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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做不到 (公子卿)


  君雯笑着回了句:“但愿如此吧!你想好了你要去哪里吗?”
  安笙只是没想到自由来的如此快,摇了摇头,勉强的撑起身体坐起来,又问:“不知道,对了,宁王的罪定了吗?”
  君雯低落的摇头:“五哥是我母后一手带大的,近日五哥亲生母妃又去世,我母后为了替五哥遮掩,说是伤心过度,皇兄顾忌王氏一族的势力,不得不答应既往不咎。这件事,估摸着也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对外只宣称是乱臣贼子作乱,刘锦做了替死鬼。”
  安笙沉默,一时间,心头说不出是何种滋味,只是没想到他这个帝王做的前怕狼后怕虎的。
  夜幕降临,街上一排排点燃的灯晃疼了人眼,借着怀里的凰佩,终究忍不住,她还是偷偷去了养心殿看他。
  原本是想着好歹也相识一场,道个别再离开,况且他是因为她受的伤,去看看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透过半敞的窗棂,她却看到清妍正喂着他喝药,那样的女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楚楚动人。
  君修冥只有看着她的时候,眼中才会有那种带着疼惜的温柔。
  喝完药,清妍夹了一颗梅子喂到他口中,他突然握住清妍的手,目光依旧紧紧追随着她。
  太过炙热的目光,让清妍不安的侧开头,不敢去对视他的目光。
  “清妍,你告诉朕,你对宁王是真心的吗?”温雅低沉的声音,却带着莫名的压迫力量。
  清妍沉默着,脸色泛着青白,凭空的多了份楚楚可人:“皇上应该知道我是被逼无奈的,真心,既是被逼,又如何谈真心?”
  她似生气一般,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却被他反手困入怀抱,他紧拥着她,让她靠在胸膛中哭。
  剧烈的挣动扯裂了伤口,白色中衣沾了鲜红,而他恍若未闻,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好似他全部的心思应该都在怀中的女人身上。
  窗外,安笙不知为何有些看不下去。她突然明白,在他与那个女人之间,根本再容不下任何人。
  身体忽然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她跌跌撞撞的走出养心殿,在殿门处,撞翻了一盆万盛菊,无端引来一阵噪动。
  “谁?”御林军顿时围了过来,拔剑相向。
  安笙瘫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心情也莫名的复杂,很奇怪的一种感受。
  御林军新选的首领僵了片刻,方拱手问道:“贤妃娘娘您不是?怎么在这儿?”
  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在这里对吗?安笙扬起唇角,她自作多情了才会拖着不堪的身体来看他,到头来不过是自找难堪罢了。
  此时,常德匆匆赶来,见到她同样一愣,但他是精明人,屏退御林军后,将她从地上搀扶而起,“贤妃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常德同样是明眼人,他活到这个年岁,见惯了后宫之事,还有什么是他看不通透的呢。
  “我已经不是贤妃了,民女唐突了,我这就离开,不会让你为难。”安笙苦沿着石阶,一步步离开。
  常德看过养心殿内温暖的灯火,再望着安笙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背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听到外面安静了下来,君修冥这才命人送走了清妍,站在廊上看着安笙离开。
  或许只有这样,傻丫头才能走的更绝情一些,才能将他从往后的记忆里抹去的干净一些。
  常德在一旁看得心疼,轻微的叹息了声,贤妃到底还是没认清自己的心!
  安笙回到客栈的时候,桌上已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她闷不做声的端起碗筷便一个劲的扒着饭,丝毫不知伤口的疼痛。
  或许是麻木了,所以并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你去过养心殿了?”白楉贤随口问道,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安笙沾染了泥浊的衣摆上,那种深褐色的泥土,只有养心殿中才有。
  安笙吃饭的动作顿了一顿,深深地吸了口鼻子:“恩,相识一场,我只是想道个别。”
  片刻的沉寂后,白楉贤又问:“就这么简单?为何不询问皇上的伤势?”
  “看他美人在怀的模样,我的担心倒也多余了。”安笙学着他的语调,散漫的回答。
  白楉贤无奈的笑了笑,其实他有些私心,但也很矛盾,他想给她自由,好像现实又根本不允许他这样做:“笙儿你有所不知,若非是你,他本不必受伤的。”
  安笙漂亮的眉心微蹙,眸光不解的落在他身上,只听他缓缓道来:“宁王能在养心殿内混入死士,皇上自然也能在他身边安插眼线,我们一早就知道了宁王的计划,不揭穿,不过是等待时机,一网打尽。
  但当刘锦对他说,你被困在乾祥宫大火之中的时候,他一剑割下刘锦的头,血洗宁王三千死士,才得以冲入乾祥宫救你。即便,他明知那里会有埋伏,即便明知那是另一个陷阱,他义无反顾。”
  安笙安静倾听,低敛的眸子掩了眸中所有的情绪,师父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白楉贤轻叹一声,继续道:“我跟随他这一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失控,他将你从火中抱出来的时候,双眼都是血红的,如同一只愤怒的猛兽。即便这样,你还认为他不在乎你吗?”
  安笙动作迟缓的放下手中青花茶盏,她涣散的眸光随意落在一角,半响后,才找回声音:“既然如此,为何不将宁王定罪?”
  白楉贤一愣,而后回了句:“没有证据。”
  安笙嘲讽一笑:“若真做的天衣无缝,太后娘娘又何必替他遮掩?宁王又何必将清妍那个女人拱手推入他怀里?”
  “这……”白楉贤一时语塞,即便他满嘴的铁齿铜牙,此刻亦无法狡辩。又是若有似无的叹息:“笙儿,糊涂一些不好吗?你应该明白,皇上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
  安笙抬眸,苦涩的一笑:“明白是一回事儿,能不能接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再说,我心里无他,今日有些累了,师父还是请回吧。”
  白楉贤离开后,安笙一个人站在窗边吹冷风,窗外扬扬洒洒又飘起了小雨,北盛的春天,似乎比浣邺的风雨多了一些。
  她突然很怀念在万花谷的生活,虽然贫苦了些,但那时心是暖的。
  其实,师父说的没错,身为一国之君,皇帝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不会是唯一,也无法成为最爱,而她于他,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她几乎找不到在北盛留下的理由,来到这里,好像所有的人都变,师父,半斤,还有自己,都比以前更冷漠了。
  “你在想什么?”君雯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伸出手臂关紧了窗棂。
  “下雨了。”安笙茫然的回了句,指尖轻弹去落在肩头的水花。雨水在指尖的温度,冰冷的,寒入心头。
  君雯蹙着眉头,突然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间,她的手很暖,她的笑同样也是暖的并且干净,没有任何的杂质,不过顷刻间,便融了冰雪。
  “若离,我舍不得你走。为了我,能留下来吗?”她眉间尽是藏不住的难过,很真切,也很真实。
  安笙凝望着她,有片刻的呆愣。同样的话,停留在记忆深处,好像有个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你终究是个女孩子,并且是个娇美可人的女孩。太容易,让人心动。”
  他说:“为什么不敢承认喜欢我?”
  他抱她,对她说:“如果觉得吃亏了,我可以为了你,留下来,再娶你。”
  ……
  不,不能再想,不要再想了。
  那些奇怪的画面总是无缘无故的涌入她的脑海,永远也让她辨不清虚实。
  安笙突然失控的挣脱君雯的手,她踉跄的后退,不停用拳头捶打着发昏的头脑。
  “若,若离,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君雯看着她的举动,拉住了她的手。
  安笙渐渐地清醒过来,失笑着摇头:“我没事,就是想起了无关紧要的事。”
  君雯看起来不开心,低着头说道:“其实除了皇兄,我只有你一个朋友,起初只是为了想利用你对付皇后。
  可是后来,我发现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你对我是真心的,还三番两次的用命护了我,我不想你离开,可不可以留下来?”
  她的语气有些哽咽,似乎再多说一句,就要哭出来。
  安笙感觉特别的无奈,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傻瓜,一直以来,她们的友谊不过建立在相互利用。
  一连又过了几日,安笙闭门不出,伤口好得七七八八,张太医的药很有效,几乎没留下伤疤。
  小雨绵延不断,下了几日才停歇,安笙靠站在窗前,手中随意的把玩着那颗从烈火中带出的檀木珠。
  她眉心深锁,清冽明眸深若寒潭。思绪渐渐陷入回忆。
  她总觉得像是忘了些什么?像是丢了些什么?可她怎么也记不起来!只觉得心空荡荡。
  她好像记得,有一个人对她说过:“金银珠宝太过俗气,反而配不上你,这是千年檀香木所制,传承千年,独一无二。”
  而后她好像也回赠过那个人什么,只是她一点也记不起。
  安笙迷惑了。她究竟遗忘了什么?她又为什么会在冰棺里沉睡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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