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紧紧的把自己裹住,但是还是不停的打颤,我眼角斜了一眼阿努汗说道:“我若是会半分算计怎么会被绮贵妃害的走动如此地步,还要来给你这种人做“王妃”,跟绮贵妃有过勾结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最好小心点。”
阿努汗被我回呛的似是没反应过来,只是呵呵的干笑了一声说道:“你先顾着你自己吧!你真以为你是去做王妃的?绮贵妃交待我让我把你当奴隶一般折磨致死,不能就让你死的抬痛快。不过本王怜香惜玉,才不会像那娘们一样。你若是乖乖听话哄的本王开心,倒是可以让快活一下,做一个真王妃也不是不肯能!”
阿努汗浓密乌黑的胡须遮住了整个下巴。加上他身上的马奶酒味道让他整个人粗野不堪,肩上的狼头护肩更是让人觉得野蛮,跟俊秀飘逸的成王唐俊天壤之别,我恶心的朝他啐了一口,转头不在看他。
草原人向来都不逞口舌之快,阿努汗也懒得跟我争,起身后从马车上拖了一件长长的斗篷,不管不顾的直接扔了过来,斗篷直接罩在我头上,看我狼狈的样子说道:“披上吧,冰天雪地的你还不能死在这。只有回到北番,王宫里的那娘们才管不了我。”
我心里早就已经没有半点活气,心里的寒冷一点不亚于这雪地,就连给自己打气好好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人没了信念就如同失去了根的植物一样,得不到滋养,也就没了活气。
天色阴沉,远远的雪夜与天空连成一色,心里茫然无措,辨不清方向,不知道接下来等着我的是什么。看着雪地里薛芙的尸体,想着如果倒下去的那个人是我!绮贵妃蔡文他们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唐俊已经不记的我,伤心的是成王吗?他和蔡文绮贵妃之间的仇恨会不会又深了。
不!我不能就这么轻易死了!让那些恨我害我的人就这么得逞!我要活着,活着总比这眼一闭的死了好,死了或许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有一天一定要像一个鬼魅般的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我还记挂这唐俊,虽然他可能早就已经把我抛在了脑后;还有成王,他至少在得到了消息的时候还赶来寻找,或许此刻他在遥远的赋都也都还在寻找着我。
绮贵妃、蔡文这两个人的名字一想起来我就是一口牙齿都想咬碎,仇恨有时候也是让人苟延残喘的理由,我不能颓废就那么被他们摆布着去死,一定要活的好好的。
想到这里我一把扯下罩在头上的斗篷,浑身似是也来了力气一般,扶着巨石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将斗篷披在身上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过来。
阿努汗一脸嘲讽的笑看着我跌倒几次,最后费尽力气爬上凤车在旁边爆发出一阵狂傲的笑。我看他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一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最好对我好一点,你如果让我轻轻松松的就死在了路上,你那还没到你们北番的粮草随是都有可能掉头。”
阿努汗轻蔑的笑着说道:“你身上没有当年景玉的一点英气,不过你跟她有一点很像就是骨头硬,嘴硬。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
我坐在凤车里将车里的另外一件斗篷披在身上,想让自己更暖和一点,顺势也回呛道:“你跟景玉不过也只是有一战而已,说的就像你多了解她一样。长林之战你也只是侥幸得胜吧!其中的缘由难道还要世人明说?”
阿努汗眼中含着怒意,只是看了我两眼说道:“你们中原人肚子里的肠子就跟草原上的河流一样不知道要绕多少个弯,更是一肚子心机,本王懒得跟你逞口舌之快。”
说完直接策马跑到队伍最前面,凤车的车门我也懒得放下,缩在车里看着队伍缓缓前行,翻过一座又一座被积雪掩盖的山丘,越走感觉越冷,天还算晴朗,没有飘雪,只是阴沉沉的。
赋都里春意盎然,一路又被塞到暗阁里不知道方向,眼前茫茫雪野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阿努汗知道我很久没有进食,不知道他是出于好心还是真的不想让我这么快就死在这,给了我一些干粮和水,好歹把自己给喂饱了。
又是一整日的赶路,不知道具体到了什么地方,我一路缩在凤车里摇摇晃晃,胃里的东西颠的都快吐出来了,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实在受不住了,直接在凤车里就朝走在队伍前面的阿努汗嘶喊:“快停下,快停下!”
阿努汗黑着一张脸策马奔过来喊道:“还以为自己在赋都呢?你以为我会像景文宣一样护着你?老子赶着追前面的粮草队伍,要死你赶紧死!”
说完一转头马鞭一挥又奔到队伍前面,领着队伍一路快赶,队伍里有不少的人都是步行一路上跑的面色苍白,就连嘴唇都发绀了,不少体质跟不上的直接一头栽在了雪地里再也起不来。
这一行队伍里大部分都是绮贵妃宫里出来的人,出了赋都阿努汗哪管的了这些人的死活,要死的不管,能撑下去活着到北番的也不见得就有好日子过,谁让他们是以陪嫁的名义跟着我这个所谓的和亲郡主呢!
天色渐渐暗下来,队伍行进速度不慢反而加快,我被颠的七荤八素,胃里早就吐了一空,终于在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没的时候,眼见前面火光闪动,乌洋洋的似是一片黑云压在雪地里,应该就是阿努汗口中所说的粮草队伍了。
☆、第一百零八章 粮草被劫
邻近了队伍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策马急急的奔了过来,借着火光看去似是觉得眼前的人曾经在哪见过,一番细想原来就是那日和常公公一起去相府路上遇到的人,和马龙起争执的也正是他,此时脸上的胡须似是更加密集一般,半张脸都给遮了过去。
阿努汗远远的就朝那人喊道:“蛮子,粮草怎么样?”
蛮子!我心里暗想果然是野蛮之族,连名字都这么粗俗。
那个叫蛮子的马术是极好,身形魁梧却是动作灵巧,一翻身就从疾驰的马背上跃了下来单膝跪在地上说道:“禀王子殿下,蔡文和绮贵妃果然没有失信,粮草都是如数发放,撑到夏季是没有问题了,只要草原上草长出来了北番就脱困了。”
阿努汗点了点头说道:“连着赶路人困马乏的,今晚就在这里宿营,派人好生看护粮草,若有闪失我老子把你丢去喂狼!”说完又远远的指着凤车里的我:“给她点水和粮食,她不能死在大都境内,要死也要死在王庭,不然绮贵妃那娘们又有话说了。”
蛮子领了命也不管好坏,丢了个水袋和几个冻的发硬的馒头过来,馒头似是坚硬的石头一般砸的凤车上的桐木板咚咚只响。肚子里早就被吐空了,也不在乎到底是好是坏,拧开水袋就往嘴里倒,可是水袋里的水居然都给冻成了冰,半滴流不出来。
抬头却见蛮子看我一副窘相笑的都快直不起腰来,半天才抹着眼泪说:“王子殿下,这就景文宣身边的那个郡主?跟个骷髅架一样,王子殿下不会真打算让她做王妃吧!这睡起来不硌的慌?哈哈哈……瞧那副样子。”
阿努汗好歹也是王子,哪容的下蛮子这番话,飞起脚就踢了蛮子一脸的冰雪,吼道:“关你啥事?睡不睡轮不到你来管?给老子去把粮草看好了!”
蛮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反驳嘟囔着嘴退了下去。
听他们说话龌龊至极,我却懒得理会,既然已经决定要活着连眼前这口气都忍不下将来的日子更难,那且不是要一头撞死。
转身把水袋和馒头捂在怀里,这真的是塞了冰块在怀里,整个人冻的都麻了,死命的咬着牙齿一直硬撑着。
水袋里的冰终于化开,馒头也算被捂的变软,可是吃到肚子里感觉就是吞了冰一样,缩在凤车里好久才缓过来。这些都还不是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我嘴角的伤,一直流着血水,天气寒冷体质又差,过去了快两天依然不见伤口结痂,身上翻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布轻轻一擦却见全是脓水。
心里凉了半截,这伤口不能感染,一旦感染化脓开来这冰天雪地的阿努汗才不会管我死活。
伤口是个贯通伤,外面没有办法吸出脓血,但是却可以嘴里使劲吸出脓血来。唯一能给我力量的也就是胸口的凤魂珠了,紧紧的把凤魂珠攥在手里,嘴里使劲的吸,把一口一口的脓血尽数吸出来,直到最后吸出来的全是鲜血才停止。
水袋里还剩下一点清水,摸索着把伤口清洗干净,从凤车的坐垫之下抠了几块棉花堵在伤口上止血。等我忙完这些天已经全黑了下来,离开赋都已经快两天,不知道远方的故人现在怎么样了。
连日行进队伍疲惫不堪,除了巡逻值夜的队伍就连阿努汗也裹了一身皮袄缩在火堆旁沉沉睡去。我却没有半点睡意睁着眼睛木然的看着远方。
这里已经是草原了,地势平坦一望无垠,只是覆盖了厚重的冰雪而已,远远望去天地竟是一片幽蓝色,宿营的队伍如同一块发黑的伤疤一样烂在雪地里,忽明忽暗的火光如同散落的明珠远远的和天空中的几粒星子混在一起,寒风猎猎送来远处野狼嚎叫的声音,让人感觉毛骨悚然,那些在行进中死去的人现在都沦为了这些野狼的食物,想着一群饿狼啃噬着一群尸体心里又冒起酸水,恶心死了,头上一阵冷汗直冒,这一刺激脑袋居然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