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阳郡主眼眶又红了,“都怪皇舅和皇姨,我好好的约着阿丑和叶大小姐去游湖,他们非得来凑热闹!先是派了那个姓常的侍卫来要兄长行个方便,兄长都说了有阿丑和叶大小姐在,不方便,皇姨又亲自来说!”
“皇舅嗓子哑了,兄长劝皇舅不要吹风,皇舅根本不听,非要同我们一起游湖!”
“后来我们一起去船头钓鱼,阿丑不知怎的就掉下了船,兄长就用鞭子将阿丑卷了回来,正巧就卷到了皇舅旁边,皇舅就吓的掉了下去,兄长就跟着跳下去救皇舅了!兄长自己也不会水啊!”
长乐公主忍不住开口反驳,“你撒谎!皇兄分明是被叶青殊撞进了湖里!”
燕阳郡主胡乱用袖子一擦眼泪,“阿丑那么小,怎么能将皇舅撞进湖里,那皇舅也太弱不禁风了!”
“她那样撞过来,皇兄怎么不可能被她撞下去?”
“好了,小阿丑,你说!”
叶青殊走到殿中跪下,“回皇上,阿丑也不知道,当时衡阳郡王用鞭子卷着阿丑在空中抡了好大一个圈,阿丑都吓傻了,哪里还知道宁王是怎么掉下去的?”
叶青灵忽地走到叶青殊身边跪下问道,“敢问公主殿下是看到阿殊哪里撞到了宁王?”
长乐公主回想了一下,肯定开口,“是额头”。
“如果是额头,阿殊的力道都能将宁王撞下船,她自己的额头肯定也得红肿一片,阿殊的额头却是完好无损,证明阿殊当时肯定没碰到宁王!”
叶青殊适时抬起头,额头处果然白皙如玉,没有一点红肿的迹象。
长乐公主语塞,叶青灵再次开口,“且衡阳郡王一十四岁便夺得武状元,武艺出众,当会控制好力道,怎会不知轻重将阿殊砸到宁王身上?”
难道你怀疑衡阳郡王武艺不出众?
抑或是怀疑衡阳郡王是故意的?
长乐公主跺脚,“可本宫明明看到叶青殊砸到皇兄了!”
“当时慌乱,公主看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德昭帝淡淡开口,“哦,那照你这么说,宁王真的是吓着了,所以被吓的掉到了湖里?”
难道朕的儿子就那么脓包?
叶青灵忽地砰地磕了个响头,“皇上恕罪,宁王是自己跳下去的!”宇文贵妃大怒,“我儿怎会自己跳下去!你敢污蔑当朝皇子,该当何罪!”
叶青灵抬起头,玉白的额头已是红肿一片,“回皇上,回娘娘,臣女之前从未钓过鱼,鱼饵怎么也扔不进水里去,宁王便过来帮忙,臣女也未多想,不想一转眼的时间,臣女身边便只剩了自己一人”。
“宁王百般缠着臣女说要迎娶臣女为宁王妃,臣女百般无奈,又恐被人瞧见,只得说,宇文贵妃明明已在为殿下求娶胡阁老嫡长孙女,殿下此般却置臣女于何地?”
109 鱼饵与鱼(七)
“殿下却信誓旦旦说那都是贵妃娘娘一厢情愿,臣女只说不信,殿下便问臣女如何才相信,臣女便随口说道,殿下便跳下这丽水湖,臣女也是不信的”。
“不想臣女刚说到跳下这丽水湖,就听阿殊叫了起来,臣女忙去看阿殊,后半句就没来得及说出口,不想宁王竟真的跳了下去!”
叶青灵说到这又是重重一磕,“皇上恕罪,臣女蒲柳之姿,不敢当王爷如此厚爱,还请皇上赐臣女一纸文书,臣女愿落发出家,终生侍奉佛祖!”
阿殊说的对,置之死地而后生,将罪名死死扣在宁王头上,日后就算有闲言碎语,也不过是宁王狗急跳墙,胡编乱造罢了。
她虽已下定决心此生不再嫁人,无所谓名声闺誉,只她却要顾虑父母的名声,阿殊的闺誉,阿殊还是要嫁人的!
叶青殊默默给叶青灵点了个赞,皇上,长姐的潜台词您听懂了吧?
您清醒点,别以为本姑娘想巴上什么破皇子,本姑娘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愿嫁给你家那个渣!
满殿的人目瞪口呆,半晌,宇文贵妃才回过神来,尖声喊道,“你!满口胡言!竟敢如此污毁我儿!”
叶青灵抬头看向长乐公主,“敢问公主,宁王来帮臣女放鱼饵时,公主是不是特意拉走了臣女身边的燕阳郡主?”
燕阳郡主啊了一声,愤愤瞪向长乐公主,“怪不得你突然对我那么亲热!原来是打这个主意!不要脸!”
“燕阳,不许对你皇姨无礼!”
永乐长公主没什么诚意的训了一句,讥讽看向宇文贵妃,“母妃,这女儿家可要好生教导,被兄长教唆着做这种事,迟早会坏了心性!”
宇文贵妃气的面色发白,“就凭那小贱人一面之词,就想污毁我儿?休想!”
叶青灵冷静开口,“臣女并非是一面之词,除了长乐公主和燕阳郡主,对面画舫上的宋文浩公子几人也是瞧见了宁王纠缠臣女的,且宁王醒后,皇上大可亲自问过宁王,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鉴!”
叶青灵说着又是重重一磕,叶青殊膝行两步,也咚地磕了个头,“皇上不要怪长姐!都怪阿丑!要不是阿丑呈一时口舌之快,得罪了南川郡主,南川郡主也不会推了阿丑下船,也不会有后面的误会,累的宁王和衡阳郡王都落了水!”
看戏看的十分舒爽的皇后娘娘闻言差点跳起来,“放肆!南川郡主怎会推你?”
叶青殊擦擦眼泪,哽咽着道,“今儿在船上,南川郡主说长姐貌美,贵族公子趋之若鹜,阿丑听了就问南川郡主是不是在骂京中的贵族公子都是一群野鸭子,南川郡主因此恼了阿丑,才会推阿丑下水!”
南川郡主急了,“皇祖父明鉴,南川没有啊!当时南川一时不察,说错了话,本是南川的错,又怎会恼了叶二小姐,甚至于推她下水?”
“就是你推的!否则阿丑好好的钓鱼,怎会掉下去?衡阳郡王当时就在阿丑身边,定然瞧见了的,皇上不信就去问衡阳郡王!”
皇后恼羞成怒,“好,本宫倒是要招阿茗好好问问,到底是不是南川推的你!”
叶守义早听的脸色铁青,闻言大踏步上前,俯身作揖,“请皇上召见衡阳郡王,还臣女一个清白公道!”
德昭帝定定看向红着眼,眼中却一派清澈,全无惧意心虚的叶青殊,又看向俯身跪伏在大殿中央,身姿曼妙的叶青灵。
宣茗耿直严正,又从未听说与叶家有交,不可能会在这样的事上偏袒她们姐妹,说自己嫡亲的表妹推了叶青殊下水。
叶青殊言之凿凿,肯定宣茗会作证,事情多半不会是假的。
而叶青灵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女儿家的声誉,说出那样的事,又多有人证,多半也确有其事,何况他儿子的确是有纠缠人家的前科的。
德昭帝看看南川郡主,又想起还昏迷不醒的幼子,一个心胸狭隘,一个色令智昏,皇家的脸简直被他们丢尽了!
“皇上,臣女行事并无不妥,反倒是宁王步步紧逼,如今贵妃娘娘更是凭空就辱骂臣女,臣不敢有怨言,但臣恭为翰林掌院,有为皇子龙孙侍读之职,臣无能,致皇子失德,郡主失仪,臣引咎请辞,望皇上恩准!”
叶守义说着脱下官帽,他今天收到消息后根本顾不上换衣裳,就急急赶去了丽水湖,正好穿着官服官帽,倒是方便了此时。
宇文贵妃大怒,“你这是要挟皇上了?就凭你一个区区四品翰林掌院也敢如此作态!太傅少傅也没有这个分量!”
叶守义不卑不亢,“臣不敢,臣失职,自不敢尸位素餐,至于太傅少傅,臣稍后自会上折弹劾”。
“你好大的胆子——”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一个个这么大了,还都跟孩子似的,一点点小事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四继续禁足,不学好了,不准出府,南川禁足半年,无事不得擅自出东宫”。
叶守义正要说话,叶青灵忽地抬起头冷声开口,“皇上公断,臣女谢恩!”
德昭帝开明宽仁,谈不上刚愎自用,被叶青灵这么一噎,没有发怒,反倒升起了几丝心虚。
“臣女自忖,言行举止从无不当之处,却因着一张脸,见欺于皇室郡主,见辱于皇子龙孙!”
“宁王与郡主皆是天潢贵胄,臣女不敢有怨,只自恨偏偏生了这般一张脸,不但自己受人欺辱,还累的幼妹差点丧命湖中,皇上既不允臣女落发出家,臣女唯有毁去此祸根!”
叶青灵说着猛地拔下发髻上金簪,狠狠朝自己脸颊划去!
叶青殊看的分明,急切间猛地扑过去伸手去挡!
原本划向叶青灵脸颊的金簪深深划入叶青殊掌心,顿时血流如注。
殿中大多是从未见过血腥场面的弱女子,纷纷尖叫起来,叶青灵呆了呆,才猛地回过神来,“阿殊!”
叶守义上前半跪下死死捏住叶青殊手腕,“来人!叫太医!”
110 鱼饵与鱼(八)
叶青灵那一下下了死劲,叶青殊掌心的伤口又长又深,皮肉外翻,看着十分可怖。叶守义死死抿着唇,牙关紧咬,伸手抽下叶青殊束发的丝带,紧紧捆住叶青殊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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