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宁不由暗叹,最近的人似乎确实都挺奇怪的。
当她到千百庄时,她试着直接进去,见那大叔没拦下她要钱,便加快了步伐朝序月水渊的方向去。
按照惯例,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裴延会在这里,倒未想到了才发现他人不在。便找护卫问了下,才知他人在武平王府。
护卫不知他今日是否会回来,而她也不打算去武平王府找人,总感觉那是一个让人会不太舒服的地方,便就在这里随便逛着,候了起来。
后来兜兜转转一圈,天色不早时,她又回到了他的寝屋前。
她先是进了他房间,为自己倒了杯茶喝着左右打量起来,无意中见到床上那被子似乎还是自己走之前的,她只当是他换洗过又换了回来。喝罢杯中茶,她又起身走了出去,想了下,转弯去了他的书房。
裴延在序月水渊的书房明显比武平王府的书房要常用,书多,药也有,东西都摆放的错落有序,看了极舒服。进去后能闻到一股明显的药味,她觉得这才挺像是一个学医的人所用的书房。
她正欲直接去案桌后头坐下,倒未想转头就发现这书房右边还有个药阁。她眸中浮起了兴致,马上便过去细细瞧了起来。这虽是个药阁,但并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常见药材,药架上似乎也都是些各种装法的成品药,或是比较特殊稀有的药材。
她稀罕的过去看了看,发现这些装好的药都没有标名字,便没有再看,而是过去坐在了案几后头。案几上很干净,只简单的摆放着一个银盒,她便伸手把那银盒移到自己面前,打开看了起来。
里头都是些她没见过的工具,她想这些大概就是药具了。
她觉得挺感兴趣的,便伸直了腿,打算好生瞧瞧。不想这时,她的脚跟似乎撞到了什么可以按下去的东西,紧接着大概是在书房案桌那头响起了一阵重物移动的声音。
她疑惑的起身走出药阁,转头朝案桌那边看去,未想入目的竟是一道打开的门,门里是一面墙。她惊奇的步了过去,低头见到的是朝右往下走的阶梯。她没想太多,顺势就往下去了。随着她的走下,身后传出密室之门关闭的声音。
下面是一个短道,隐隐可瞧见短道那头有个空间。她沿着短道走过去,入目是一间房,一间看起来挺宽敞精致的房。
她正是好奇的四处打量时,无意中竟见到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刹那间,她不由想起之前尤虚山尼姑庵,游静师太禅房密室那躺着的人,大概是因为单是这么一瞥,都觉得两人有说不出的相似感吧!
走近了些,她可以看到这人轻轻搭在被子外头的那双不太大的手,白嫩如玉,柔若无骨。
这分明就是女子的手。
许是因为这里是裴延的地下密室,她下意识感觉到阵阵的不适。再走近了些,入目的果然是名女子,还是一名有着惊人容貌的女子。
女子略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穿淡紫色的衣裳,从露出来的这部分来看,这衣裳大概是纯色,不紧不松的衣袖,简单清雅。那张脸透着丝病态白,绕是如此也掩不住她那昳丽绝色的容颜半分。
冰肌玉骨,冷艳动人,从她那略显锋利的眉梢眼尾来看,感觉并不是一个亲和的人。哪怕是如此睡着了,都透着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息。
睡着了……
正是杜青宁难得因为一个女子长得倾国倾城而觉得吃味时,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女子睡得如此死,莫不是在昏迷不醒?
这时,熟悉的密室之门开启的声音响起,莫名的心虚感让她下意识想躲。她犹豫了下,便直接跑到进房入口旁的地屏后头蹲了下来。
很快便有轮椅的轱辘声不紧不慢的靠近,路过地屏进入了这间密室房。
杜青宁确定对方是裴延,不由更是感觉心里不大舒服。她微起了点身,越过屏风的镂空雕纹看了过去,恰巧看到裴延面向着床边,上身微倾,不知道是在对床上那女子做什么。
她压下心中涌出的止不住的酸味,轻手轻脚的趁机从地屏后头出来就快步沿着短道去到了阶梯处,又直接上阶梯往上跑。本是关闭的密室门,在她踏上阶梯的时候,就已自动打开,她跑了出去。
她却不知在她从地屏后头出来转过身往短道去时,裴延就已经转过头看向了她的背影。目光漆黑暗沉,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只空的瓷制药瓶。
外头,站在书房东侧的沈星乍一看到杜青宁从书房跑出,他望着她的背影面露一丝惊讶之色。
杜青宁跑远后,才慢慢停了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沈星的眼里,但她想,以裴延的功力,或许已经发现她的存在,何况她出来时,还有密室门打开的声音。
无论如何,反正她是突然不想见他了。
当下天色也不早,她出了千百庄,便直接朝靖阳侯府去了。坐在马车里,由窗口望着路上行人的她,有些出神。
真是不大明白,他为何要藏着一个绝色美人在密室里。
让她觉得惊艳的人不多,那女子算是其中一个,瞧那出众的气质,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回到靖阳侯府,她本想直接去肆意轩,后来想了下,她又转身朝后院杜青雨那里去了。
当下杜青雨正在刺绣,抬眸见到杜青宁,本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脸上那难得的不悦之色。她马上便问:“阿宁这是怎么了?”
杜青宁从她对面坐下,撇了下嘴,道:“我不高兴。”
“为何不高兴?”杜青雨想了下,问道,“你不是去千百庄了吗?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杜青宁为自己倒了杯温茶,却是握在手里迟迟没有喝下,她默了瞬,道:“裴延在序月水渊藏了个姑娘。”
杜青雨愣了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声:“阿宁说什么?”
杜青宁一口把茶灌下,重申了遍:“我说,裴延在序月水渊藏了个姑娘,还是个罕见的绝色。”
这一回,杜青雨确定自己听清楚了,当即便面露惊讶之色:“阿宁这话是从何说起?”
杜青宁便将自己所遇所见一五一十的说了。
杜青雨闻言沉默了会,才道:“或许那只是二公子的病人呢?”
“若只是病人,也不至于会藏起来。”杜青宁有些觉得没意思,无论对方是谁,他藏着又是为何,反正她就是不高兴。
杜青雨看着杜青宁那张难得透着闷闷不乐的模样,道:“阿宁为何不当面问他?为何要跑呢?”
“不知道。”杜青宁也说不出当时是为什么想跑。隐约好像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本能的想要躲。心里又不大高兴,不想见他了。
杜青雨握住杜青宁的手:“二公子对阿宁情深一片,自然是有其他原由,阿宁莫多想了吧!”
杜青宁:“嗯,我不多想。”
杜青雨不太信杜青宁不会多想,默了会,便道:“两人之间别存着事,找个机会,直接问他。”
杜青宁:“好。”
她在这里再陪了杜青雨一段时间,见天色也差不多黑了,才起身离开去了肆意轩。看到书房里亮起的灯,她难得没有过去。虽说她或许想得开,但心里却仍是有散不去的不悦,她可不想被爹看出什么。
她回到自己房间,对采秋道:“我已在三姑娘那里用过晚膳,去给我弄点水来洗洗身子吧!”
“好。”采秋应下离去。
很快水便来了,她随便洗洗就钻进了被窝,又吩咐采秋:“我先睡了,待会我爹过来,与他说下。”
天色也不早,采秋不疑有他,便点头应下,出去把门关了起来。
这个季节躺在床上窝在被中尤其的舒服,只是她仍旧老是想起之前序月水渊地下密室的一幕。
她想她这是吃醋了,反正她就是不高兴。
怀着一颗不高兴的心,不知过去多久,她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夜渐深,月光之下,斑驳的枝叶影子印在窗棂之上,随着微风轻轻摇动着,不算响的悉索声或轻一点或重一点的传入房间。
自然的声音很多时候更能让人心神安逸,本是微微拧眉的杜青宁渐渐睡得香甜起来。
无声无息中,窗子被打开,伴着吹入的凉风,月色之下,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飘了进来,犹如魅影一般落在了床边,窗子也随之关起。
裴延倚着床头,目光幽深的看着正睡得沉沉的姑娘,伸出修长的手轻抚着她鬓角的碎发,眸中色彩越发的阴郁起来。
睡得倒是挺甜,这心里果然是没有他。
他倾身躺入满是她气息的被窝,眸中划过迷恋之色。他将她搂入怀中用鼻尖轻蹭着她的脸颊,单是如此闻着她身上的幽幽体香,他根本就不满足,胳膊的力道不由加大,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嗯……”被他抱入怀时,杜青宁本就有了要醒的反应,当下被他这么一勒,马上便睁开了眼。
闻到熟悉的气息,她侧头一看,模模糊糊的见到是他,她马上便借着月光四处瞧了瞧。哪怕仍旧很黑,她也能确定这就是她的房间,便下意识推他:“你这是要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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