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褚彧指了指脚边的七彩,七彩配合似地吐着蛇信子。
“翠园离这远着呢,它怎么自己跑来了?”苏璃话一落,那七彩便似乎有灵性一般,往苏璃的声音处扭动,几个弯扭,便上了苏璃的脚腕。
“怎么了,这几日都这么粘人。”苏璃弯腰将七彩拉下去,不一会儿它便又缠了上来。昨日买了药种回来,去了翠园,七彩也是这般黏着苏璃,呆了好一会儿才将它放回了丛里。
“它怕是想跟着你一道去,不如便带着吧。”褚彧如今与七彩已经很是熟悉。说起来,除了这几日,七彩更爱盘在褚彧膝盖上,褚彧的白衣胜雪,七彩隐在其中,苏璃有时候看到,觉得二者还颇为和谐。
“我们要去接北拓使团,万一它咬人了怎么办。”上一次在猎场的事,苏璃不知是褚彧的设计,如今还觉得后怕。
“玲儿,你帮我将七彩放回翠园。”苏璃将腕上的七彩强拉下,递给了玲儿,只是玲儿还未接上手,七彩便一下子滑出了苏璃的手心,溜进了柜底的缝隙,等了一会儿也没再出现。
“罢了,它也不会乱走,玲儿今日你让府里的人小心些,别碰着它,它便不会随意咬人。”苏璃叮嘱道。
“是,王妃。”
“禀告王爷,王妃,马车已准备妥当。”门房的小厮站在门口处低头回禀。
“嗯。”褚彧应了一声。
苏璃记得褚彧提过在辰时末,他们还要先与太子在锦城北城门聚合,然后才是一道同去燕山关接北拓使团。
“王爷,时辰快到了,我们走吧。”苏璃笑着拿走褚彧手上停了许久没有翻页的书卷,放回桌上。
褚彧眼带笑意,“好。”
锦城北城门外,太子比褚彧一行人要早到了半柱香的时间。
“参见太子殿下。”初九扶着褚彧就要从马车里出来,褚恒连忙拦住了,连带着苏璃都留在了马车里。
“免礼,你们就坐在马车里吧。”反正出来也是坐在轮椅上,就不要来回折腾了,当然这句话褚恒是不会说出口的。
其实今日,褚恒对见到褚彧这件事还是有种说不来的惧怕,蔺新瑶这几日对他算是体贴,那日的事也没人说的清,或许就是苏璃自己落水了也不一定呢,可是他对褚彧就是有一些愧疚,又夹杂着一些难言的嫉妒。
这般复杂的情感,在看到褚彧对他依旧是温和有礼之时,他顿时觉得还是自己想的太多。
“新瑶今日抱恙,所以就我一个人来。”太子褚恒有些讪讪的说道。
“嗯,那就出发吧。”褚彧声音清润,听不出情绪。
“好,好。”褚恒连忙应和,回头翻身上马,一挥向前。
马车渐渐起动,苏璃回忆起方才两人的一来一往,她恍惚间有个错觉,褚彧或许比太子更像是一个,储君?
燕山关离北城门只有两百多里,如是单人快马,两个时辰绰绰有余。但是他们三人外加东宫侍卫二十余人,行进速度便慢了许多。
才刚刚走了一半路,太子褚恒在马上摸索一阵,突然勒住了马,神色是明显的急慌,紧随其后的褚彧和苏璃坐的马车也跟着突然停了下来。
褚彧皱眉撩开车帘,“太子殿下,是有何事?”
褚恒闻声下马,一路奔到褚彧车前,他一向没什么主意,言相不在,他能问的就只有褚彧,“我的通城文牒忘带了!”
他也纳闷,他虽常被言相说心思不敏,但至少处事认真,昨晚睡前放进襟袋的,走之前还让新瑶查了一遍的,怎么会现在找不到了?!
褚彧没想多久,便道:“太子殿下,你让一人快马加鞭往回取,我们边行边等,应该能堪堪赶上。”
“可是。。。”褚恒面露难色,言相曾叮嘱过他,以防被四王爷设计,通城文牒只能通过他和褚彧之手,现在让他找个随车的侍卫,万一是四王爷的人呢,“九弟,你可否随着备车一道去一下王府。”
褚彧看了一眼褚恒的脸色,“我腿脚不便,不能骑马,备车去了回来如何能赶得上北拓皇子?”
“可是。。。”
“让初九去吧,他是我的人,若是丢了通城文牒,父皇那便由我来说”褚彧不想在纠缠,截住了话头。
既然褚彧都这么说了,褚恒松了口气,“嗯,也行。”
看着初九一路反向往回赶,褚彧放下了窗帘,脸色有些阴暗不定,今日蔺新瑶没来,文牒也没带,太巧了,他说过,他从不信巧合。
六月初的天色不算闷热,但若是坐在马车里一个时辰,便不是那么舒服了。
“璃儿,可是有些闷?”褚彧将车帘挂起一角。
“幸亏玲儿选的衣服不繁重,马车也行的平稳,倒是你,”苏璃手指指腹捻了一下褚彧的眉心,“想些什么,一直拢着眉头。”
“没什么,大概是我想多了”褚彧掩下忧色,“对了,璃儿,你以前可去过江南?”
“没有。”
苏璃摇了摇头,她在雾谷一个人呆了三年,出来便是直奔锦城。
“父皇上次允了我七月去封地,我着人在汴州的平江城设了府邸,与王府一般无二,连着翠园也照着原样造了一个,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那我们年节可会回来?”
“会。怎么了,这里有璃儿相见之人?”
苏璃有些犹豫,半年后正好是褚彧的腿愈之期,到那时她可以趁着年节回来,只是,她如今还没告诉褚彧言玄亦是她父亲的事。
“璃儿?”褚彧疑惑的看了一眼没说话的苏璃。
正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苏璃话还没说,就差点倒在褚彧身上,太子的近身侍卫也急匆匆前来。
“王爷,王妃,咱们遇上了北拓皇子的马车!”
“已到了燕山关?”
“王爷,才到下马坡,但不知为何,北拓皇子的车队竟然没有等我们,自行驶了过来!”
怎么会如此凑巧?褚彧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下马的褚恒。
“好,那我们也过去吧。”
褚彧的话音才落,就在当时,坡道尽头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即便是三十多匹烈马冲了出来,溅起尘土飞扬,将郊野大道堵截的满满当当,而坐在上面之人无一不是背挂大刀,粗布灰衣的蒙面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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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初九那边,一路疾驰,过了城门,直接往太子府去。
等到了府门口,竟发现蔺新瑶就在门处,似乎是等着何人。
“怎么是你?”蔺新瑶急急往初九身后看去,没有马车,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褚彧呢?明明她偷听到了言玄亦对褚恒的叮嘱,以褚恒的优柔寡断的性子,怎么会敢让别人回来!
“太子妃,太子的通牒还留在府上,可否请太子妃拿出来。”初九心里已经起疑,还是躬身问道。
蔺新瑶呆呆的没有回应,初九眼睛滑下,她手里拿着的不正是通牒吗?!
糟糕!初九想明白了一些,再也顾不了许多,一把抢过蔺新瑶手里的文碟,翻身上马,而蔺新瑶呆立留在原处,她怕,万一褚彧为了护苏璃,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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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野宽道上,与燕山关的高耸地势相衔,呈坡道直直向下的趋势趋于平缓,再至锦城,那个凹陷处便是下马坡的坡点。
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二十余个东宫侍卫的尸体横陈四布,北拓车马那边更是惨不忍睹。褚恒早已被满目的血色吓得晕倒马下,只有褚彧和苏璃被围在当中,头顶零星有几只雄鹰回旋,盯着下面的一堆血肉,发出阵阵嘶鸣声,说不出的可怖。
“你们到底是何人?”褚彧看着眼前坐在棕马上的七八个蒙面男子,方才手起刀落最快的二十几人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这些混淆视听的真正山匪。苏璃则低着头站在褚彧身后,一言不发,逃是无处可逃的,此时她能做的便是不惹人注意。
只是这样一张脸,如何让人忽视?
“你管老子们是何人,我们只要这个小娘子,对你没什么兴趣。”为首的刀疤眼男人坐在马上,手里旋着一根长鞭,烟嗓声从蒙面的面巾下传来,语气不耐,一个废物话还那么多,要不是金主说了人只能由他们的人来杀,他可真的忍不住抽上几鞭子。
“你若是要的是钱,放了我们,我可出你十倍。”褚彧继续说道,声音平静,只有苏璃知道,褚彧的后背都是僵硬的。
为首的刀疤眼一听,有些心动,一旁马上的柴瘦军师赶忙拍了怕马屁股上前低声劝道:“老大,那个价钱在道上是买官的,咱们不能着了他的道,万一他以后追究起来,咱们赔了钱还赔了命!”
刀疤眼点了点头,眼皮一抬,看了一眼站在褚彧身后的苏璃,猥琐笑道,“钱我多的是,老子要的是人,那边的一个老太婆,这里一个俏娘子,嘿嘿,你说我要谁?”
说罢眼睛肆意得上下打探着站在褚彧身后的苏璃,金主让他把这个女的卖到勾栏里,呵呵,反正是去勾栏,那卖之前。。。总不能有便宜不占呐。
褚彧的手心发紧,“是派你来的人指明要的年轻女子么?”语气是硬装出来的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