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魂珠的光华似是皎洁月光般,仿佛那个雪夜里如水的月光一般。梅园里成王一袭深蓝色的长袍,正微笑朝我走来,一转眼却又消失不见;唐俊回来时那个下雨的梅园里,成王是如何小心翼翼的将我从梅园之中抱回来,他怀里的温暖如同一汪活泉连绵不绝;和裴玉舌战的时候他抓住我手的时候指尖感受到他的温柔和我如同初恋一般的脸红心跳;迫不得已给我用梅里酥我瘫倒在他怀里,向来冰冷稳沉的他也有邪魅的一笑;晚茜离别时他拥我入怀轻抚着我头发的时候感受到的他强健心跳。
原来成王留给我的记忆都是温柔,都是他的睿智,都是他从不明示却又细心贴图的关怀,他得身影他得眼早就在晨昏陪伴中一点一点的走进了心里,只是我从来都未曾觉察。
眼泪模糊双眼,眼泪的水光和凤魂珠的光华凝结成一片,心里似是被一只手捏着般,痛的我只能使劲的张大嘴,无声哭泣。
泪光之中却又忽然想起那日我火烧成王书房悲绝,眼前这个或许也是我所求得的结局,从此以后我不在是皇帝眼中的棋子,唐俊也终生不再见,那个暗潮汹涌的王宫和王府都将离我远去,绮贵妃和蔡文在也伤害不到我还有我身边的人,这或许也挺好,大漠草原或许也不是最坏的结果。
这不也是自己想要的结局吗?只是苦了点而已,只是以后再无数个夜里我会仰头望着明月的时候我会想起唐俊,想起成王,会无助的流泪,任风沙吞噬我的年华直到老去。
鼻尖似是有马奶酒的气味,阿努汗的脸忽然浮现在眼前,还有他胸口的伤疤,忽然心里一阵恶心,,胃里的酸水一下便涌了上来。
我在暗阁中张着嘴暗暗的无声苦笑着,眼角却是一阵一阵的滚烫,那是眼泪带来的灼烧感。
一路之上摇摇晃晃,竟是连水都没一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队才算停了下来,等到阿努汗把暗阁打开把我从里面捞出来的时候我虚弱的都快剩下半条命了,而且身上有呕吐的东西,又脏又臭。
☆、第一百零七章 雪原
搬出成王府后我就已经瘦的脱了形一般,这一路折腾下来更是一夜之间形容枯槁,活脱脱跟个干尸一样。阿努汗把穴位给我解开的时候,我浑身僵硬的两三个时辰里都无法自己动一下,只有两只眼睛还能转动。直到最后实在看我似是虚弱的不能动弹一下,才托起我的脸将清水和马奶灌进我肚子里才算是活络过来。
一路的颠簸摇晃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知道此刻天已经亮了,是走了一夜的路了,连着赶路队伍也是疲乏,大队的人马原地休息,我也被挪下凤车,扔在雪地了,阿努汗也只需知道我还有一*气也不在管我,身上的那点力气连寻死都不能。
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本是百花开放的初春时节,此刻却是茫茫雪野,一下子回到冬季一般,眼前地势开阔,一眼能望见数里之外没有一棵高大树木,偶有几丛灌木也是掉光了叶子,如同枯枝一般插在雪地里。
身上的嫁衣也是春装,在这个地方根本就不能御寒,冻的直哆嗦,呼出的气瞬间被凝成水雾,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一半了,只剩一口气噙在胸口。
我环抱住自己却无济于事冻的缩在一块石头后面直发抖,抬头看薛芙和阿努汗却早已经是皮袄加身,就连后面跟着的那些陪嫁的宫人都是穿戴整齐,披着御寒的斗篷,唯独我像是个被押的犯人一般被随意的丢弃在一角。
我靠在石头上不知道是被冻着了还是饿着了,还是被阿努汗点穴次数太多,头脑昏沉,只是软软的靠在石头上连石头的冷硬都觉察不出来,猎猎寒风时不时将阿努汗和薛芙的对话传进耳里。
只听的薛芙说道:“贵妃娘娘说了,跟你们百里之后,没有可疑的人尾随,我就可以离开了,而你也就可以带着你的和亲郡主走了。”
阿努汗扯了雪地里一根干枯的草叼在嘴里,茫茫雪原没有太阳照射可是在天光的映射下也是刺眼,阿努汗半眯着眼,额头上起了一道一道得褶子,一脸的不屑说道:“本王说过了,你跟贵妃是怎么约定的那是你的事,是走是留随你便,不用跟本王说,本王也懒得知道,要走就赶紧走,本王还要赶着去追前面的粮草队伍。”
薛芙一脸贴了个冷,脸上挂不住,本也算娇美的脸在一身大红嫁衣的衬托之下本该更是娇艳动人却是显得有些扭曲,两道眉毛蹙在一起,眉头如同攒在一起的黑珠。
薛芙撇了撇了嘴说道:“既然如此,薛芙这便告辞了,王子殿下但愿你能一路平安的回到北番。”
说完扬起下巴冷哼一声扭头就走,转到马车旁边牵了一匹马就欲上去,却在此时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的随行队伍里却冷冷发出一个男声:“薛姑娘慢走!”
男子的声音极冷,在这茫茫雪野里掺和着如同刀片一样的寒风让人骨头里都疼。我靠在冰冷的石头上循着声音转动着眼珠远远望去心里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雷傲。
薛芙本是着嫁衣掩人耳目帮着阿怒汗出宫,目的是的把我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北番,她的脸上是仔细画着出嫁的妆容,上好的胭脂将她的脸扑的红润细腻,可是此刻一见雷傲,薛芙似是撞了鬼一般,眼睛都睁大了,脸上更是一阵一阵的泛白。
随行的队伍都是披红挂绿,雷傲一身的黑衣如同一颗刺一样扎在人堆里,极为显眼,而他的身份跟在蔡文和绮贵妃身边得人都应该知道,他就是一个杀手,他的出现就意味着死亡即将来临。雷傲从人群里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阴诡的笑容,恐怖气息迎头扑面的袭来,让人的寒毛都倒立。
雷傲看上去害怕,但是没把我吓着,绮贵妃想杀我根本不需要在这里杀我,而且让我死的太轻松也不是她本意,所以雷傲不是冲着我来的。
虽是身体和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嘴唇还是勾起浅浅一个弧度,心里冷笑着:这群人看你们如何自相残杀!
果然雷傲提了提手中的剑直接就朝薛芙走了过去说道:“薛姑娘要走也不给我打声招呼,好送一送姑娘啊!”
阿努汗呸的一声将嘴里的枯草啐了出去,歪着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
薛芙是绮贵妃身边的人,雷傲肯定自然也是听过,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雷傲不动声色的一路尾随,自己要离开却被雷傲缠住就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
薛芙脸色一阵泛白吓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怎么会在这?贵妃说过百……百里之后我就可疑离开,我会保守秘密的。”
雷傲一声冷笑,薛芙的一张脸都竟变的苍白无力,就连胭脂都盖不住颜色。
雷傲冷漠的看了一眼薛芙说道:“保守秘密?能保守住秘密的向来都是死人,活人能保守什么秘密!”
薛芙似是一下被抽去腿骨一般,瘫软在地,冰天雪地里头上冷汗岑岑,本是红润的嘴唇一下褪去了血色,临死之际这话反而倒是说的利索了:“好狠毒的绮贵妃,过河拆桥,你今日杀了我,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雷傲你为他们卖命多年,知道他们那么多秘密你的下场就会比我好吗?”
雷傲缓缓的抽出长剑,脸上麻木的不带一点表情,似是对薛芙的话一点都不上心上。薛芙瘫倒在地如同待宰的羔羊,她一个柔弱女子能有什么反抗的资本,只能看着如同死神一般的雷傲一步步的朝自己逼近。
杀人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平常的事情,数月前的穗儿不也就是这般死在他的剑下莫,见得此刻的情景心里恨意陡生,对于即将被杀的薛芙我心里居然没有一点同情之心,反而来的是一中快感,原来仇恨可以如此轻松的泯掉一个人的善良。
逼近了薛芙,雷傲冷眼看着地上如同筛糠一样的薛芙极其冷漠的说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我和你都是一样的人!我们死了家里的人可以用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不若是不贪财又怎么会落到这地步。”
话音刚落,手中的长剑就已经劈了下去,随着如虹的剑影,鲜血如同喷涌而出的水柱直直的便射了出来。薛芙怒睁的双眼里的惊怕慢慢褪去,眼中的光华随着她的失血慢慢散去,人也只是抽搐了两下就再也动弹不得。
后面随行的队伍里几个胆小的女孩早就吓的哭了起来,瘫在地上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哭声。
雷傲将长剑在薛芙大红的嫁衣上擦拭了几下,将残留的血迹擦拭干净,剑身褪去血红寒光闪闪,只有薛芙身下越来越大的血迹将地上的雪都融化开来。
雷傲音量陡然提高,对着身后的人群高声喊道:“薛芙!宫中一个贱婢居然敢冒充郡主,想要嫁给王子,幸而及早被发现,今日被我诛杀。你们到了北番之后有人敢乱言者就跟她一个下场。”
下面的人被吓的一个个脸色苍白,只知道不停的磕头,等到我和众人都反映过来后,雷傲居然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阿努汗一直冷眼的看着这一切,也不管地上的尸体,径直的走到我跟前,目光在我身上巡回几番后说道:“你们大都的娘们是不是都是生了一副算计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