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上难道是怕功高震主,要给章将军一个下马威吗?”隐隐地人群中有人出声问道。
这一声问话,其实并不大声,但却不知怎么地传出很远,无形地让百姓心中有个答案,那就是当今圣上开始犯历朝历代皇帝的通病,开始猜忌,怕是要对章将军实行卸磨杀驴的举措。
偶有几个为章将军打抱不平的,但却不敢大声,因为有官员在这里,他们虽有不满,却也怕被抓去坐牢。
此事便这么不了了之,章家军也未做任何过激的行为,全部驻扎在城外十里处,第二日,皇家军队集结,一部分人把将军府给围了起来,另一部分人把连着慕容府、沈府都看管了起来,这一系列动作下来,让百姓都看出来,皇上这是要对付章将军了。
而皇宫里,并没有市面上那么热闹,寂静非常的宫内,皇帝的寝殿,当今圣上这几日却是病了,早朝都未能上,还放了权让成王代掌朝政,而那围住与将军府有关的府门,也是成王下的,皇帝虽知情,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被人下了药,正瘫软在龙榻上。
另一头,不过两日内西涉、东临乃至来仪各大城镇中,谣言四起,都道现任皇帝失德,做了伤天害理之事,遂引起的战乱和瘟疫,现在还要诛杀功臣,实在是让百姓心里寒凉,且这些传言越传越大,越传越离谱,甚至有那么一群人,竟然为了反皇帝,纠结了人往皇城来闹事。
百姓都惴惴不安,这刚与花黎打完仗,虽是胜了,却也是劳民伤财之事,难道这外战才结,便又要起内战不成。
沈风裳坐在木屋里,看着手中得到的信件,冷哼道:“看来,之前的瘟疫,花黎的不顾议合,都是成王走的一步棋,那些传言怕是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传了,直至这个节骨眼,才爆发出来。”
剑心坐在她的旁边,忙着逗弄小娃娃,偶尔抬头插上一句:“他如此损皇家颜面,又引人闹成起义,有何好处。”
就她看来,那成王也是皇家之人,说皇家失德,他也是皇家之人,这失德一事他也是逃不了干系的,还有那些人起义,一个不好若是成功了,毁的不还是他司家王朝,就算他最后上位了,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才是。
沈风裳倒不这么认为,只听她笑道:“前辈所言,大概也是天下百姓所想的一样,而我却觉得越是想不通的,才越要注意。”
剑心干脆抱起孩子,坐到她对面,好奇心甚重:“如何解释。”
“那瘟疫之初,便是他做的后手,我大哥去治疫,虽是控制住,但却不能完全解决,至于那些起义之人,我倒是不太相信那些人都是不满当今圣上的,怕是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吧,先制造混乱,再行平定混乱,这边皇上苛待有功之臣,待他上位后又善待了时初,那时候百姓的人言,自然是倒向他那一头,又在他登位后,瘟疫也不治便好了,此时,他就算是被传武力夺宫,有这些事件打头阵,百姓也翻不起什么浪,反倒是会觉得,他是为百姓着想才逼的宫,情有可原。”沈风裳笑着。
又继道:“平民百姓,皇家自然是头上天,但最后能在他们的心里,留下印迹的,也不过是谁在位是他们过得最富足、最安稳,除此之外,哪个皇帝为他们管理国家,又有什么关系,一个口碑好的皇帝,自然比一个道德败坏的皇帝要强。”
剑心听罢,似是有所悟,允自点头道:“你说的也在理,而且正是因为平常百姓都觉着,这事情起头就是于皇家不利,那对于成王也是不利的,就算到时候被人爆出,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也甚少人会相信这样的事情。”
第二百七十三章变数
“正是如此。”沈风裳点头,然后拿起那些信件,放上油灯,让其燃灭。
“就此看来,皇家之人真是没一个省心的,没事就想些弯弯道道的事情,来左右着平民百姓的心,不过你这丫头也不是个简单的,怕是什么事情都给你算着了,你是不是还想了应对之法。”剑心叹气,这些高位之人,就爱勾心斗角,什么事情都要拐好几个弯,让她觉得忒没意思,这活着也太累了不是。
沈风裳知她所想,不过并不想多解释什么,有些事情,并非她喜欢这种勾心斗角,而是人在其中,若不学着聪明一些,哪天尸骨无存都不知晓,多是被逼出来的。
次日天方明,成王府门口挂出俩白色灯笼,府门大开,门口的石狮上各挂一个白绣球,迎客门童一左一右站立,此是成王府新王妃出嫔之日,百官都应邀上门拜访且随礼。
卯时一刻方过,各路官员便络绎上门,门府客气将人请入府中,一个时辰内,迎客二十位,均是进了府门,便不再出来。
后来的,有人好奇问门童两句:“诸位大人进去这许久,怎的未见人出来?”
门童笑回:“小的都只在门前迎客,未曾到得后院,实是不知,若是这位大人想知情况,且进去瞧上一眼,便该知晓。”
那几位大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些不安,却又不能过门而不入,皆硬着头皮进了门,左右打量着,却未听见有说话声,心里越发紧张。
有认得王府管家的,上前便问他:“请问王爷可在府中?”
“王爷这会儿去了宫里,皇上召见呢!”管家算是客气地回应了一句。
那人再问:“如何那些大人入府,便未见出府?”
那管家回以一句:“王爷体恤诸位大人不辞辛苦来随礼,故在里头备了酒菜招待,有些大人喝得多了,王爷便好心留人歇下。”
这话说的在情在理,却也不在情理之中,这些大人,哪个不是人精,怎会有人在人家出嫔之日,而选择在主人家中大吃大喝,还喝醉留宿,实在不是聪明人所为。
此时一想,怕是有什么门道自个儿没摸清,那几位大人互望了一眼,便齐齐去登记处随了礼,便想离去,却不想,他们刚转过身,便有侍卫上前,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那官员惊问:“管家,你们这是做何?”
管家奸笑一声:“王爷好客,请诸位大臣留宿王府,还望各位大人配合则个,莫叫小的为难。”
有心气儿高的,冷声喝道:“我等是朝中重臣,若不愿留宿,你们敢拦!”
“这位大人,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管家说完,抬手一挥,几个侍卫便冲上头,把人架住,有一两位大人有些功夫的,便还了几下手,但到底是做官久了,身手未练许久,两下就败下阵来。
之后王府的管家给侍卫使了眼色,那些侍卫便会意,手下不留情地将这些人都敲晕在地,
之后把他们都拖进了一个暗门之中。
管家问登记的下人:“都记清楚了,可是还有遗露?”
朝廷上,除了明着站在成王一方的官员,未被抓起外,另有大半的官员都被他们控制起来,那登记的下人忙回道:“回管家,除王爷吩咐的几位大臣外,其余人等基本已经到齐,除了慕容家与沈家,还有李相爷家未有人来。”
管家闻言,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便道:“行了,那慕容家与沈家都已经让王爷看管起来,至于李相,一向自恃甚高,与我们王爷不对付,且狡猾得很,不来也是情理之中,时下就只他一人,量他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说完,把帐本一收,吩咐人把这些随礼都入了府库:“走,戏要做足,把府里头那具女尸抬上,随便找个山头埋了。这事儿就算成了。”
“是!”下人们应声,便开始抬着那不算精致的棺材,浩浩荡荡地出了王府,一路上也是给足了面,又是撒纸钱,又是鼓吹哀乐的,前头还有模有样地安排了一队僧侣念经超度。
路上行人看见了,虽退得远远的,但还是有称赞声入人耳,说这成王真是有情有意,这新娘也不是什么权贵人家,还未进门便丢了性命,他还让人给她风光大葬,也是死得其所了。却未有人记起,为何那么多官员入了王府,未有出来的。
夜凉如水,皇宫里一些宫女太监被人集中在冷宫内,有禁卫军把他们捆成一团,看着他们。
而成王此时,已入了皇宫,且穿着明皇色的锻服,只上边并未绣着腾龙图案,但远远看去,还道是皇上在那走呢,他慢悠悠地一边欣赏着大殿,一边往皇帝的寝室宫走。
皇帝的寝宫里,紫檀木的桌案上,放着一鼎龙头形的香炉,香炉里龙涎香正燃着,那飘纱的烟雾顺着清风,往一旁的榻上飘去,只见榻上,两边的帘子被金勾勾起,皇帝司耀正闭目躺在上头,双龙吐珠刺绣的丝被正盖在身上,若不是那似有若无的胸膛起伏着,还真以为他正架鹤西去了。
司柬跺步上前,搬了张凳子坐在床头,喊道:“皇兄,睡得可好!”
皇帝猛然地,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声音略带暗哑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司柬笑道:“皇兄,你可别告诉我,我都做得如此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我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