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好的机会?小厮看见一家门口果真站了个内侍打扮的人,小厮眼睛一亮,就要走上前,被张三拉住:“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们家四爷,正想着要进宗正府呢,这会儿既然有宗正府服侍的人在这里,正是好机会。”小厮解释着就又走上前,张三唇边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接着就高声对那内侍道:“侄儿又回来了?”
“得了点东西,想着我也是没用处,就送过来给我叔叔。”那小内侍说着,就瞧着那走上前的小厮,对小厮皱眉:“你是谁?”
“我,我家主人是在楚王府里服侍的,正想寻个宗正府里的人打听,想……”小厮话还没说完,那内侍就变了神色,推了小厮一把:“这样的大事,哪是我们能说的,走了走了。”
说着小内侍就匆匆离去,小厮还要追上去,被张三拦住:“你这会儿去,也是没用的,倒不如回去后就依了我的话,先写信回去,然后再说要在京城中好好地打听,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说的也是,小厮忙对张三行了一礼匆匆离去,张三还在荷包里面摸出一块碎银子打赏了小厮,这才站在门口看着小厮离去,李四从院子里面晃出来,对张三道:“如何?”
“这圈套,别说那么一个乡下来的藩王管家,就算是藩王本人,只怕也跳不出来。”张三的话让李四笑了,接着李四就叹气:“只可惜,我们哥俩好好的快活日子,等这事完了后,就要往他乡外府躲段时间了。”
“拿人银钱,替人消灾。再说,也不过就是躲上年半。”张三倒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李四点头:“说的是,横竖还给我们接来两个人,说要看起来像一家子,横竖酒肉吃着,女人睡着,天塌下来也是郡王顶着,我们先快活去吧。”
张三也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进了院子。小厮从张三这里一溜烟地跑回去,和周四禀告了方才在李四家院子门口遇到的事儿,周四听完就呆呆地坐在椅上一言不发。
小厮有些惊讶:“四爷,您怎么了?”
“我命苦啊!”周四说了这四个字就放声大哭起来,小厮这会儿更吃惊了:“四爷,王妃命我们来打听消息,这会儿也算打听的实在了,您怎么还觉得自己命苦?”
“我祖父、我爹,他们都是在楚王府里服侍的,靠着楚王府这棵大树,吃香喝辣没有任何忧虑。结亲结的也好。可是这会儿,我怎么就碰上这样的事儿了。”说着周四哭的更伤心了。小厮吓得给周四跪下:“四爷,就算世子没了,楚王府也还在啊。”
周四抽出帕子给自己擦眼泪,听到小厮这话周四摇头:“你不懂,你跟前不懂,世子没了,楚王府就算还在,和我们也没多少关系了。”说着周四就捶着胸口:“我的命好苦啊!我的第四房姨娘去年才讨回来,才有了身孕,原本我还想着,等到他长大,就让他依旧在王府服侍啊。这会儿遇到这样的事儿,还想着什么服侍不服侍的事儿?”
小厮跪在地上摇晃周四的膝盖:“四爷,四爷,您也不用太伤心,您还是先给王妃写信。”
周四这会儿哪还有什么给王妃写信的心思?罗顷没了,楚王府很有可能落在东平郡王的手上,到时东平郡王那边会派人来接收楚王府,这些在外面打理楚王府事务的人,只怕会被东平郡王当做立威的对象,开始铲除。
不,还有办法的,于是周四猛地跳起来:“明日我们就去给东平郡王请安。”
“四爷,这,这是为什么?”小厮的话让周四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现在先把东平郡王伺候好了,若等道以后,东平郡王对我也不会那么狠心。”
“那信,还要不要写?”小厮的话让周四更加烦躁了,一脚踢在小厮胸口:“这信,总要等到见过东平郡王后再回来写。”
说着周四的手就握成拳,明日见到东平郡王可要好好地巴结,然后请教这信该怎么写,好让东平郡王欢喜。周四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带了人去给东平郡王请安,东平郡王听到贴身内侍前来禀告,晓得昨儿的话,周四是扎扎实实地相信了,所以才来讨好自己,鼻子里面不屑地哼了一声。内侍听到东平郡王这声不屑地冷哼,忙对东平郡王道:“这么说来,就不见了?”
“怎么能不见呢?见自然是要见的。”东平郡王的模棱两可让贴身内侍更摸不着头脑,东平郡王过了会儿才道:“不过也不能这样随便见了,总要凉一凉他。”
正文 一百二十六章 消息
第一场秋雨落下时候,琼竹和罗顷并肩站在窗前看雨,琼竹不由笑着道:“我前儿出去,见这院子旁边还有好大一片空地,还和顾嬷嬷商量着,不如寻点种子,等春天的时候撒下去,到夏天,就能吃自己种的菜了。”
“在宗正府里面种菜,你倒想得出来。”罗顷嘲笑了一句,琼竹瞪罗顷一眼:“什么叫想的出来?王府内我见也有一块菜地,而且还不小,也不晓得是谁种的。”
“那是曾祖父刚到藩地时候,思念京城,又闲着没事,于是就命人在王府里面开垦了一块地,大小总有两亩多,一边种菜,一边种稻,说等到稻子熟了,就命人快马送回京城,好让曾祖父的母亲也能尝到儿子种的粮食。”罗顷解释着,但琼竹从罗顷话中听出一点惆怅,于是琼竹问:“后来呢?”
“后来,第一季的稻谷还没熟,京城就传来消息,曾祖父的母亲薨逝了,据说是思念儿子,但又碍于规矩,不能跟随儿子一起就藩所致。于是曾祖父大为伤心,那块地也就不再种了。”罗顷说完就又叹了口气。思念儿子,不能一起就藩,这荣华富贵背后,似乎还有一些母子分离的苦楚。
“那时候,太后说,她的儿子也在外就藩,她也能忍住苦楚,为何太祖母不能?这些话,竟有责怪之意,于是曾祖父不敢回京奔丧,只有在多年后,才带着祖父父亲去皇陵拜祭了太祖母。”罗顷罕见地如此忧伤,琼竹把罗顷的胳膊抱住,似乎这样才能给罗顷力量,罗顷想微笑,但笑容并没有浮现在眼中,已经听到琼竹叹了口气:“天家无情,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们无情由他们去,琼竹,你我要有情,你我不能无情。”罗顷把琼竹的手紧紧握住,仿佛是在叮嘱,琼竹抬头对丈夫微笑:“是的,你我有情,你我在一起,如此就好。”
真的很好,罗顷把琼竹拥进怀中。琼竹抱住罗顷的腰,听着雨打在竹叶上的声音,只有有情才能面对住这些风波,才能让一切鬼魅魍魉都退散。
但是琼竹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美好愿意,有东平郡王在,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风波,幸亏身边还有丈夫。琼竹抬头,罗顷正好低头,看见琼竹的眼,罗顷轻叹一声:“这会儿,王府里也该是秋天了。”
王府里的时令和京城差的不太多,往年每逢遇到秋天,楚王妃都极其忙碌,庄上要送新鲜果子来,各处都要分发,还有各庄也要送账本过来,王妃要看一年的出息进项。可是今年虽然也像往常一样,王妃却没有心情看帐,只吩咐程嬷嬷她们几个人大致照往常来就是了。
程嬷嬷也晓得王妃到底为了什么心烦,周四来了两封信,都说没打听到消息,算来周四往京城已经去了三个来月,怎么着也该再送信来。但程嬷嬷不敢提起这个,只是和王妃说些别的事情,又要到中秋了,虽说楚王不在了,罗顷夫妇又在京城,王妃的烦心事一大堆,但节总要过啊,毕竟那些依附于王府的人家,还指望着王府赏下的东西过节呢。
于是程嬷嬷挑了个王妃看起来还算高兴的时候,把礼单给王妃呈上:“王妃,这都是送到各家的礼物,次妃的娘家那边,虽说次妃发了狠,说是不愿意和她娘家往来,可是那是次妃的主意,您瞧还是照往常吧?”
“他们是骨血亲人,自然也要照往常来,不然次妃要知道她娘家没有得到礼物,又要来我面前嘀咕了。”王妃勉强说了一句,程嬷嬷一句笑了:“是,王妃英明,那奴婢这就去吩咐他们。”
程嬷嬷刚要转身,王妃又叫住她:“回来,京城那边可还有别的消息?”
“并没有呢。”程嬷嬷知道自己注定让王妃失望了,果真王妃的神色微微变了变,就挥手让程嬷嬷下去,程嬷嬷看着王妃的神色,晓得她只怕还有什么吩咐,于是程嬷嬷并没有立即离开,果真王妃想了想就对程嬷嬷道:“世子妃的娘家,方家,比照往年的例多加三成。世子妃跟着世子上京,也不能亏待了。”
程嬷嬷应是,这次才真正退下。王妃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摊了满桌子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王妃原本是很高兴摆弄的,这是王府主人的象征。可是这时候王妃却一点思绪都没有,自己对着这些不会说话的东西,又有什么意思?
王妃模模糊糊地,似乎睡着了,梦中仿佛看见楚王站在那里,一脸忧伤地看着自己。王妃想睁开眼,那眼却怎么都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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