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笑痴愣着,可那边,琴声再度奏鸣,她不想看,可依旧是禁不住扭过头去,瞧着庭院里的一对璧人,一人奏琴,一人起舞,恰到好处,珠联璧合。
东风笑狠狠咬了唇,眼圈在霎时间红得恍若滴血,只觉得脚下的高木都在随着自己的身形颤抖,她觉得慌乱,觉得心酸,觉得无所适从!
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看着,看着玉辞垂着眸子弹琴,琴声泠泠。
她只能看着,看那女子蛇腰轻晃曼舞,倾国倾城……
那女子跳得愈发好看了,也愈发娇艳了,这一身素色的蓝色衣衫却不显简单,只显得清雅优美,映着她那如墨线勾勒的面颊似能艳压牡丹!
半晌,只听‘嘣——’的一声,琴声却是戛然而止。
东风笑一愣,呆愣着瞧着自己的手——方才一时情急,自己竟是下意识地,将手旁的一片叶子和着内力狠狠弹出,霎时间便崩断了那琴弦。
她定了定神,狠狠沉了口气,回头瞧了一眼对面院落树上的尹秋,却见她也正瞧着自己,面上没有责怪只有无奈,她看着尹秋的唇形,也知晓,她是在告诉自己:准备跑。
是了,自打东风笑失手探出这叶片,这一出戏,便该落幕了。
东风笑咬了咬唇,手腕一番,调理着紊乱的气息,却也不忘了瞧着庭院之中的情况。
自那琴声戛然而止,武王之女乌查婼也是一个怔愣,不明所以,动作不免一个停滞,半晌,寂然放下水袖来,秀眉微颦,朱唇轻启,面上带着疑惑,又掺杂着些许委屈:“王爷?”
玉辞却是淡然依旧,仿佛不知方才乃是有人一举断了他的弦,若不是他身手不俗,恐怕还会给伤了性命,只是低声道:“婼儿小姐见笑了,今日弹琴时间太久了,方才一时失神,便断了一根弦。”
乌查婼闻言一愣,可单是那‘婼儿’二字便让她高兴地发狂了,他弹琴失神,可是为着她呢?
乌查婼浅笑道:“王爷客气了,婼儿只是担心罢了,不过王爷虽是平日事务繁忙,也应当注意身体才是。”
玉辞抬眼瞧着她:“多谢小姐。”
乌查婼瞧见那一对分外漂亮的眼睛难得地瞧着自己,四目相对,不禁绞了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不过,王爷此番虽是不弹那相思了,这一曲流水,也是极妙,婼儿只盼自己有幸,能做王爷的知音……”
“小姐美意,玉辞谢过了。”玉辞在那边立起身来,拱手道。
乌查婼闻言笑笑,却是从脑中搜找不出还能说的事情了,父亲不允她问军营之事,如今王爷似乎又是弹琴弹的乏了,她再请他弹琴,怕是显得她不够贤淑体贴……
她颦了颦眉,只在心下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王爷今日既是乏了,婼儿便不叨扰了,王爷好生歇息。”乌查婼一笑,轻声道。
玉辞拱手:“多谢小姐关心。”
说着,便离了琴案,要送她出去。
乌查婼却是笑得端庄又温柔:“王爷且请留步,婼儿记得来时的路,自己能回去,王爷既是乏了,便请好生歇息,千万莫要再送了。”
玉辞闻言一愣,半晌,拱手道:“小姐此去小心,告辞。”
乌查婼一笑,也是行礼别过,其实她岂会不盼着他送她回去?可她是个聪敏的女子,心下更盼着的,是在未来夫君的眼中,在心上人的眼中,她是温柔的、贤淑的。
东风笑立在高木上,看着这佳人巧笑倩兮,话语盈盈,温柔如水,又想起自己往日的作为,和今日那险些一举伤了他的一片树叶,倏地也是苦笑。
他凭什么还要欢喜她这个粗糙得过分的女子啊?
“在下不曾伤及阁下,阁下何故,欲一招取在下的性命?”
东风笑正痴愣着,却忽而听见庭院中的男子启口而言。
她又是一个怔愣,垂下眸子瞧向那庭院里的人,他依旧是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也不曾抬头瞧向这边的树木,可是她明了,他定是知道她的所在的,她咬了下唇边,继而勉强扬了扬唇:“不慎失手,多谢阁下。”
多谢他不拆穿不追究,给她留了条后路。
“萍水相逢,不必言谢。”那庭院中的人,忽而转过身去行至那案边,俯身抚着那断掉的琴弦和上面散落的、破碎的叶片,长发便垂落摇晃,东风笑在树上瞧着他,只觉得心头一窒,忽而听见玉辞沉声道:“如若不曾失手,阁下这一击,会向何方?”
东风笑一愣,低眉下去,却只瞧见他微颦的眉头。
她一颦眉,苦笑。
玉辞,你是不是担心,这一击,本是向着那个起舞的女子去的?
方才与她琴曲相和,如今,又为她的性命如此担忧。
是不是,你之所以会以借口打发了她去,也只是怕这个不习武的弱女子,在院子里遭了歹人之手?!
东风笑敛了眉,张了张口,却是一言未发。
呵,她东风笑,也真真是幸运!
上一世、这一世,碰见一个两个,皆是用情至深的男子!
第下:且南飞131 蓄谋
玉辞依旧立在庭院里,听着那一侧的高木之上,久久没有声响,这院落之中之余凄厉的风声,他拂了拂袖子,只当那人已经离开,垂了眸子便瞧着那琴。
“王爷心口的朱砂痣,同鲜血当真是一色。”
那声音却忽而透过风声传来,撞进他耳中,那音色如沉夜的茶水,分外凉薄苦涩。
玉辞一愣,骤然间抬起头来,却见那高木之上寒光一掠,继而便是一声轻响,随后,这院落之中便又是一片死寂。
他闭上眸子来细细探查着,才发现,如今这庭院里,当真只有他一人的气息了,方才他闭眸抚琴时的那一缕若隐若现又莫名熟悉的气息,已然消失殆尽。
“王爷心口的朱砂痣,同鲜血当真是一色。”
耳边回响着这一句话,他不禁颦眉怔愣。
——因为他的心口,当真有着一颗殷红的朱砂痣。
“你倒也是运气好,此番,这般折腾,竟还能全身而退。”客栈里,东风笑冷着一张脸,一旁的尹秋,却启口说着。
东风笑咬了唇,道:“终究不是袭向他未婚妻的,他懒得管。”
尹秋闻言一愣,继而抬手拍她的肩头:“你未免想得太多了。”
“多?若你是他,一片叶子险些伤及你性命,你会无动于衷?”东风笑沉声哼了一声。
尹秋哼了声:“也罢,那你便这般想,如何,今日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何日动手为好?”
她不知道自己方才是哪里来的心思还想安慰面前的人,分明是,这个人越痛恨这件事,自己的目的,便越容易达成。
东风笑颦了颦眉:“若是我没有猜错,武王现在在查你的事,他担心在自家小姐出嫁的时候,你跑来找麻烦。这几日乌查婼几乎可以说是被他便向软禁,偶尔得以出门,也是严加戒备,等到婚礼的时候,不知又会是什么情况。”
尹秋一笑:“那是自然,你我能瞧到的时机,他都能瞧到,比的本就不是这等事,就看他到时候防不防得住。”
东风笑挑眉道:“我倒也有兴趣瞧瞧,他的戒备,能做到什么地步。”
尹秋一愣:“你想尽快动手,激怒于他?”
东风笑沉声道:“你我便等着她下次外出,买通些闲人,趁乱抢人,若是成了,此事也不必耽搁了;若是不成,我倒要看看,这武王还能将防卫做到什么地步去。”
尹秋心下思量着,的确,如今武王的防卫和保护,堪称无以复加,如若此番她二人劫车不成,这武王还能做些什么?
婚期乃是皇上的旨意,他一介王爷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改动不了,而婚礼之时,这王爷为了自家女儿的清誉,也绝不可能将暗卫设在婚房之中。
如此,激他一下,将这城中弄得人心惶惶,也是有趣!
尹秋想着,便点了点头,可是她不曾知晓,东风笑此为,不仅仅是为着刺激这武王,也不仅仅是为了搅乱这鼓镇,她的目的,还在那沂水之上!
如若能将这婚礼搅乱,为了安定,势必要调遣兵力,来保证皇帝赐婚的安全进行。
而婚期将近,最可能的调兵地点,便是那沂水的守军,这个做法看似荒唐,可是天家的颜面诚重,谁人不知?便是北倾,当初为着太后大寿,也给军队少批了些许长枪和甲胄。
而那边,作为玉辞的兄长,也许还是这起婚事的谋划之人,玉竹应当会匆匆赶来,墨久最终定是要参加婚礼,此前便是留下,也只他一人忙前忙后,丰彩儿未醒,他便是捉襟见肘。
现在南乔敢名目张胆举行婚礼,一来是为了鼓舞士气,广播隆恩,二来,恐怕也是因为听说了北倾朝堂的变化,又想到北倾军队糜弱,料定他们不会进攻。
婚礼当日三位将帅都不再,可是,若是在之前呢?
东风笑眯了眯眼,这如意算盘,早已打好了。
虽然这潜在的目的,她断断不可同尹秋讲明。
“那好,我现在便派人去盯着,你我也都要做好准备,尽快动手。”尹秋一笑,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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