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不晓得,我侄儿说,他冒了这样大的风险说出来,不过是感慨世子年纪轻轻就没了,原本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啊。”李四拿起一根鸡大腿就开始啃,边啃边不忘记说话。张三有些神秘地说:“这些话我们也不好猜的,都在传说,是不是陛下想要就此撤掉楚藩。”
“可是,楚王一脉,还有人啊!”周四是晓得朝廷的规矩的,罗顷无子的话,就从楚王宗室中按照远近来选出一人继承楚王爵位。
“东平郡王可还在和楚王府打官司呢。”张三见和周四说了这么久,终于说到将要说的话,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凑到周四面前:“要说呢,这件事,东平郡王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是楚王府这边,也要静等陛下召集人调查,然后出结果,如此才不惹怒陛下。偏生你们世子要跑到京城来,还做出这么些事儿,难怪陛下恼怒了。”
“陛下恼怒,想要以你们世子无子的理由把楚藩撤掉,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既然周四上钩,李四当然也要说的更严重一些,果真周四已经不哭了,但额头上的汗开始大颗大颗地滚下来:“那,我们世子,我们世子……”
“这会儿你们世子已经是没有命了,陛下下令不许把消息传出去,也不过就是悄悄地被人抬出去,瘄在皇家寺庙,等到陛下把事情决定了,再来办你们世子的后事,可我觉着,要是……”李四又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时候就在摇头:“罢了,这种事,我们这些人说了也不起作用,倒不如不说了。”
“到底是什么主意?”周四这会儿方寸大乱六神无主,拉住李四的胳膊就在那问,李四微笑:“过继!”
“过继?”周四重复了一遍,满脸不可相信,张三点头:“民间常有过继之法,你们世子妃虽说无子,可要是过继一个儿子,不就有子了,过继了之后,东平郡王看见自己的孙子要做楚王,火气自然也就消了,也就不会再告,陛下也就没有了撤掉楚藩的理由。于是这件事,就全都过去了。”
“可是,我们世子妃,会不会愿意?”周四的话让李四笑了:“你们世子妃愿意不愿意,又有什么关系?这会儿你们王妃可还在世呢,只要你们王妃出面做主,给自己儿子过继一个孙子,那不就一天大事都没了。”
“再说了,皇家也有过继的,不过不多,况且要数下来,世子妃过继一个东平郡王的孙子做儿子,也合乎宗法。”张三也跟着李四的话在那说,周四觉得这个主意总有哪里不对的感觉,可是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只是在那皱眉。
张三李四晓得这件事周四是做不了主的,况且皇家过继哪像民间一样轻易,不过他们说的目的,只是要让周四认为罗顷的的确确已经死了,被皇帝下诏不许发丧所以这件事才无人知道,至于过继这件事,若是楚王妃决定了过继,那是再好不过,若楚王妃还不相信,那也就没有法子。
于是两人也就不再纠缠过继,只是在那说些罗顷的事情,不时叹息罗顷的确是个很好的人,这让周四又落了几滴泪,又喝了几杯酒,周四酒入愁肠,喝的更加醉,等周四被小厮扶去歇息了,两人这才装作脚步踉跄地出门,出了门走不了几步,两人也就直起身子,面上哪有半点醉意,直接走向驿站。
东平郡王正在那等的心急如焚,就见内侍领着二人进来,远远地跪在帘子外面。这样的人,平常哪有见到东平郡王的运气,只是因为东平郡王太过着急,才允许二人进到屋内。
东平郡王看了一眼二人,那眉头就皱紧,身边内侍代替东平郡王问话,二人在东平郡王面前更加老实,把怎么和周四说的,原原本本说出来。东平郡王听完了,这才挤出一丝笑:“很好,你们可以走了。”
二人又给东平郡王磕头,拿了内侍送来的赏银离开。等二人走了,内侍才问:“王爷,这王府宗室,哪有过继的说法?”
真要能过继了,那些王府也就没有被撤藩的了。东平郡王淡淡地道:“他们都是市井中人,当着王府管家的面说出过继如何如何,也是常事。若是毫无破绽,别人也就会疑心。”
内侍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王爷英明。”
东平郡王面上的笑带上一丝阴郁,等周四醒来,只会相信罗顷已经真的死了,那时候,事情就好办多了。
周四这天直睡到下午时分才醒,醒来之后就觉得头很疼,再想起那两人说的话,顿时觉得毛骨悚然,高喊来人。一个小厮走进,周四对他道:“那两人在哪里?”
“四爷您醉后,我们就把您扶进来,他们自然是走了。”小厮的话让周四时分不满:“我醉了,你们就不会把人送回家,好认认门?”
“那样的人,四爷要结交?”小厮话中有深深的不信,周四来不及解释就要穿衣衫:“快,快带我出去再寻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相信
小厮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急忙服侍周四穿衣衫,又有小厮端过热水服侍周四梳洗,周四只匆匆擦了一把脸就要往外跑。小厮急忙把扇子给他拿上:“四爷,那样的人,说的话只怕是满口谎话,您还是……”
周四已经跑进院子里,刚要往外走,就看见张三走进来:“我有样东西……”
周四看见张三返回,一颗心这才放下,既然敢回来,那只怕不是故意来骗自己的,于是周四收了脚步,对张三笑着道:“可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不过是个荷包。”张三也笑着还礼,荷包?周四就对小厮道:“可收到荷包了?”
“地上的确丢了一个荷包,可是瞧着这荷包不像是外面人用的。”小厮的话让张三笑了:“难怪呢,要说别的荷包也就算了,这个荷包呢,是李兄他侄儿送的,说是过年时候上面赏下的,和外面的荷包不一样,拿了这个荷包,装点什么东西,也好借点福气。”
说着张三还脸色微红地道:“若说这荷包里面要装了什么银子,那可没有,不过就是几样小东西,我们这样人家,今早赚来的银子,晚上就花光了,哪还有积攒的。”
原来如此,这会儿周四更信了张三几分,忙命小厮去把那荷包取出来,又满面春风地拉着张三坐下:“既然你又来了,我们相逢也是有缘,何不就在我这里用了晚饭?”
“用晚饭可以,不过不能再喝酒了。”张三做个难受的神色,周四了然点头,吩咐小厮去和客栈说,让客栈做份醒酒汤来,再炒两个菜,带一碗饭来,和张三一起用饭。小厮领命而去,另一个小厮已经拿着荷包出来,周四看了眼那荷包,一眼就认出这荷包的确是内造的,不过比起皇帝年节时候赏下的做工要粗了些,毕竟是赏底下人的,和赏给楚王一家的荷包有所区别也是常事。
于是周四从小厮手中接过荷包,亲自交给张三:“一看见这样荷包,就不免想起我家主人来,哎,这件事,到底是不是?”
张三把荷包系在腰间,听到周四这样问,张三也就摇头:“这件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
说着张三又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周四了然点头:“是啊,上面要真是这样想,这要传出去,罪就大了。”
“你们是在王府服侍的体面人,比起我们这些人来,又是不一样的。自然更清楚里面的轻重缓急。”张三恰到好处地吹捧了周四一下,周四面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接着就叹气:“这信,还是难办啊!”
“其实我这有个主意。”张三见周四为难,凑到周四耳边道:“你就写封信回去,含含糊糊地说了,接着又说,因为不是什么很确定的消息,也是私下打听来的,还想在这京城继续打听,如何?”
这个主意也不是什么很差的主意,周四在那沉吟,客栈的伙计已经把晚饭送来,也就在石桌上摆开,张三和周四就着石桌吃了一顿,吃饭时候,张三对周四察言观色,明白了周四是怎么想的,也就旁敲侧击地让周四该怎么写信。
周四一边在心中思索,一边和张三吃饭,两人饭毕又喝了一杯茶,张三也就告辞,这一回周四吩咐小厮送张三回去。张三怎么不清楚周四这举动是为什么,也就谢过周四,和小厮一起出去。
小厮和张三一边走着,张三也就对小厮问长问短的,知道小厮是周家自己的下人,并不是王府内服侍的。张三不由感慨地道:“果真还是藩地里面的亲王过的舒服,连管家都有自己的下人。”
“若没有几个服侍的人,这说出去也不像样。”小厮见张三说话和气,也就笑着和张三接话,张三点头:“说的是,这各家不一样。”
“再说了,这王府毕竟是王府,掌权的还是那些大内侍和嬷嬷们,像我们家四爷这样的,不过就是在外面跑跑腿。这排场哪比得上王府别的人。就说王府的账房,生意不但做的大,自己的外甥女还嫁了个知州,还是王爷做的媒,那是哪世里修来的福气?”
两人一路说着,就到了张三家的巷口,张三抬头望了一眼,就对小厮道:“巧了,李哥的侄儿,今儿又过来探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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