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坦白的讲裘彩撷就明白过来了,如果说李梵音说的推断属实那么往后日子当真是不太平了。
“我说的危险也大抵,太子会在此期间做些不利于咱们的事情,否则也不必大费周章设下此计。所以,”李梵音烟波一转,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清新的茶香四溢,“是否今日留下来呢,两个人相互照应,好过……同那么大一群人一起,多脏?”
裘彩撷闻言嘴角一抽,竟然是因为“脏”吗?差点忘记了这厮是一个有洁癖的,不过这般明目张胆的在男子的厢房歇下她可不敢。之前是因为李梵音被迫在锦府时候藏身在她处,不过也并非在一个屋内倒好相处。
若是转念一想,她同一群人一块儿倒也安全得很,李梵音却不尽然。一个人住在屋内又同太子那厮离得近,这厮是个发起病来雷打不醒的,有心人要做些什么也是轻而易举。她顿了一顿,拒绝的话反倒没有说出口。
“怎么?真的要答应吗?”李梵音眼神暧昧,眉梢一挑,“里头可只有一张床。”
她的面色即刻涨红了,这会儿倒是想替自己辩解几句,“不过是担心你一人照看不来罢了,你当是为了什么?我只是个孩子!”
“是,当然是。唉……”他应和地十分随意,话末还透着一丝遗憾的意味,“你若不是个孩子……”
他一语未尽就这么含着嘴里,裘彩撷就是从他的语气和动作她就是觉得里面说不出的调侃意味。分明之前两人还在说着很是正经的话题,怎么一个不留神便到了一张床还是两张床的问题上来了?
“你别看着我,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裘彩撷怒吼道,这无名火也不知怎么就烧了起来,烧得她心慌慌。
“好,不看。”李梵音面上笑意未减,不过逗弄这种小动物怎么能一次就给逼到死胡同里呢?来回得追赶才更显得有趣。
裘彩撷饮了一口茶,茶杯还没放妥当便叫外头一声惊呼吓得手一抖,杯子一歪便倒了些许出来。她猛地站起身子要出去探查情况,李梵音坐在背向着门的一侧顺势便拉住了她。
“别去,真有事会有人进来通知。”
门外的脚步声越发杂乱,四面八方的人都往这处涌来。听着位置不远,按照裘彩撷的想法应当是立刻瞧清楚情况省得被动。但是李梵音自然有她的想法,现下她选择相信。
没一会儿当真有一个小和尚过来了,礼节性地敲了三声便得到李梵音“进来”的首肯。
“世子,裘姑娘,圆拂方丈请诸位去大堂,方才发生了一件命案,一个少年方才跌倒井中溺死了。人已经被诸位师兄从井中带上来了,如今也一并在大堂。”
裘彩撷吃了一惊,久久说不出话来。
“是哪一位少年,小师傅可认得?”李梵音弹了弹手指。
“听诸位师兄说是一个姓严的少年,小僧不识得。”他双手合十念了个“阿弥陀佛”,显然也是对少年颇为可惜。
“好的,我们稍后就过去。”李梵音眼神示意小和尚,后者便也知趣地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裘彩撷忙惊呼道:“姓严的少年,岂不是严子恒?国子监唯独这么一个姓严的。”
李梵音点了点头,他在意地倒和裘彩撷不一致,“是刑部尚书府上的幺子。”
裘彩撷不明所以。
“前些日子天家病重,太子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代政,结果头一天便被刑部尚书联合户部尚书摆了一道。现下似的是刑部那位的……恐怕……”
“前些日子天家病重,太子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代政,结果头一天便被刑部尚书联合户部尚书摆了一道。现下似的是刑部那位的……恐怕……”
“你的意思是户部尚书的孩子也会遭到毒手?”裘彩撷忙追问,她只道苏信家里是在户部当差的。平素里虽然不相熟但是也绝对不想看到他同严子恒一般溺亡在井里。
正文 第114章 并非溺水
“别急,先去看看。”
李梵音说的去 看看自然是到大厅,于是失了饮茶兴致的两人收拾了一番便也赶忙出了门。到达大厅的时候除了太子和秦婉婉,其余人都已经到了。
厅中间明显用白布盖 着一个凸起的少年身影,众人隔得很远。女子聚在了一起,相互搀着胳膊面上凄凄不安,瞧见门口有动静所有的目光便一齐投过来。见是李梵音同裘彩撷二人又觉得舒了口气一般,实际上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胆战心惊些什么。
武太傅同圆 拂方丈不在场,倒是围了不少穿黄僧袍有一定地位的僧人。武琳琳见裘彩撷来了赶紧挣脱了周边人的胳膊朝她小跑而来,还当这二人不知道这事儿赶忙道:“严子恒死了。”
李梵音赶忙制止了这话,提出要查看一下严子恒的尸体。武琳琳指了指那头冷冰冰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人影,当看到裘彩撷也有跟过去的意思时候武琳琳害怕地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臂将人留下来。“别去,整张脸都紫了,眼珠子暴出来可怕得很。”
裘彩撷掰开她的手,“害怕的话你同她们一块儿,我想去看看严子恒。”
她赶几步跑到李梵音身边,那厮已经在严子恒的尸体边上蹲下了,裘彩撷学着他的样子也想靠近但是被李梵音制止了,将人往后推了一步跟着便掀开了包裹着严子恒的白布。
被井水和今日的暴雨泡发了的尸体表皮发白发胀,面色倒是同武琳琳说的一致紫得都有些发黑。劲部像是叫人长时间勒住过一般有两道又细又长的痕迹,瞧这模样更像是被勒死了投入井中的。两个眼睛鼓胀凸出,嘴唇也泛着黑紫,这模样简直就是死不瞑目了。
裘彩撷站在李梵音身后踮着脚尖要看,好几次都被他挡了回来,最后才瞧到一点点边角就被李梵音复又盖上了白布。这摆明了就是不给她看的意思激得裘彩撷十分恼怒,待李梵音站起了身子时候便直面了裘彩撷的怒火。
他赶忙抢在她前头安抚,“死人而已没什么好看的,来,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李梵音熟练地揽着人往人群的另一头走去,既远离人群也远离了严子恒。当然,这一画面深深印在在场众人的眼里,当下便对裘彩撷有了看法。不过这样的想法没有持续多久门外便又来了人,这回便是姗姗来迟的太子和秦婉婉了。
许是因为外头风雨太甚的关系,秦婉婉面上无一丝血色。往常时候都是秦婉婉巴不得粘着李瑾,这会儿倒像是李瑾紧紧拽着她的手臂强迫她不得离开自己身畔。李瑾面上倒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但是据裘彩撷的了解,若是这两人同她和李梵音一般待在屋中的话一定会收到小和尚的通知,不至于一无所知。
李瑾想要拉秦婉婉去瞧一瞧严子恒,这会儿秦婉婉的面色越发苍白了,挣扎着不想过去,这模样活脱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但是李瑾显然没有明白她此刻的意思,回身横了她一眼成功地将人瞧了一个哆嗦,生拉硬拽地叫人拖了过去。
他照常掀开白布检查了严子恒的状况,期间秦婉婉一味遮着自己的脸,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手被李瑾从她脸上扯开之后她干脆头一撇瞧向别处。
裘彩撷瞧过秦婉婉的各种样子唯独没见过她惊悚地想只鹌鹑一般,她越想越觉得秦婉婉可疑。偷偷扯了扯李梵音的袖子,待到那厮弯腰俯身下来她才轻声说道:“你刚才看了严子恒的尸体,有什么发现?”
李梵音虽然弯腰听她说话实际上双眼并没有离开李瑾和秦婉婉,听到这话他眼神一凛,“严子恒显然不是落入京中淹死的,他颈部有明显的勒痕,头面部都是因为窒息导致了青紫,显然是被人勒死了之后投入井里装作溺死的样子。”
“对了,你觉得有什么东西细细长长又十分坚韧,可以将人勒亡呢?”
李梵音说得明确也叫裘彩撷认真思索起她的问题来,但是细长的东西很多,可以拿来做工具的也不少。“例如麻绳,玉佩的络子,甚至我在《聊斋志异》里面还看过女鬼将头发梳成一束将过路的书生勒死的。”
李梵音心下有自己的思量,不过严子恒虽说个头不高但毕竟是个男子,女鬼有无且不论若是个女子用头发绞杀男子也未必能成。且两人殴斗头发且是软肋,用这个作为武器怎的也说不过去。麻绳的痕迹宽阔,倒是络子随身携带编织得长一些也不会叫人生疑。
当时他是看了尸体的正面倒是来不及去瞧反面,若真是的络子必定留下不平整的痕迹,尤其是那个应当挂着玉佩的地方。再瞧太子这一身打扮,确实腰间没有挂着玉牌。
“你瞧瞧别个女子,再瞧瞧秦婉婉,显然她要比别人更为害怕。我想若是往后这个事情有什么突破口的话得从她这边着手。不过,现下还顾不到这个。”
裘彩撷顺着李梵音的眼睛看去,发现他寻找的就是之前提到的户部尚书家的苏信。他的个头也不算高,隐在男子堆里丝毫不显眼。这么说来他同严子恒倒是十分相熟,如今严子恒出了事也不见他面上更多的表情,倒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同几个男子谈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