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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 (浅浅烟花渐迷离)


  我身体一僵,下意识感觉阿平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而我甚至心虚地不敢抬头,空气沉凝了一瞬我用之前应对刘寡·妇的借口回应:“是我娘家有些事,下午本想回坝头村一趟,后来在路上遇见了我阿婶就又折回来了。”
  老郎中:“原来如此,无什大碍,只需多加按揉便可让肌肉放松下来,明日会有些酸痛是一定的。家中跌打药还有的吧?”
  自然还有,之前阿平拿了一大包回来,哪可能这么快用完。老郎中于是又给我配了一瓶药膏,嘱咐在用过跌打药后涂抹。到此诊疗算是结束了,那我和阿平也该走了,可当我从榻上坐起来时却不见阿平来抱,心说他是忘了还是怎的?那反正也不是真的瘸了不能走路,就想要自己下地,哪料阿平突的一个箭步过来站到榻边挡住了我下地的位置。
  就在我讶异抬头时,听见他说:“送杏儿走!”
  老郎中一愣,不明所以地问:“杏丫头怎么了?”阿平背对着我身背冷硬,显得很生气,但又说不出原因来,我叹了口气,既然已经被他说开了那就不妨我来开口吧:“江大夫,杏儿应该是您孙女吧,您是想将她嫁入刘家当妾?或者,让杏儿取而代之当阿平的正室?”
  老郎中大惊失色,腿脚一软都差一点跪下来,勉强站住后颤着声道:“夫人言重了,老夫绝对没有想过让杏丫头取而代之,只是若夫人宽和,可否允许杏丫头来伺候二位,老夫已欣慰足以。”
  听到此处忍不住嘴角上扬起讽刺的弧度,论说话之道,至今我最佩服的就是眼前这位老郎中了。没有取而代之的心,却有真想嫁杏儿入门的念,而且还在此前提上加了一句——“若夫人宽和”,意思是我若不允杏儿进门就是不宽和了?
  看来老郎中对阿平与我的伤脚如此上心,缘由是在这呢。他早知杏儿心意,也想借着这些机会让她能够顺利进门。
  我正踌躇暗思,突闻身旁一声钝响,惊转过头,竟见阿平又一脚踢翻了刚才老郎中坐着为我诊治的椅子,然后一把揪住老郎中的衣襟就往外面拖。
  一时怔愣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大惊,阿平不会是想打老郎中吧。
  急忙下榻,但觉腿使不上力,而受伤的脚动一分都感刺疼。不由焦急之极地四下寻找可支撑的棍棒,难为老郎中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药柜就是这张软塌和椅子,估摸着平日里有人寻医问诊就是在这。
  倾听外边动静,除了模糊的语声不像在动手,而且那语声的嗓音听着就是老郎中的。
  心说阿平不至于这么混到连老头都打吧,再怎样也是杏儿有错,与她这爷爷是没半点关系的。心念刚掠过,就见阿平出现在门前,三步并成两步过来弯腰抱起我。
  细看了看他的神色,不见发横过的怒色。他抱着我走出了房来到院中,只见老郎中颤颤巍巍站在墙边目露惊恐地看着我们,但总算没见身上有伤。我稍稍安了点心,直到我们出了屋子都没再听到老郎中说一个字。
  阿平抱着我出了村坐在无人的田埂上也不放我下来,看他一脸云淡风轻便攀住了他的脖子轻问:“你刚对老郎中说什么了?”
  他撇了撇嘴,恨恨地说:“我要把杏儿丢山里去。”一个没忍住,我噗笑出声,就因为这句话把老郎中给吓成那样?看他懊恼地来瞪我,立即绷住脸再问:“丢山里能有什么用?人家不是还会回来吗?”
  他的眼珠转动了下,说了句:“山里有狼。”
  起先我觉得他这孩子气似的话好笑,但品过味来忍不住问:“真有狼?”
  “山里头就有,木叔曾经打到过。”
  “……”
  我忽略了时代的不同,这种凶猛动物在我的认知范围以内通常都只是在动物园出现的,而今却听闻山里头就有。嗤,山里头……
  一把揪住阿平的衣襟,“咱们去的那个温泉边,会不会有狼啊?”
  他目露迷茫,“不知道。”
  问他确实问错人了,起码他去的几次都不曾碰上,但并不代表就没是不?我的脑中翻索各种讯息,好像没有一条是温泉边不会有野兽出动的讯息。不知道也不会往那上面想,知道了就难免想那个天然山洞不会是……狼窝吧。
  如果是,那我之前救人的行为岂不是将人送进了狼窝?想到这心下不由沉了沉,以至于没听清阿平说的话。只依稀好像听着耳边有人在说什么,抬起眼见阿平又在瞪我了。
  连忙好声好气地解释:“刚听你说山中有狼晃神了,你问我什么来着?”
  总算他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面露小心翼翼地说:“别怕,如果有狼来我一定保护你。”
  他总是……那么的傻气,又能触动我的心。也可能是本身我就对他投了心,再平常的一句贴心话都能暖了我心窝。
  正自感慨,听见他紧接着又追问:“你为什么要回去?”


第74.夜空下

  我暗暗心惊,怎么他想起要问起这件事了?略一迟疑将虽然不实但也确实存在的原委说了出来:“那天阿牛与我弟来后就没回去,过了已经有四五天了,昨儿我阿婶来找过我。”
  阿平不解地又问:“这跟你回去有关系吗?”
  我拿手指点了下他额头,轻斥:“急什么,这不是在跟你说嘛。昨儿我一听阿婶来报信就觉蹊跷,那日听……杏儿说最后是木叔将阿牛给丢出村去了,便想去找木叔问问情况,结果木叔不在屋里门却开着,听见里头有异声我就进去察看,结果看见阿牛被五花大绑而且堵了嘴捆在角落里。”
  知道他不喜阿牛,几次三番都不单是起争执还大打出手,以为听我说了这些后会有回应,哪料他立即面露不快地质问我:“所以昨儿你对我生气是因为他?”
  这哪跟哪啊,我生气固然是有这层因素在里面,可那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乱砸东西发脾气啊。而且为这事我都已经跟他认错了,咋又旧事重提了。
  心思在翻转,嘴上也立时否认:“当然不是了,我就只是觉得烦躁,他们家的人上我娘家去要人,把他失踪怪在小同头上了。”
  其实阿牛与小同两个人,怎么着也是阿牛有行为能力的人,而小同还未成年。阿爹阿娘甚至都可以闹上门去,万一小同有个什么闪失的话他金阿牛家是不是负责到底?至于阿牛的行为又不受任何人约束,他的人生安全又岂是小同能负责得了的?
  可我这理没处去说,一来阿爹阿娘都是老实人,也不会与人争吵;二来阿牛的父母一直都很强势凶悍,这也是为何他那么钟情于我却迟迟不能上门来提亲的原因;三来我这样的理论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山野乡村是行不通的。
  突觉安静,回过神才想起从刚才到现在阿平就没再开口。抬起眸见他头别在一旁,明显是在生闷气,赶紧圈住他的脖子半坐起身,语气放软了问:“怎么了?还气呢?”
  果然,他回转眸时对我控诉:“你为了他吼我!”
  “我哪是为他啊,他跟我非亲非故,凭什么为他吼我家阿平呢。”
  他依旧用鼻子哼气,不过明显面色有缓和,我抿起唇角暗笑了下,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结果他不满意地转过头来:“亲这里。”他用手点了点唇。
  我也不扭捏,在他唇上轻啄了下,刚要退开,却被他按住后脑着着实实给堵住了唇。
  再不是蜻蜓点水,他用力地辗转、啃噬,舌尖挑开唇齿进占入内,席卷过每一寸后再缠住我的舌头与之共舞。直等吻到我嘴唇红肿,他才肯善罢甘休。
  两人气息都有些微乱,而我下意识地看了下四周,真没想他这般大胆,这可就在村口不远处,如此光天化日就敢亲吻,被谁看到指不准又要传有碍风化了。
  幸而这个时间点好多人都从农地跑回家做饭去了,四周也没见着有什么人。此时夕阳西下,半边天都被晚霞给染红了,难得有此宁静的时候能够坐在田埂上靠着阿平的胸口看日落。
  兴致一来我伸出手在空中描绘,耳边阿平在好奇地询问:“你在做什么?”
  我说:“阿平,信不信这会要有纸笔,我能将这幅画画下来。”
  空间静了一瞬,才听他又问:“你会画画?”
  我牵起嘴角,难得没心没肺地回答:“不会啊,谁规定得一定会画画的人才能画?谁又规定一定得画得好呢?”其实自个最明白,只要提供足够色彩的颜料,我是真的能将此美景画下来的,毕竟当初跟着某个人认真学过呢。
  不过画画这东西是门艺术,而艺术到了这里是个草,还不如学医让身体好一点,体力强一点,当然学的还得是中医。
  我现在能用自嘲的方式来自我调侃过去了,最初时这些东西根本碰都不能碰,它就像心底里的一块顽疤,不去想只问眼前也就不觉得有多难过,可当一抵触到那便开始各种疼。顽疤也是疤,它始终都在,偶尔拿出来晾晾,渐渐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日落之后便逐渐天黑,我推了推阿平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他咕哝着回:“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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