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飘飘,夹带着香风徐徐而来,景怡腰肢细柔,步伐似是踏云,随着渐渐高起的鼓点将手中的两只长翎舞的跟剑一般,而那鼓点,如急雨直下,伴着景怡的舞姿,柔美中竟带着女子的飒爽英姿。
皇后随意的举起酒爵,轻启朱唇,浅酌了一口,眉眼飘动之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而成王脸色依旧,似是对那舞一点兴趣没有,喝完了酒,又举起筷子慢慢吃起的面前的菜。
香风,衣袂,声乐,还有女子娇美的脸庞,和着这大厅中几盆炉火的暖意,厅中似是如春日般美好。
一舞完毕,众人退去,穿着绛红舞衣的景怡亭亭站立在大厅中间,好似一株高高绽放的梅花一般,,俏立在枝头美丽动人,因为舞蹈,景怡喘息连连,粉嫩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皇帝敛住笑意,如同雕刻一般的脸上布起一丝冷峻,时刻都是一副天威不可侵犯的样子:“舞姿优美,飒爽英姿,你这跳的是谁啊?”
皇后伸手抚了一下耳上缀着的明珠,话语里尽是温柔:“皇上又不是不知道景怡的心思?还明知故问!”
景怡欠了欠身,呼吸渐渐平稳,走到成王面前,声音似夜莺一般柔柔弱弱的:“文宣哥哥可喜欢这舞?”
成王还低头拨着糕上的枣泥,这似像才回过神来说道:“这音乐是动听,舞也好看,只是刚才肚子饿的晃,只顾着吃东西,倒没有细看,不过景怡向来跳舞是宫中最好的,一定很好看。”
景怡一脸的失望,黛眉微蹙,眼中闪起一片光亮,似是夜间飞舞的流萤,转头看着我说道:“若是月姐姐能跳这舞,文宣哥哥一定会更喜欢。”声音里带着悲凄,我慌的手中一块枣糕都掉在了桌上。
赶紧伏在地上说道:“民女粗俗怎能跟郡主相比,何况这音律之事更是一窍不通。”
皇帝看着我脸上带着厌弃说道:“说了是家宴,不要老是跪着起来说话。”转头又对景怡说道:“景怡到你皇嫂跟前去去!”
景怡莲步轻移,走过我身旁是眼中还闪着光,却没有半分的敌意,只是哀怨的看了我一眼。
酒过三巡,舞妓又跳了几曲,皇帝似是有微醺之意。屋里暖意融融,催的人是不饮自醉,就连没有饮酒的唐俊脸上也是一阵一阵的泛着红晕。
☆、第八十二章 螳螂捕蝉(上)
乐舞的调和,使原本冷凝的气氛渐渐缓和,我看着唐俊自始至终都是没有用过一点饭菜,起身到他跟前说道:“我白天着了巧玲夜间不时的送去手炉,有吃的有取暖的晚茜不会有大碍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唐俊点点头,脸上有说不出的惆怅:“担心晚茜只是一回事,只是在这里我像是多余的一个人一样,而且我的记忆....我脑子里空空的,这种感觉太难受。”
我夹了一筷子菜到他面前的的晚里说道:“皇上在这里,我们寄居成王府上,自是要和王爷一起作陪,在过几日得了空我慢慢告诉你。”
说话之间我不禁想到那一日我们初到赋都他喷着唾沫星子和当铺老板讨价的样子,那样活泼的唐俊多好。眼前的唐俊俊朗依旧,只是消瘦了很多,眼眸清凉,可是眉间却有挥之不去的愁容,更是没有过的言语,许是屋里太暖了,我眼睛一热,水光一片看不清唐俊的样子。
赶紧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唐俊眼也中升起一片朦胧。唐俊端了茶盏将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因为茶水太凉,唐俊的两道眉毛紧紧的拧在在了一起,一杯茶竟是如同一樽苦酒一般,唐俊带着歉意说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若是我伤到了你,你别记心上,白天对不起了,是我太激动了。”
我心中一暖努力的笑着:“没关系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厅中暖意正浓,唐俊终于用了一些饭菜,看他在用饭了我才安心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忽然门扉一开,一股夜风夹着寒冷袭进来,敷在在潮热的脸上,似是把凉意灌进了脑仁一样,人不觉得也清醒了不少。
一直在外伺候的一个内侍,弓着身子,急急的走了进来,恭恭谨谨的跪在大厅中央说道:“启禀皇上刑部的裴玉大人来了,说是有要事禀告皇上。”
皇后拂袖,举起锦帕小心翼翼的擦了一下嘴角,生怕弄花了她的晚妆说道:“此乃家宴,这裴大人有什么急事,需要此刻前来?”
似是坐的太久,皇帝晃了晃身体,他身上的绣金龙在烛火之下闪着灿烂的金光,皇帝缓缓说道:“都说到这里来了,看来真是什么急事,让他进来吧!”
成王起身说道:“皇兄即是有朝事要处理,臣弟便带着府上的人暂避一下吧!”
皇帝衣袖一挥,舒展了一下双臂似是想让自己久坐的身子舒服一点:“此乃你的王府,不必了!你就等着吧!”
成王一躬身行了个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眼眸低垂若有所思。
片刻一个着黑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衣袍上用猩红的丝线沿着领口袖口密密的织着云纹,乌黑的头发束在头顶用玄冠压着,一双细眼如鼠,算是白净的脸上蓄着一撮八字胡,更是让整张脸看上去狭长无比。虽是瘦了一些,但是瞧着那眉眼跟辅相倒是一路的。随着他的进门,一股寒风嗖嗖的就灌了进来,身上一阵受凉,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依次拜见,那叫做裴玉的大人朝我瞟了一眼,眼中尽是不屑,我心中一凉此人夜闯家宴,来者不善。
皇帝坐在正中之间,因为位置上有几道台阶,皇帝即使是跪坐在毡毯上也显的居高临下,身后一道黑色屏风更是让皇帝看上去凛冽生威。
皇帝默认不语,偏着头看了一眼恭敬站在阶下的裴玉说道:“什么要紧的事,要跑到被郡王府来禀报?”
裴玉拱手行李,脸色镇静不急不缓的答道:“启禀皇上,是为北番王子而来,那阿奴汗在宫中住了两日,一直想见各位公主,可是皇上离宫不得空见他,那北番王子竟然自行闯到了景怡郡主的昭和宫。这外臣无诏便闯入后宫,可是大罪,但是闯入者又是北番使臣,更是王子,臣一下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便来了北郡王府,请皇上赎罪。”
景怡一直坐在皇后身边,听得这外臣闯入自己的行宫,一下脸上花容失色,脸上刚才的潮红息数褪去,牵着皇后的衣袖惴惴的说道:“皇嫂,那北番王子也太无礼了,幸好今日随皇兄出了宫,不然在宫中撞见了,那倒如何是好!”
皇后抚了一下景怡白皙的手以示安慰,转头对皇帝说道:“那北番人向来鲁莽,缺乏礼数,但是这入了宫也不不知半点收敛,就这样子还怎么来和亲。”
景怡听得眼中一片泪光,看了看成王,又转头央求着皇后说道:“皇嫂,景怡不想嫁那王子。”
皇宫中的公主虽是尊贵却是有自己不可掌握的命运,多是以和亲之名远嫁他国。景怡话语凄凉,哀哀无力,听她说话如此娇弱的女子,却又想起那日在街上看到北番王子粗犷无力,若是景怡真嫁去了,只怕日子难过,想到此经不住轻轻叹息。
女人的直觉也最是敏感,今日一天所见,知是那景怡心中暗恋着成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成王一心只属景玉。但是听得景怡的话语,成王剑眉微蹙,但是又立马舒展开来,端起桌上的茶如同饮酒一般,浅浅的酌了一口。
皇帝脸上带着怒色说道:“那北番王子名为和亲实则借着和亲来求取粮草,连月大雪,北番那边牲畜死了不少,就连人也冻死了不少。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是极其漫长难等,但是也不能失了礼数。擅闯后宫乃是大罪,念他初犯,而且景怡也不在宫中,你去回了那北番王子,叫他老老实实的等着,朕会酌情先给他一些粮草,若是在敢胡来,和亲之事就免谈。”
那裴玉恭敬的领了旨,却是站在厅中,没有离去的意思,皇帝扫了他一眼,一手支在桌上说道:“裴卿还有何时?”
裴玉低着头,皇帝看不见,可是坐在阶下的我却看得清楚,那裴玉脸色一阵一阵的煞白,看了我一眼,咬了一下嘴唇,脸上苍白一下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慢慢涌出的潮红:“皇上,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的脸上有不悅的表情,皱了皱眉说道:“若是当讲,你就讲,若是不当讲,领了旨就退下吧!”
厅中的炉火渐渐淡下去,一股冷凝聚在屋内,让人感到阵阵寒意,屋外风声渐起,穿过层林和楼宇发出如鬼泣一般的声音,廊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晃,那印在窗上的树影,如同鬼手一般张牙舞爪,让人胆寒。
这裴玉似有若无的瞟了我几眼,那眼中带着的森森寒意让我感觉他跟成王绝不是一路之人,这人来着不善。
皇帝的话语让裴玉脸上一窘,身子晃了一下说道:“早前臣听闻坊间有传言说是景玉魂魄归来,臣只认识百姓是茶饭后的闲语,何况皇上登基之时就已经大赦了天下,臣也没有理会,但是近日见成王携了一女子在大街上行走,才知道是真,臣才知有一位叫镜月的女子一直住在王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