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小辞说事实很明显,那宅子是张六顺送给她舅父舅母住的,能拿到张六顺贴身印鉴调动人,能让张六顺毫无疑心的人也只有她。她如果想要窃取张六顺押送的粮草,易如反掌。简直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尊师一向兢兢业业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何干得出这种事情,都是罪臣一时糊涂,犯下这等罪状,还请女皇还我尊师公道。”陆小辞含愤说完,整个人便伏身跪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女皇不答应就不起来一样。
世家咬牙切齿,眼看着张六顺已经成功被拽下去了!谁知道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句句言简意赅,句句戳中重点,摆事实,讲证据,就连女皇也不得不信。
但,世家废了这么大力气,怎么肯就这么放过张六顺,个个上口咬。说什么“那粮草少没少张六顺心里没数吗?任由这么少着压过去了?”“不是主犯也是从犯。”“一个失察罪跑不了!”
陆小辞一一看向说话的人,回道:“自然是用沙石一类的代替瞒过了我师父,再说了定远将军当时交接的时候就没传信书说粮草出问题,等到事后才传回了书信,还不够证实这一点吗?”
……
各种理由,各种说法,全部被陆小辞一一驳回,那一瞬间,众人仿佛又看到张六顺站在朝堂之上,那怼人之犀利,高贵之气场,无一不像。
女皇揉着太阳穴,脑袋有些疼,她本来已经怀疑张六顺了,被陆小辞这么一说,她又觉得张六顺那样正直的人确实难以干出这种事。可是陆小辞纵然说的句句属实无法反驳,终究还是有弱点的。
比如,陆小辞是为何去贪污这笔粮草,她一个及笄的姑娘家,一不需要养家,二也不造反,她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分明就是替张六顺顶罪来了!
相比之下,陆小辞作为第二位三元及第之人,又有对舒清晨的愧疚带着着,还是极少的与自己同为女性的人。她本来偏爱陆小辞多一些。可是相比张六顺与陆小辞能做出的贡献,女皇最终无可奈何在同日下诏,张六顺无罪释放,担任正三品户部侍郎,陆小辞窃取国家粮草,关入死牢,秋后处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必须有人出来顶这个雷!
所以等到张六茅得到消息傻眼的时候,陆小辞已经直接被从皇宫压到死牢中了。牢狱那种地方,女孩儿进去哪有好的?他大哥将陆小辞看得是如珍如宝,要是让他大哥知道这事,还不气得闯牢房啊!
想到这,张六茅浑身打了个寒颤,在这一刻做了一个决定,能瞒多久是多久。虽然这事情最后肯定会被张六顺知道的,但是晚一点说不定张六顺能冷静一点。
于是,只被关进去三天就放出来的张六顺很是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无罪出来的,那些狱卒那个也不跟他说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穿着一身囚犯的的服装,他身板挺直,目光如炬地走到了牢狱门外,张六茅从马车上飞奔而下。张六书缓慢地下车,至于张六吉,他不想下车。万一张六顺问陆小辞的事情怎么办,问自己怎么出来的怎么办?谁来回答?反正他是不想回答,那他还是不下去比较保险。
这边张六吉还在想着,那边张六顺穿好了绛紫色外袍已经开始问话了。
“家中一切都好吗?父亲的病情怎么样了?”
张六茅一脸笑意答:“张家一切都好,父亲只是有些担心你,昨天晚饭都没吃,不过如今大哥你回来了,这些事情就都可以过去了。”
张六顺点点头,“二弟,三弟,我缘何被放出来?不是说,要秋后处斩?”
张六茅、张六书:“……”
还好张六茅反应快。“大哥,是因为定远将军改了证词,所以女皇就把你放出来了。”
张六顺看两人的反应有些奇怪,有些不信,只是定远将军本就是步家人,这么一说,张六顺倒是信了个大半。
两人一看,瞬间松了口气,张六茅上前掺住张六顺的一只胳膊。“大哥,你现在还是不要操心那些事情,他们有没有对你不好?你还是先回家歇息等着明天好去见女皇吧。”
张六顺一想,是这个理,回了句狱卒并没有为难就顺从地跟着张六茅离开了牢狱。
可是事情怎么会那么顺利,就在四兄弟到达张家下轿的时候,一把大刀横空砍了过来,直奔张六顺。
持刀之人,身形修长,浑身肌肉结实有力,即使衣衫破碎,身上散发着一股霉味,也难以掩盖那抹凌厉之气,只是他的头发太久没有打理,无任何规律地披散下来,无法分辨到底是何模样。
张家四个兄弟每个人都因为强身健体练过一点武功,但是持刀之人明显是从死人堆里杀过来的,其它三人还好,张六顺即使勉强躲开,右臂也被划了一道大口子,绛紫色的衣袍被血沾湿,隐隐泛着墨色。
张家的家丁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将张六顺围了起来。
“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我大哥?莫非是不将我张家放在眼里不成!”张六茅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声音简直能让人如坠冰窖,显然被这持刀之人气得不轻。张六书、张六吉虽然没出声,但是表情也与张六茅如此一致。
只有张六顺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个持刀之人,有点眼熟。他不禁抬眼看去,只见那人干裂地嘴唇轻启,道:“张六顺,枉你身为人师,竟然让自己的徒弟替你顶这杀头大罪!”
第二百一十八章:情意诀别前奏曲(十二)
张六矛神色一慌,道:“你是谁,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来人!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那持刀之人再次横向举起长刀,看起来誓必要和张家的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可是一面干燥宽厚的手掌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隔断了这场厮杀。
“你刚才说的让自己徒弟顶罪是何缘故?”张六顺面色阴沉,问这话的口气好像是要在下一秒就爆发一样。
张六茅有些心虚,想要阻止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持刀之人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保持着进攻的起势,声音中带了些愤怒,道:“如今临都城还有人不知道这个消息吗?你又何必装傻?”
张六顺总算记起了这个声音,这还要得益于盛鬼卿在鲁州跟过他三年,不然就燕州常青村那些接触,他一定记不起来。
他眯起眼睛,道:“你是盛鬼卿?”
“不错。”
“那么你之前说的,我被放出来是因为有人替我顶罪,而,这个人是辞儿是吗?”
张六顺的声音浑厚,沉着冷静,盛鬼卿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如何想的,握刀的手变得迟疑,只是声音还是那般笃定。
“自然!”
下一瞬间,张六顺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气,他是不屑于用毒杀人,那是因为他一个学医之人,用毒杀人,是耻辱,是可悲。可是他是可以用手中的兵器,或刀,或剑,或枪等杀人的,不然大皇子叛乱那天,他何以站在张家第一道防线。
一个杀过人,而且长期站在高位的人,冒出的杀气是可怕的,张六书和张六吉都情不自禁离张六顺远了些,生怕张六顺下一秒就发作。
果然不出所料。“张六茅!我临走之时跟你说了什么!”张六顺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甚至夺过一旁家丁的刀架在了张六茅的肩膀上。
他的手,兴奋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的颤抖,看得张六书和张六吉眼皮子直跳,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能见红了啊!
张六茅苦笑一声。“大哥,我得到消息的时候,陆小辞已经被押进大牢了。”
这话不假,陆小辞失踪这么久,谁都没联系过,众人连她突然从哪出现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人家见过女皇并且认下罪行了。
张六顺气得不行,对着张六茅这个改过自新,弃暗投明的二弟下不去手,可是对陆小辞失而复得,又因为她去认罪而气愤和开心的心情无处宣泄,一时间,僵在了哪里。
还是盛鬼卿一句话,率先打破了僵硬的局面。“你是当真不知小辞为你去顶罪了?”
张六顺顺势拿下放在张六茅肩膀的利器,对着盛鬼卿疲累地说:“我连见都没见过她。”
盛鬼卿这次拿刀的手更抖了,甚至,他都没有握住刀,金属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过,盛鬼卿低下了头,本来就难以认清的面容就更加没有辨识度了。
他其实早就该想到的不是?在鲁州,张六顺将陆小辞宠成什么样?说是上天也不为过,要吃给吃,要买给买,唯一的报酬就是偷牵个小手,偷一个香吻就能在衙门里乐上一天,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成过婚的男子干出来的事,反倒像个初识情爱滋味的大男孩。
用他全部的包容心去包容陆小辞,用他全部的耐心去关注,去哄着陆小辞,这样的张六顺,怎么可能为了自己活命让陆小辞去顶罪呢?
而且陆小辞那么聪明,十五岁就是三元及第了,她要是不想顶罪,谁能逼得了她,明明,明明就是她自己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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