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安笑将出来,秦将军冒酸水都这么可爱,她踮起脚挂在他脖子上,强行制止了他自发助人为乐的动作,“秦将军难道不是为了跟我进来才这样的?”
秦未被她一身的酒气顶的脑门直跳,“我要想进来还用得着理由,站直了,先把衣裳脱了,你现在这个不能自理的样子,我不进来你打算在这里睡一宿么。”
叶长安嘿嘿笑,故意伸直胳膊任君采撷,她倒要看看秦将军的脸皮够脱到第几层的。
事实证明,她一直都低估了某人的脸皮,秦将军竟是眼皮子都不眨的一下扒了好几层,到最后是她自己不好意思,单方面的喊停。
“秦将军你现在是自暴自弃了啊,这脸皮又让我刮目相看,别勾引我了,我自己洗。”
到底是谁勾引谁,秦未本来对着一个酒鬼毫无邪念,让她这么一说,没点什么邪念倒是不正常了。
“我勾引你,你打算怎么着。”秦未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她,看的她身上仅剩的那点布料都要自动脱落了。
“还能怎么着,一块洗呗,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经不起秦将军勾引。”叶长安上前拉着他的手,十分坦然的接受了他的勾引。
秦未一把将她拽到身前,紧紧锁住她的腰,俯首吻上她酒气袭人的嘴,这种过了头的酒气,闻起来上头,吃起来却意外的舒适,清香的酒气,掺了蜜似的微醺,极大的弥补了他不能喝酒的遗憾。
他想着以后还是偶尔让她喝点酒的好。
夜色已深,屋外喜气未散,屋内酒香微醺,恼人的酒香渐渐酿造成甜蜜的化不开的缠绵,发酵成一坛陈年佳酿,这比任何酒都醉人。
一多个时辰后,秦未抱着她都从浴堂出来,两人脸上一片红润,拜运动所赐,眼下毫无睡意,于是一起歪在床上发呆。
叶长安躺在他腿上,仰面看他,“我喝酒通常都是因为高兴,你知道吗秦将军,今天我是真的高兴,替小刀高兴,替我们所有人高兴。”
秦未的手指在她脸上摩挲,他知道,他都能感觉到。
“小刀今日跟我说,他活下来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会有今天,他最感激的人是秦将军,因为没有你我们所有人都不能活下来,人只有好好活着才有希望,他谢谢你给了他这个希望,当然我也得这样说,谢谢你能回头救我,我当时的确没有可以活下来的念头,我是想同归于尽的。”
“我得庆幸我回去了,不然丢了这样的傻媳妇多可惜。”秦未看着她,脸上是柔和的笑意。
“那时候秦将军简直光芒万丈啊。”叶长安想起当时他的样子感慨道,“我这个人很少肯定别人比我强的,尽管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一般人,但那种冲击依旧强烈,怎么样心里乐开花了吧?”
秦未心里的花没看见,脸上是开的挺灿烂。
“小刀今日想要给你磕头敬酒的,让我给拦下了,他说第一次看见秦将军动手的时候,就有给跪下的冲动,这可不容易的,他这个人心里最要强了。”
这种程度的夸赞,基本就等同奉若神明了,饶是秦将军镇定,脸上的笑意都蔓延到了耳根,“早知道你这样崇拜我的话……”
“话什么话。“她翻个白眼,就知道他要得意。
秦未笑起来,早知道如此的话,他肯定不会给隋衍一丁点的机会,哪怕现在看来,这些机会并不足以促成什么,所以占有欲面前,他也不是什么神明,甚至非常介意她跟隋衍以友人的心态喝酒聊人生。
“虽然知道你可能会很得意,但我不得不说,秦将军,那时候我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垂涎你。”她没有沉溺于他越来越深的笑意,反而异常清醒坚定的说着,“人在幸福圆满的时候,总能有勇气想一些原先不敢想的事,也会常常担心圆满后的失去,今日我特别高兴的时候就在想,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又要走下坡路。”
秦未到手指流连在她的额头,静静地听着。
“不过现在我忽然想通了,哪怕有一天我退回到以前一无所有的时候,仍旧感激现在拥有的一切,因为拥有过所以不失望,这是对眼下一切的尊重。”
秦未的手指顿了顿,他想说他早就不失望了,从拥有她的那时候起,对以前乃至以后所失去的一切都不再失望,他在意的永远都是她的失去,他不想让她的圆满破碎,哪怕这破碎很可能是他造成的。
可他现在必须承认,他对此无能为力,如果将来注定让她失去些什么,他们能做的唯有珍惜眼前。
正文 204入洛阳
分离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难熬,也许是因为她一直有秦将军跟阿勉陪着,所以不能体会到其他人的分离之苦,但日子确实是一刻也不停的从指缝间溜走,不曾因为谁放慢过脚步。
东海水军经过三年打磨,如今很具有一定规模,从文子欺一年又一年的描述中看,发展速度跟质量都很令人惊喜,万幸这一切没有辜负他为此作出的牺牲。相对应的,南朝兵力亦在同步强大,当然所谓的发展跟强大,皆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没有真正的较量过,谁也不能客观的衡量,唯一的衡量方式就是对战,这场对战或早或晚,迟早都会到来。
除了军事上的壮大,大周朝内务在蔡崇嘉跟秦将军的努力下同样令人欣喜,只看长安城的变化就能体会一二,现如今的长安城丝毫不比以前的洛阳城逊色,那曾经因为浩劫而带来的死气通通消散,呈现出了它应有的朝气。
再反观如今的洛阳城,经历过迷茫的繁华与摧毁性的战争后,呈现出来的是另一种别样的安宁,叶长安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感受到的不再是虚无与浮沉,而是平静踏实,甚至还有新奇。
“阿娘你瞧,那是什么!”
秦阿勉自从来了洛阳城,所见所感都是这副德行,所谓的新奇,大概都是从他这里得来的,洛阳城跟长安城到底不一样,他乍见新奇玩意,如此并不奇怪,通过他的眼,叶长安倒是体会到了别样乐趣。
一并来的还有宋祺贺然,陌遥也在,他们来洛阳城本意是为了接从东海归来的文子欺,顺道也来探亲访友,没想到倒是成就了一次难得的闲游,娃娃们玩的开心,大人们意外的舒心,早知道该把秦将军带出来的。
“秦阿勉!”叶长安喊着扎进人群里的小崽子,“你再多跑一步咱就回去。”
秦阿勉长过五岁,从她娘那里继承来的无法无天状彻底暴露,甚至有过之无不及,三个娃娃,论个头数不上他,论块头也数不上他,但是带头造反的永远是他,他一个小豆丁跑在前,身后永远跟着两个衷心的狗腿子。
不过秦阿勉的无法无天并非没有终结者,一个是秦将军,另一个是老师陌遥,至于他娘叶长安,属于分情况给面子的,因为他知道她娘什么时候不能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适当的惹一惹,更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气死她不偿命。
比如眼下,秦阿勉知道他娘不是跟他开玩笑,因为洛阳城不是他的地盘,很容易迷路,丢了他事小,不能连累阿然阿祺,但同样不会过分约束他们,毕竟她自己也很高兴,所以只要在她允许的范围内都是没问题的。
故而秦阿勉不再撒欢儿四处跑,但好奇的眼珠子却没停下,见了什么都想凑过去瞧。
“勉,勉,你看那个糖人怎么是那样的啊,长安城里没有这样的呢!”贺然凑过来拉着他的手,央求道,“勉,好阿勉,我想要!”
秦阿勉扭开他的肉爪,“不是说过拉拉扯扯的很丢人嘛,你想要什么说就是。”
“嘿嘿,我给忘了。”贺然被甩了爪子,仍旧腆着脸,“我身上的银钱都买吃的了,你先给我买,我回去让我阿娘给你。”
秦阿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又偷着吃,瞧瞧你身上的肉。”
他嘴上嫌弃,手已经去摸钱袋了,不过很糟糕,他身上的钱好像也不够,正想着如何对付的时候,宋祺已经举着小糖人过来了,一人一只,还不重样。
“哇!阿祺哥哥你最好了!”贺然高兴的不得了,全然把央求阿勉的事给忘了。
秦阿勉愣了愣,迎上了宋祺温润的笑脸,阿祺哥哥从来都是这样默默的护着他们,可阿勉知道他留着银钱是要买书本笔墨的,虽然他们几个都不会缺这点银钱,可阿祺从来不会像他俩这样乱买,对自己是近乎苛刻的克制。
只是阿勉什么也没说,只冲着他咧嘴,“阿祺哥哥,阿勉都长大了,哪里像阿然这个幼稚鬼似的稀罕这个,以后不用捎带我,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送我的。”
宋祺笑他,“你不过就比阿然大两个月,能大到哪去,喜欢就买,没关系的。”
“嘿嘿,谢谢阿祺哥哥。”
秦阿勉转眼就进了一家文墨铺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买了三套笔墨加临帖本子,他先递给阿祺一套,又给阿然一套,不过贺然只瞥了一眼,顿时没有兴趣,“阿勉那,你这不是糟践东西吗,明知道给我也白给,还不如给我买俩包子,我的那份就给阿祺哥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