菁苍点头回道：“是，蓝渡做事进退有度，儿媳看着也十分喜欢。”

施氏挥了挥手，莫菁苍便退出儒馨苑。

出了儒馨苑，莫菁苍便往庆春苑方向走去。

浓晴小心的问道：“奶奶，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咱们琼香院不缺人，怎么这时候将蓝渡安放在琼香院？而且今早大夫人的态度，和之前反差也太大了？”

连浓晴都瞧出大夫人有些问题，更何况其他的人？

这个蓝渡，大夫人故意提到，是想让她防着她，还是重用她？

大夫人的心思难猜，不过昨日和赵氏的争吵中，可以瞧出，施氏的性子也是急躁的。

莫菁苍让浓晴回去将账簿拿出，去交给封嬷嬷，自己来到庆春苑，赵氏今日心情不错，刚入门，便笑盈盈的握着她的手说道：“今日为娘心情不错，府里怪闷人的，不如咱们出去走走？”

莫菁苍一脸笑意，道：“难得娘有如此心情，女儿怎能不作陪？”

两人说着话，便命人备下轿辇，也不向大夫人请示，两人乘了轿辇，便往西街而去。

第六十章 ，偶遇

天气刚起热，街上还有很多人在做生意，莫菁苍扶着赵氏下了轿辇，看着周围的街巷，疑问道：“娘怎么想起来西街了？”

赵氏眉眼笑开，“是相府里煮饭的嬷嬷告诉徐嬷嬷，说是这两日西街这边有集会，挺热闹的，所以就想来瞧瞧。”

莫菁苍随口问：“徐嬷嬷，你可知是哪个院里的煮饭嬷嬷？徐嬷嬷来了这些天，想必府里的人都差不多全记得了？”

徐嬷嬷回道：“奶奶可是谬赞奴婢了，这个煮饭的嬷嬷，奴婢我还真是头一次瞧见，见她走到哪里都笑呵呵的，为人也直性，不免多说了两句话。”

莫菁苍狐疑，头一次见到，便可以让常年经事的徐嬷嬷带着赵氏来西街？

“徐嬷嬷可知这位煮饭嬷嬷长得是怎样？回头我好回去重谢她？”

徐嬷嬷边走边回忆道：“长什么样，倒没什么特别，只记得耳唇上有个黑痣，寻常打扮，一脸面善。”

耳唇上有颗黑痣，府中没有这么一位嬷嬷，该不是外面送菜进来的人吧？

赵氏只顾看着各处，看着热闹非凡的临州城，也无暇估计她们所说的。

四人来到一个名叫玲珑布行，赵氏见里面的布匹华美，禁不住走了上前，伸手抚摸。

店掌柜赶紧走上前来招呼，“夫人，娘子，这些都是刚到的布匹，可都是临州城的第一批，夫人好眼光，这些正是今年新出的花样……”

店掌柜头戴冠帽，脸上一对酒窝，笑眯眯的一一介绍着。

莫菁苍也不顾她想，陪着赵氏一起挑布匹，赵氏看中几批绸缎，让掌柜子算算。

掌柜子一看两人出手阔绰，在都城极少见到，便无意的问道：“敢问是哪家夫人和娘子？两位若是携带不便，咱们小店可以送布上门？”

莫菁苍笑道：“是相府家，不知掌柜子能送去吗？”

店掌柜一听是相府家的，看着两人的穿着和发髻，脸上的笑顿时有些僵硬，“原来是相府家的少奶奶和夫人来了……”

莫菁苍看到他脸上变了颜色，笑道：“那就有劳店掌柜，将这些绸缎送去相府？”

店掌柜含着笑，躬腰福礼：“是，沣奶奶！”

赵氏见店掌柜脸色微变，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快。

徐嬷嬷将钱给了店掌柜后，扶着赵氏便出了玲珑布行。

四人刚出来，赵氏的脸上立即换了颜色。

“怎么一听到你是相府家的奶奶，脸色就换了？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人……”

莫菁苍听着赵氏骂骂桑桑的，慰声道：“娘亲，人家也没说什么？何必动怒，别坏了今日出来的心情？”

赵氏听着莫菁苍劝说，心里缓下来，只是眉眼翻着白，时不时回过头望向玲珑布行。

莫菁苍嘴角挂着笑，心绪纷飞，想必整个都城都知道她被送去乡下之事，她如今倒成了‘名人’了。

四人继续前行着，一面走着，一面四处张望，太阳虽然越来越高，但是人们逢集会的热情依然不减，人也越来越多。

赵氏看到前面一个家玉器店，想进去挑几件玉器，便大步带着莫菁苍走去。

四人来到玉器店门口，迎面走来几个人。

只见两位郎君和一位娘子，后面跟着婢子小厮，两郎君身着锦服外衫，而那娘子则是粉色紫菊交领玉镶边薄烟衫，青色的罗裙，头饰一对双飞紫蝶簪，显得娇俏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