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你给我闭嘴。”云瑶的话像是刺痛了凌阮清某个地方,尖叫响起。
高处,凌帝乍一听这个消息人都傻了,直愣愣盯着地上疯了一样的凌阮清。
凌少恒双手一紧忙道:“太子妃莫要信口雌黄,不要为了给皇贵妃开脱就说些无中生有的事情。”
“无中生有吗?”云瑶转头笑看向凌少恒,“啧啧,三王爷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挺让人开眼的。”
“放肆!”柳忆霜冷声喝道。
云瑶气势更强:“那妾身今日就真的放肆一次,你们一个个心怀不轨的聚集在一起,出谋划策想尽办法将我母妃与夫君逼入死角,整日道貌岸然装的像个人,可是,你们那肚皮底下装的可都是人心吗?依我看,就算是,那也不是红的,一定是黑的。”
凌君胤手上一紧,握着云瑶的双手并未打算说什么。
云瑶挑唇笑的讥讽,抬头看向高处的那个男人:“皇上,高高在上,九五之尊,这个天下尽在您的掌中,操控生死大权,可是妾身今日就斗胆的问您一句,您有眼睛吗?这天下之事您自认看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这后宫之中呢?先帝的死,镇国将军夫妇的死,当年太子冤案,今日皇贵妃冤案,还有皇祖母中du所受的苦,您看见了吗?”
一字一顿,气愤酸楚交织,声音颤抖破碎。
凌君胤将身边人一把拽到怀里抱着,拍抚她后背轻语:“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你如今可是双身子,莫要为了这些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不值得。”
凌帝唇瓣发抖,他应该发怒的,应该问罪下面以下犯上的云瑶,但是,他却嗓子发堵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因为,云瑶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戳进他心窝子里,无言反驳。
童玲慢慢坐好,整了整自己凌乱的长发,身上血液已经干枯,低下眼睛看着刚才为护她惨死的陈嬷嬷。
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刺耳:“皇上,这件事你觉得是妾身做的,那就是妾身做的,妾身不为自己辩驳,也不想辩驳,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经历过了品尝过了,妾身也确实累了,你认为该死那便下令斩了妾身,若还想念及这几十年情分,那就放了妾身,赶妾身出宫去吧。”
这番话,说的很平静,没有一点音节起伏。
凌帝听罢面色唰的褪尽只有一片白,双手颤抖的不能控制,眼中情绪翻云覆雨。
柳忆霜呼吸一紧差点惊呼出来,她自然是更希望与她斗了如此多年的童玲去死。但是,她也知道,上面高处的男人不可能舍得让她去死。
就算不能死,滚出这个地方,永远离开皇宫也足够了。手指一点点扣住扶手紧张的呼吸都变粗重了几分。
凌帝唇瓣动了动:“你…”
“父皇!”地上的凌阮清突然嘶吼,“难道就要让莲心白白惨死吗?就算您不怜惜莲心,可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呀。”
“你闭嘴。”云瑶冷喝,咬牙切齿,“凌阮清,你装什么悲天悯人的善人?你是真可怜她吗?你若是真可怜她就不会利用她去gou引父皇,更不会以她有孕为筹码,今天莲心的下场怎么来的,你想必才是最清楚的。”
“你胡说什么?”凌阮清控诉的瞪向云瑶,“云瑶,你别忘了,当年是你冤枉莲心将她赶出侯爵府,是我看她可怜才收留在身边,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心狠手辣没有仁心。”
“哈哈!”云瑶像是听到了笑话,仁心?凌阮清也敢大言不惭。
凌君胤拍抚云瑶:“凌阮清,你猜猜,本宫今日收到了什么好消息?”
“什么?”凌阮清愣住莫名其妙。
一旁椅子上的凌少恒双臂一紧挺直后背坐起来,双眼锐利的射向凌君胤等待他下文。
可惜,凌君胤突然往他那边讥讽的扫过一眼,撇嘴道:“本宫就是不想告诉你,但是,你凌阮清的好日子马上到头了。”
“你…你…你想干什么?”
凌君胤不曾理会她,只是帮云瑶整了整衣服:“父皇,母妃既然已经这样要求,就放她出宫吧,至于莲贵人的惨死,儿臣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你一个交代。”
凌帝皱眉看向他,目光暗沉。
云瑶仰头看着面前凌君胤,眼神担忧,事情摆明了就是凌阮清跟凌少恒合伙想要冤枉童玲,这件事还有什么好查的。
凌君胤拍了拍她作为安抚,转头看向高处:“父皇不信儿臣吗?”
“好。”
都没想到凌帝突然松口了,地上的凌阮清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恐慌,抬头看向凌少恒的位置眼神示意。
对方,冷冷的昵了她一眼淡漠的移开视线。
柳忆霜装模作样挤出两滴眼泪:“最近这后宫也真是多事之秋,先是母后如今又是…”往一旁凄惨的莲心瞅了眼,赶紧又挪开顿住话音。
童玲笑着从椅子上起来,跪地叩拜:“民女,谢皇上开恩。”
一句民女,一次叩拜。
凌帝双手差一点将扶手掰断,眸子幽深看着下方匍匐叩拜的某人,脑海中,记忆闪现。
当年的一顶红色花轿将这个心仪多年的女人从侧门抬回了太子府,多年恩爱,走过无数风雨,她看着自己登基为皇,看着他将一个又一个女人迎入后宫,她看着他在每一个女人中周旋恩宠。
而他,再回眸,只来得及看到,她的冷漠疏离。
天色将亮,马车在太子府门外停靠。
云瑶被人先扶下来,跟着是凌君胤,两人又将出现的童玲搀扶下马车。
童玲欣慰浅笑,拍了拍胳膊上云瑶的手:“我可没有那么娇气,哪里还需要被人这么搀扶着。”
“母…”母妃两个字生生打断,云瑶抿着嘴角,“娘,这往后您就要跟我们一起住了,瑶儿也不需要每天一个人无聊的等太子回府了,真好。”
一声娘,很普通,普通的童玲从未听过,鼻子一酸莫名就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和激动。
“这种日子才好,才好。”童玲将面前府苑打量了一遍叹息道。
虽然说凌帝撤销了童玲册封迁居出宫,而凌君胤依旧是太子,这结果可不是谁都会满意。
后宫,凤鸾宫。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不能,绝对不能。”下方,椅子上的凌阮清低吼,她到现在都不会忘记大殿上,凌君胤意味深长的那一撇。
凌少恒端茶轻抿不做理会,高处柳忆霜有点烦她了,皱了皱眉淡淡道:“那你还想如何?本宫一开始就告诫过你,皇贵妃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撼动,就算死了一个贵人又能如何?就算那个贵人有身孕又能如何?凌阮清,你还是太年轻了。”
“我才不信,哼,就算不能撼动,她如今一样是个平民,皇上还不是将她赶出了皇宫。”
凌少恒抬眸冷冷凝视向她:“太子依然是太子。”不冷不热提醒,意思不言而喻。
凌阮清深吸口气瞪着眼睛,满满都是不甘。
柳忆霜往下面看了眼,与凌少恒正好接触到低垂下去,半晌又道:“其实,本来就有很简单的办法,交出你的东西,与少恒真正联手,将来,别说是她童玲要看你脸色,就是云瑶,都只配跪在你脚下哀求。”
这番话一出口,凌阮清呼吸慢了下来,人也逐渐平静。
凌少恒轻叹:“东西你守着也没用,凌阮清,本王答应你的要求,待登基之时绝对不杀凌君胤,让他任你处置。”
“你确定?”凌阮清抬起下巴有些怀疑。
凌少恒轻笑:“到那种时候,他死不死本王都不介意了,不过,你们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守在江淮那个地方,永世不得入京。”
当然,等他得了天下,凌阮清也就再无利用价值。
凌阮清半眯起眼睛,扯动嘴角:“好,我答应你。”
万寿殿。
“太后,你冷静点,已经没什么大事了,老奴觉得这种结果未必不好,您就不要跟着上火了。”
允秋水眼睛布满血丝,抓着万嬷嬷的胳膊:“你说,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以前小时候还是很听话,很乖巧的,也是会为了小动物受伤而难过的一个孩子,可现在…现在就这么丧心病狂。”
最后几个字用吼得喊出来,眼泪在眼眶出现。
万嬷嬷见她动怒心里头不是滋味,只能安抚:“索性还是有人能看得明白的,皇上这一次到是难得没有糊涂将皇贵妃发落,否则,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哼!”允秋水表情愤怒,“昨天若不是你非要拦着哀家,君胤又说了那样的话,哀家怎么也要出面主持公道,别说这件事不是皇贵妃做的,就是她做的,那不过是死个奴婢,难不成,还要杀了皇贵妃偿命才行?皇上简直糊涂。”
“皇上确实糊涂,但是太后应该庆幸,他心眼里还是偏着皇贵妃和太子,否则,这件事怎么也要将皇贵妃打入冷宫,不过现在也好,皇贵妃搬去太子府也能落个安宁,这个地方,真的太伤人。”万嬷嬷叹息。
允秋水眼中闪过失落还有痛惜,确实呐,这个地方真的太伤人了,当被那顶轿子抬入那宏伟的高墙,厚重的宫门,谁又能料到,一入宫门深似海,便是人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