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听,大怒:“你想害我皇儿。”接着便喊着侍卫:“来人,给我将这老妇抓起来,姜太医,你且去看下,宣贵妃之前用的药中,那止带汤何在。”
姜太医接下任务,正好那些汤菜还在内室中,并未撤走,姜太医知道里面娘娘的遗体还在,且现下应当有些不合适见人,便向皇帝寻求意见,皇帝看了一圈,最后还是把皇儿接回手中,让沈风裳去端。
沈风裳进了产室,看着床上的人,那平静的面容,便又湿了眼睛,现下是为她讨回公道的时候,她硬生生转过头,看到桌上那个药碗,端起便走。
当她把药碗交给姜太医,姜太医便拿到鼻尖下闻了闻,又尝了几滴,最后把仅有的一点药渣沫倒在棉布上,研究了有二刻钟之久,这期间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结果,只有那赖嬷嬷额头不断冒出冷汗,手脚开始发抖,她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全嬷嬷,今天会突然跳出来说话,本来以为最好控制的人,却突然来这么一手,让她不知所措。
第一百七十六章月桃的忠
最终,姜太医收起棉布,向皇上禀报:“皇上,此药不止带汤,且还加入了一味红花。”
红花,这在后宫里的女人,都是最熟悉不过了,皇帝看那赖嬷嬷的眼神,差点要把她千刀万剐。
小六子上前:“姜太医,您的意思中,我们娘娘有可能是用了红花才血崩的?”
这一刀补的,赖嬷嬷惊得失了禁:“皇上,皇上,奴婢没有加什么红花,奴婢只让娘娘喝的止带汤。”
“说,谁指使你的,光一个止带汤就能要我皇儿的命,你还敢用只这个字眼。”皇帝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上前又踹了她一脚。
赖嬷嬷被踢了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可见皇帝这脚下得有多重,最终时初上前阻止道:“皇上,这老婆子还死不得,该是让她吐露幕后之人,方能为娘娘召血。”
皇帝咬牙,手握成拳,手指捏得咯咯响,他在用最大的忍耐力才能克制自己杀人的冲动:“把人带入天牢,在还未问出幕后之人,不准她死。”
“是!”皇上的暗卫出现,把赖嬷嬷拖走。
皇上怒气未灭:“将赖嬷嬷的录用卷宗调出来,通知宗人府,在未查出幕后之人前,除赖嬷嬷外,朕要诛她九族。”然后转身对着全嬷嬷:“你,虽未参与这场阴谋中,且举报有功,但是你明知事情不对,却未做阻止,死罪可逃,活罪难免,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其三代家人,贬为奴藉,不得参加科考。”
全嬷嬷听罢,磕头:“谢皇上不杀之恩。”
交待完一切,皇帝又似乎脱力一般,看了看手中又安静下来后睡着的小皇子,轻声叫道阮公公:“阮墨,扶朕回书房,请的奶娘直接让她去御书房来罢。”
阮墨上前,接过皇帝伸出来的手,扶着他,有些缓慢地离开宣宜殿。
沈风裳看着他有些寂寥的背影,有些不忍地转头看着时初:“皇上他”
时初搂着她,叹了口气:“皇上,其实心里该是比谁都难受吧,你没发现,他本来保养得宜,头发一向乌黑光亮,方才远远地我便见到他头顶上,生了一缕华发,所以,裳儿,刚才我阻止你,只是不想你在他心口再撒盐,他是皇帝,他不能示弱,这朝堂便不如想象中的稳固,他若是示了弱,朝野上下该有多少有野心之人要蠢蠢欲动,又有多少人因为这种动荡,而失去生命及家园。”
沈风裳点了点头,无语凝泪,这就是那高座之上的无力吧!
“所以裳儿,别怪他只能给你宣姐姐名份上的东西,那是他在人前,唯一能给的东西,能让他的心得到一点慰藉的举动。”时初心下也并不好受,只是他表达的方式只是在心里。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的伤心,却从未留意,在一旁角落里,月桃那心如死灰的模样,她看到皇上离去后,悄悄地退出队伍,转身进了内室,默默地端着水盆,一遍一遍地给沈宣宜擦洗身体,看到她身上那满身的血污,她的眼泪就一直没停过。
直到再三确认她已经被擦洗干净,她才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粉紫色罗裙,这是娘娘最喜欢的衣服,她曾听她亲口过说,这套衣服是当初遇到皇上的时候,她穿的样式,小时候的穿不下了,她照着样子做的,希望有一天,可以再穿给皇上看。
当宫娥进来要帮娘娘梳洗时,月桃已经在为她梳头,她梳得小心翼翼,就像往常一样,只是现在这个人是无声无息躺在那里的,一边梳一边轻声笑着:“娘娘,可还喜欢月桃为你梳的发型。”
旁边的宫娥看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都有些渗人,上前想拿过她手中的梳子:“月桃姑姑,还是让奴婢来吧!”
月桃回头瞪她一眼:“一边呆着,我在给娘娘梳头,这辈子,下辈子,娘娘的头都由我来梳。”
那宫娥被她这一眼瞪的,心里都有些害怕,她不明白,月桃姑姑这是怎么了,平时都笑嘻嘻的人,这一凶起来,让人觉得太过可怕。
最后,月桃总算梳完了头,为沈宣宜盖好了被子,笑着拉着她的手:“娘娘,去阴间的路上,很孤单吧,娘娘你别怕,将军夫人要替你照顾父母,皇上要照顾天下人和小皇子,奴婢无亲无故,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亲人,所以娘娘,黄泉路上且等上一等,奴婢这就来陪你。”
刚才被吓到的宫娥一听,感觉到不好,赶紧上前叫道:“月桃姑姑,你不要做傻事。”
只是这话喊得有些迟,月桃已然软倒在地,在她的肚子上,不知何时,已经扎着一把匕首,地上流着一地的血,收拾的人以为是沈宣宜的,所以没在意,却没想到,月桃早就选择了跟着她主子一起走。
沈风裳在外室,一直没走,听到宫娥的惊叫声,赶紧推开时初,便闯进来,发现倒在地上的月桃,心里一酸,快步上前扶起她的身子:“月桃,傻月桃,你怎么会。”
月桃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看着沈风裳的眼泪,她抬起头给她擦了一把:“小姐说,你以后就是她亲妹妹,所以我叫你一声二小姐可好!”
“嗯!我就是沈府二小姐!”沈风裳哭着点头。
“二小姐,你不要哭,其实小姐这去了也好,这宫里虽然富贵,可是奴婢知道,小姐过得其实很累,要不是为了守着皇上,她是不会喜欢这皇宫的,现在她走了,奴婢怕她一个人上路,太寂寞了,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自然也是小姐的鬼,我陪着,她该不会这么孤单。”月桃一边说,嘴边不断地溢出鲜血,沈风裳都想着帮她擦掉,却是越擦越多,那眼泪真的一点都忍不住。
月桃已然剩下最后一口气:“二小姐,只有你来的时候,小姐才是真的开心,所以谢谢你给小姐带来的欢乐,以后要替小姐活得好好的,不要受委屈,奴婢一直觉得我家的小姐,该配得上最好的生活。”
第一百七十七章一波又起
月桃说完,手便无力垂下,沈风裳抱着她,无力地叫着:“月桃,傻月桃。”
时初站在外面,听得到沈风裳压抑的哭声,却无奈地站在外面不知道如何安慰,毕竟里面是后妃的遗体,他若进去,只会给沈宣宜最后的人生,抹黑,所以只能干着急。
半个时辰过去,沈风裳才从里面走出来,时初上前抱住她有些轻飘飘的身子:“怎么了,你还好不?”
听到他关心的问候,沈风裳紧紧抱住他的胸膛,呜咽出声:“月桃,她随宣姐姐走了。”
时初听后,心里也有些闷,这是一个忠心的奴婢,陪葬不是谁都有勇气的,只是这后妃安葬,既便她想陪葬也是没这个资格的。看裳儿伤心成这样,这事情还是他来办。只得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沈风裳大概哭泪了,就这么抱着他,边哭边睡着了。
时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横抱起她,直接不用走的,用轻功飞回了将军府,在交待成雪照顾好她后,便去了书房,联络上成叔,成叔在二盏茶不到的时间就赶来了。
“将军,可是有事吩咐?”成叔到了书房,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宫里的全嬷嬷已然没用了,她是以孤寡的身份入的宫,所以累及不到他人。”
“将军可否要我等救她出来?”成叔皱眉,也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何事,全嬷嬷算是个最没有暴露风险的人,怎么就突然成了个无用棋。
“不用救,依她的体格,五十板还撑得过去,你们若去救了,怕是会引起皇上起疑,皇帝终究是皇帝,哪怕我们派去的人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他也是不会容许自己的地盘,有他人的眼线。”时初不是不相信皇帝,而是有时候,有的事情,不做些准备,怕到时候反应不及。
最终成叔还是没忍住,问了全嬷嬷为何会成为死棋的经过,时初也是实话实说。
最后补充道:“沈宣宜是裳儿在意的人,所以这事我不能不管。”
成叔上前叹了口气:“将军,我是属下,没有资格说你,所以有些事情,希望你别为了夫人,而做出没有底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