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百姓闻风而散,宫里偷逃出去避难的人擢发难数,冥顽留驻的、已被我使计遣散,还有——父皇留在京中的几撮涣散兵力,也被我假传圣旨、往骊山外围调遣转移;
    “眼下这座京城,正如你所见,已是一座空城!”
    “……”
    鞫容瞪着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还未继承大统,就先帮着老子败了江山?!
    东宫储君这行事作风,竟比他老子更加的不靠谱!
    “你、你为何如此?”
    鞫容想不通,直觉此事蹊跷,似乎另有隐情。
    “我为何不能如此?”
    太子笑得轻微,似是无关痛痒:
    “反正父皇已坐不住这江山,能传给我的也非千秋社稷,而是难以收拾的混沌朝局、不休不宁的萧墙之祸、迫在眉睫的烽火狼烟!
    “我手无一兵一卒,既懒得打、也打不过!皇叔燮王想要什么,拿去便是!”
    “……”
    鞫容直到此刻、才真真觉得这位太子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空前绝后的废材一坨!
正文 第四章 宫闱乱
    如此废材,拿刀劈了都觉累手!
    难怪臣子们由着太子整日蜷于墙角,自生自灭!
    “既如此……天色已晚,你好好歇着,告辞、告辞!”
    皇帝不在宫中,他连正经事儿都没做,怎可先被“麻烦”缠身?
    转念之间,鞫容已悄悄的将脚后跟往宫门旁侧挪移。
    “你既来了,先别急着走!”
    太子独自在这宫门口坐了许久,等到的也就鞫容一人而已,又怎可轻易放过?
    “有些话,此时我若不说出来,怕是再没机会——让人知晓了!”
    说着,又微微呛咳了几声,嘴角竟有一缕血丝溢出!
    “你、你……”
    鞫容眼皮子一跳,对方嘴角那一缕血丝,触目惊心!
    “你喝了毒酒?!”
    他总觉得这太子神色古怪,此刻才幡然醒悟:
    国之将亡,太子焉能活命?
    一个将死之人,晦气太重!鞫容片刻也不想多待,拔脚就走,与太子擦身而过,往宫城里头去寻那武德门,欲往皇家围猎禁苑以北——赤江乌淮!
    “等、等等——你别走啊!先帮忙去御书房拿玉玺来,我还要拟一道‘圣旨’——让燮王的儿子来当太子!好叫我那两个皇弟死心!”
    见鞫容奔着宫中去,太子放声疾呼:
    “你听见了没——玉玺在御书房龙案上搁着,快快去拿!”
    “玉玺在御书房”这句话,被他疾呼了三声,传得老远。
    鞫容已溜得不见踪影。
    人都看不到了,太子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擦擦嘴角,冲着鞫容跑远的那个方向——发笑!
    笑出几分诡谲!
    鞫容此刻若还能看到太子古怪的笑意,必会警觉!
    可惜他走得匆忙,虽将“玉玺在御书房”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却丝毫没有心动,——他来京城的目的,并不在此,拿了玉玺又有何用?
    学一学临死发疯的废材太子,用玉玺假传圣旨,开赦道教?
    只怕假的圣旨一下,欺君之罪难恕,反倒株连了同道中人!
    他既非皇室宗亲、又无兵权在握,盗得玉玺带在身上,招惹四方枭雄群起而攻……
    只怕连小命都难保!
    是以,太子声声疾呼,他充耳不闻,闯进宫后,四处寻找通往围猎禁苑的那条路。
    只是这宫城太大,他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一通。
    在座座御苑、内庭宫舍、森森殿宇、重重宫门之间穿行,竟渐渐迷失了方向。
    连起初进宫时的路也找不着了!
    七转八绕的,脑袋犯晕时,他眼角余光似乎瞄到——
    一抹人影,在侧殿一个角落忽闪而过!
    像是有人在暗中跟踪、窥视着他!
    心头一惊,鞫容一个箭步蹿至侧殿角落,掀开半幅帷幔,侧身将脸探了进去。
    往黑乎乎的里间张望时,忽觉后颈“嗖嗖”的直冒寒气,像是被人从他背后紧挨着颈项吹了一口阴冷鬼气……
    一只手猝然搭落在他后背肩胛处!
    “什么人?”
    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鞫容飞快旋身,抬眼一看,却惊愕了个十足十!
    “太子?!”
    适才分明喝了毒酒,已半死不活的人,此刻竟像鬼一样,悄无声息的掩至他背后,用手一拍他的肩,笑嘻嘻地看着他。
    “宫里头好不好玩?”
    见鞫容这回真个吓得不轻,太子很是开心,眉眼笑弯弯的,流出几分诡谲。
    “你觉得好玩么?!”
    鞫容这才醒悟:自己被这个表里不一的太子给耍了!心头一来气,登时冷凝了脸色。
    “这就生气了?”
    太子炽饶富兴味的看着这个面若桃花、柳眼眉腮都染了几分妖娆的媚人少年,轻笑道:
    “适才问你‘怎的才来’,你却不答,害本宫以为认错了人,这才试探一番。”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本宫现在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我是谁?”
    相似的情形重现。
    鞫容忆及:适才在宫门那头,撞见太子时,对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你怎的才来?
    莫非……
    太子坐在宫门那头,不是等死,而是……
    一直在等人?
    “本宫原以为你是燮王派来刺探宫中消息的探子,方才我提到玉玺,你若是燮王的人,定会奔御书房拿了玉玺,献给主子以便邀功!”
    眼下这局势,还敢只身探入宫城的人,要么是燮王派来的,要么就是——“那个人”!
    也只有“那个人”,明明进了宫,却对传国玉玺无动于衷!
    “我没拿玉玺!”
    鞫容心中有无数个闪念,但,只有一点,他是确定的:
    这个太子铁定是将他误认成了什么人!
    不过想想也对——在这当口,又有哪个不相干的无名小卒会贸然进宫?怪不得旁人误会!
    “不错!你不是燮王的人。”成竹在胸,太子笃定地笑道,“你是本宫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太子好眼力!”
    鞫容想笑,却不知太子将他误认成了谁?
    “太子可知我……来此的目的?”
    “找一个人,办一件事。”太子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前日飞鸽传书邀你来此的余公公,是本宫的人!只不过,他昨夜已投井自尽,你今日在这宫中是再也寻不到他了。”
    “……哦?”鞫容眼神也定定的看着太子,“那位余公公既是你的人,寻不到他,找你岂不正好?”
    “不错!”太子笑了,像是颇为满意余公公帮他找的这个人,——这人既不笨、也不多舌,应当能完成他所托之事!
    “你想让我做什么?”
    鞫容觉得有趣,竟也将错就错。
    “随我来!”
    太子丝毫没有觉察到眼前之人有何不妥,径自领着他往一座宫殿去。
    “那位余公公……”
    默默尾随太子走了片刻,这一路太过沉闷,鞫容忍不住张口问道:“他为何投井自尽?”
    “昨夜,宫里头死了个人。”
    太子像是随口应答的,语气轻飘飘,听来不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宫里死了个人?”鞫容旁敲侧击,“这人与余公公有什么关系?”
    至亲?友人?亦或是……对食之人?
    “没关系!他是被吓得寻了短见。”
    “吓?!”
    在这勾心斗角的皇宫,死个人,不算稀奇。
    多的是太监宫娥、甚至是某宫嫔妃离奇猝死,却都以病故、或不慎失足落水来搪塞,草草了事。
    那位余公公也应是见怪不怪了的,又怎会因“宫中死了个人”就吓得投井自尽了?
    鞫容还想追问下去,太子已止步在后宫一位娘娘的居所,道了声:“到了,进去吧!”
    伸手一推,殿门“嘎吱”一声,徐徐敞开。
    他领着鞫容进了内殿。
    一入殿,鞫容就闻到一缕香气!
    香炉上,残余半片熏香,袅袅烟丝雾缕尚未散尽,笼得殿内一张檀香木软榻、如巫山云雨的春宫图中一般——诱人遐想无边。
    片片粉色轻纱,垂掩香榻,纱帐随风飘曳。
    透过微开缝隙,鞫容隐约看到——
    一人仰面睡在榻上,睡得死沉死沉的,连外人进殿来,都似浑然不觉,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太子将人领入殿内后,片刻也不耽搁,引领着鞫容往前走,直直走到那张香木软榻前,才停了下来。
    挨得近了,透过朦胧的流苏轻纱幔帐,鞫容发现躺在后宫一位娘娘芙蓉帐里的,竟是个男人!
    男人体态发福,年逾不惑,穿在身上的亵衣、金丝绣龙!
    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此人的双目却圆睁着,眼珠子暴凸,口鼻溢血,面如死灰,气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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