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 (浅浅烟花渐迷离)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
- 入库:04.10
但是我想不通的是,阿平为什么要独自走掉?哪怕刚好是在我们离开后他才醒过来的,那林中有这么多人在搜找,怎么样都会撞见,何故至今都不见他踪影?
这样的情形只可能是他不想被人找到,以他的心思谋略要躲开而不被找到并非难事。
我站直起身往外而走,朱高煦在后喊:“诶,你去哪啊?”
站在洞口处,我环看四周环境,衡量阿平在走出来后会选择往哪走。忽而想到什么,目光凝向溪流的方向,抬步而走。身后立即有脚步紧随,朱高煦蹭蹭跑上前略有些担忧地问我:“小兰,你没事吧,可别想不开啊。炆哥肯定是能找着的,就是时间问题,你如果想不开了等炆哥回来要怎么办啊?”
我顿步,转头瞪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想不开了?”
他却理直气壮地回道:“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打从到了洞中你就默不作声了,问你话都好似听不见,分明是神智游离的迹象啊。”
气得我往他脚上一踩,“我那是在想事情,什么叫神智游离啊?”
他皮厚,只咧了咧嘴说:“你没事就好,我这不是担心你一直闷着不说话胡思乱想嘛。”
原来他是有意岔开我的心思才胡乱编派,这小子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偶尔也有细心处。也不瞒他,将刚才自己想到的可能讲给了他听,他听完后睁大了眼:“你是说炆哥自己走掉了?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这问题等找到他了才知道。”
“那现在你打算去哪?”
我指了指前方的瀑布水潭,“我是在那里发现他的,当时他被夹在石缝里一直被瀑布冲昏了,怀疑是从上面摔下来的,想去那山坡上看看。”
“啊?”朱高煦惊愕,“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炆哥不会武功呀。”
是啊,他不会武功,但总算命大,那么高摔下来刚好底下是水潭,而且庆幸被我找到了。
瀑布水潭很快就到了,但是我们要上去却并不易,在四周绕走了一圈都没找到能上山的路。正准备喊了朱高煦一块沿着山脉绕行,忽而目光瞥及某处石抬头,见有几株草搁在上面,不由走近过去,等看清那草叶时心头一震,这不是我之前采的草药吗?
对了,我记得治疗风寒的草药还有采了多余的,本打算盛些水回来除去给他们喝一点外再煎煮一碗自己喝来着的,而刚才地面除了冷掉的木炭外却不见了草叶。
这本被忽略掉的事骤然间都浮上心头来,所以,阿平真的来过这里!
只有是他,才可能会拿了这些草叶子,若是敌国奸细怎么可能?身后朱高煦凑上前来,“你在看什么?”同时他也瞥到石头上的草叶,不由奇道:“咦,这些草叶有点像是草药啊。”
我反而惊讶地转眸看他:“你也懂医理?”
他却摇头道:“我哪懂什么医理,这只是除外行军打仗的常识,时常在野外有个病痛什么的可以就地找一些草叶子嚼了。”
“你认得这些是什么草药?”
“有治风寒的,也有治外伤的吧。那种外伤的药草挺少见的,不过力道很猛,若伤口深的话敷上去就像酷刑一样疼啊,关键是见效快。”
难怪朱棣后来不但神智清醒了,都能自己站起来还抱着我走了那么长一大段路。
我在想阿平拿着这些草叶坐在这块石头上的情景,他当时在想什么?为什么他不立刻来寻我或者与木叔他们会合?他这是一走了之连个音讯都没有的。
后来朱高煦陪着我找到了上山的路,一直寻到瀑布横流处。地上虽不见锦衣卫或者北元兵的尸体,但那血迹和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却浓烈的让人作呕,若不是那瀑布潭里的水流动的,怕是连水都可能会染红吧。
没有找着阿平,我在那四周各个角落都找过了,一丝踪迹都不可见。
朱高煦在旁边喊我,回转身就看他一脸肃穆地看着我,心头一沉,走过去时腿都是软的,不会是……那最坏的可能我不敢去想。
等到了跟前看见他脚前那块空地微微隆起,而地上则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圈。
“这……”只说出一个字就觉心头绞痛,不可能的。
听见朱高煦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下面应该埋了许多尸体。”
我问:“你怎么知道?”
他抬手而指着地面说:“你看这地上的土明显与旁边色泽不同,是底下的红土翻新上来又填满的,而掘开这个坑的工具应该是剑,还有一些划痕在地上。”他顿停下来转过眸看向我,“听你之前说炆哥是被锦衣卫护送而逃的,然后他又从这处掉到了山下的水潭内,怕是此处经过一场酣战,死了不少人吧。我要不挖开点土看一看?”
他在征询我的意见,按理我不该同意的,入土本为安,却要再将之掘开对死者是为不敬。可我只一迟疑就点了头,朱高煦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去挖土。确实如他所言这土都很松,完全不费力就挖开了,随着被挖面积的变大,一具具并排而列的尸体也入了目。
那一张张脸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熟悉是那正是随行一同前来的锦衣卫们,护着阿平逃走的,而今都躺在了这里面;陌生的从装束上看应该是北元兵,也一并都埋在了此坑中。
我轻喊了声:“阿煦,别挖了。”
他回头看了眼我便应了,又将土都填了回去。
“小兰,你是不是很难过?”朱高煦起身后小心地看着我脸色询问。
不止难过,是悲哀注心。如果这些人不是木叔他们安葬的,那便是阿平真的回来这里,然后挖坑将他们埋葬进地下。当时他在做这些时心头是否沉痛之极,他本不喜战争,可却活在战火硝烟中,亲眼目睹着身边的亲卫一个个死去一定很痛苦。
我即使也感痛惜,但却因没有身临其境而感同身受。是否就是这些事使得他悄然无声地来到这里,再不留只字片语地离开?可是阿平,难道你连我都不要了吗?
站在当处很久,从下午到黄昏,再从黄昏到天黑,朱高煦本一直都没催我,就在一旁守着。后来瀑布横飞,夜黑又风高,阵阵寒意袭来使我簌簌发抖,他才走过来轻问:“小兰,要回去了吗?”
彷如慢动作般缓缓侧转过身,再看了眼那宣泄的瀑布,我点了点头:“回去吧。”
只是脚却僵硬了抬不动,勉强移步身体就往前倒,朱高煦急忙扶住我臂弯,连声询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脚麻了?我背你下山吧,到了马车那里就不用走路。”
于是下山的路都是朱高煦背着我走的,而我趴在他的肩背上却依稀寻到阿平的影子,不由眼神怔忡。好像很久很久以前,阿平也背着我在这样的夜晚不止一次地一步一步走在林荫中,那时很心安,现在很难受。
听见朱高煦忽然打破沉寂:“小兰,你好轻。”
我把额头趴在他的肩膀上,嗡声而应:“轻一点才好啊。”他却说:“不好,母亲说女人生过孩子了应该要胖一些才好。”
换作以往我肯定要笑他了,这时候却连扯一下嘴角都不想,只轻道:“等你以后有了女人了再好好把她养胖。”他脚下顿了顿,然后道:“一定。”
第215.回首难言
朱高煦的步头很大很快,到了山下穿过林子找着了马车,他让我进车内躺了休息我没拒绝。钻进马车内就歪倒着躺下,闭上眼满脑都是山上横排而列的尸体,以及山下的草叶。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居然还能睡着也真是佩服自己了,可能是太累了吧,累到不愿睁开眼睛。身体的疲累,也是心累,故而马车前行中我昏昏沉沉入了梦乡。依稀有感到被抱起,但眼皮沉重不想睁开,怀抱温暖而熟悉,我牵动嘴角轻喃他的名字:阿平。
已经整整过去三天了,派出去的人回来报都是没寻到人。朱棣有来找过我,他倒是伤口在逐渐痊愈,整个人都精神了。应是在来找我之前他就已经审过朱高煦了,故而来问我关于阿平被救起时的细节,也告诉我搜找的范围扩大了,往尧关城周边的村落搜去。
在阿平失踪的第五天,木叔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来找我。
他说,人找到了。
当时我浑身一震,几乎就覆灭了的希望又再重燃,迫不及待地要跟着他去找阿平。朱棣闻讯而来,得知后立即调遣兵将,一行数十人随着木叔而行。
竟是又进了那片树林,而且往深处马车就不能再走,只能徒步向内。木叔领我们引走小道,穿过山岩栈道,待翻越过山后竟发现原来在那山谷之中还有一个山村。
那是一个完全被封闭了的地方,我的心跳却骤然加速,木叔带我们到这里是在告诉我们阿平就在那山村里吗?我的步伐越加急促了,绕走到山谷内远远看见前方站了一人,走近了才认出那是多日未见的燕七。
这阵子我在城守府内消沉,期间一直都不曾见木叔与燕七的影踪,原来他们一直都在寻找阿平。若说之前对木叔的话还有一丝怀疑,这时看见燕七便肯定了,阿平一定在这里。
燕七看见我后眸光闪了闪,随而转向木叔询问:“怎么来这么多人?会吓到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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