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舅舅准我辞官回江南陪伴笙儿罢。”顾延手指微抖地落了一子。
景议见着顾延道着:“大印最高的权势,你当真不要?”
“权势之巅意味着也是无尽的寂寥,若是明君要众叛亲离如若昏君,史官还会将心爱女子记作是祸国殃民的妖女,让其担负骂名。
舅舅,求你莫要再去逼笙儿让我遵皇祖父遗命了,本我就打定了心思的,更何况如今我有了笙儿,我亦只要笙儿一人就好。”
“唉。”景议叹了一口气道着,“朕不逼迫你二人,那些人可又会饶过你。”
“辞官去江南,想必他们也乐见其成。”顾延道着。
“不,延儿,当时佘笙被沙飞扬所掳走之时,你去求过苏通吧?你与他谈论的条件不外乎也是辞官去江南吧?方才朕便问你了从官员角度看佘笙此人。
佘笙是苏通的孙女,她可在苏府长到十三,虽是不得宠的,可也是受了苏家的教养了的。苏通晓得比起一壶茶坊而言,佘笙更会是一个宝藏。”景议道着。
顾延握紧了手道着:“您若将那道遗旨烧了……”
“胡说八道,那是你皇祖父的绝笔遗书,怎得好烧了?”景议怒着道。
顾延落子拿回了几颗棋子道着:“舅舅息怒,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还有您把皇位传给太子罢,与我一道去江南,那里不似长安繁华却也是个好极了的地方。”
“朕再思虑思虑,你这孩子让朕百年之后如何去见你皇祖父。”景议看着顾延是又恼又心疼又无奈,他是看得透彻却不知旁人早已被那权势迷了眼。
“您不如就提早甄选了御茶,给太子选妃,让太子去举办恩科,到时甩手走人,想必有苏老相爷在朝堂又岂会有大事?您呐也就是不愿意放下权势,您怕一旦放下权势会看清有些您不想看到的面孔罢。”
“大胆。”景议怒道。
若是旁人早就怕的下跪了,顾延倒是只勾唇一笑道:“无外人在,我也就不行礼了,舅舅好好思虑一番我的建议。”
“你这孩子朕原本要你举办恩科是何意你还不明白?是为了你收拢士子心的,你倒是好,非但不尊朕的意思,还试图让朕与你一般抛下皇位?”景议反应过来道着。
顾延笑着道:“舅舅,延儿这提议难不成不好吗?”
景议放不下权势,应当说在二十多年朝堂博弈之中想必景议已经对这种感觉有了眷恋。
“延儿啊,舅舅能信之人也就你了,你是觉得一走了之是好,可有些人并非会是如此觉得。”景议看向了御花园正对过去的皇后所在的寝殿,眼底好似有些怀念。
“谢过舅舅成全。”听得景议这话,顾延就知晓景议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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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笙与顾延自宫中用了晚膳才归了长乐园,佘笙问了小厮这苏小小已走了,这才回了屋。
顾延牵着佘笙的手道着:“我方才问工部里的木匠新做了一把轮椅,比这把沙飞扬给你的要方便的多,我给你看看图纸,可有何处要改的?”
佘笙接过顾延手中的图纸道着:“差个藏匕首的。”
“有为夫与萦儿在你的身旁,为何还要匕首?”顾延问道。
佘笙笑说道:“这可不一定,你忘了在会稽茶山那头有贼子摸黑进来之事了?”
“你可别提此事了。”顾延连着说道,“你不会在屋子里也藏着匕首吧?”
“恩,在枕头底下。”佘笙摇着轮椅上前,取了枕头未见匕首,“这匕首不会被苏小小拿了吧?”
“钟嬷嬷。”顾延唤着。
“相爷,夫人。”
“方才你等换被褥之时可有见到一把匕首?”佘笙问着,这苏小小如若拿了匕首可就不好了,许她会拿匕首行刺苏珍仪也说不定。
“早间这九皇子出门时里头这屋里是乱糟糟一片,老奴未曾有留意过匕首。”
佘笙见着空荡荡柜子问道:“那上边有不少的名贵瓷器可也被打碎了?”
“是,老奴已让人去库房准备了,园中管库房的嬷嬷这二日不在,待一来便能换上新的。”
顾延见着柜子,连着过去一瞧,他见着机关上有匕首的痕迹,按下了机关,柜子缓缓移开。
只一眼,他便知晓这里被人动过了,他将明黄色圣旨取下连卷起。
“笙儿,我要去一趟九皇子那里,你早些安歇不必等我。”
“外头都宵禁了。”佘笙道着,“行路小心些,莫要焦急忙慌得容易出乱子。”
她见着前头的密室,想必顾延是有个极重要的隐私被景抬或是苏小小晓得了,方才顾延收起那圣旨之时还特意防备得瞧了她一眼。
想必应当是皇室秘辛了,定还与苏府有关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皇家兄弟
佘笙见着顾延匆匆地出了门外,便缓缓地摇着轮椅到了方才柜子后头的密室之中。
除了圣旨不见了踪影,她在旁处还见得了一小瓷瓶,白釉上边刻着一洛字,她将瓷瓶拿到怀中,便对着钟嬷嬷说道:“嬷嬷,在沏园之中我还有些事要办,一会儿便归来。”
“是,夫人。”
佘笙捏紧了瓷瓶便摇着轮椅出了院门。
还未行到沏园正门处,便见一大帮官兵举着火把提着大刀而来,好似在追赶一穿黄衣的女子。
女子见到佘笙,连过来道着:“佘坊主,你做生意也太无诚信了吧,本掌门快要被你害死了!”
佘笙见着为首的官兵跟前是白袁骑在一头枣红色大马之上,穿戴着厚厚的盔甲。
佘笙淡淡地道着:“白尚书,您这是作何?长公主已安歇下了,吵嚷了长公主你可能担得起责?”
“佘坊主,方才在午间品茗时便与您说了,知晓有些事的活不了,您是不会透露,可某人……”白袁目光扫向苏洛。
佘笙手指轻敲着道:“陛下既说了不知者无罪,苏掌门她更是不知情者。”
白袁翻身下马道着:“左相夫人,此乃陛下旨意,本官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陛下旨意,那便将圣旨与我瞧瞧。”佘笙摊手道着。
“陛下口谕,苏洛饶不得。”白袁道着。
苏洛忙道着:“佘坊主,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呐,这些年来我替你一壶茶坊也做了不少之事,在武林之中我苏洛的地位也不低,一壶茶坊……”
“你不必来威胁我。”佘笙道着。
苏洛爽快地说着:“不来威胁你可能来帮我?此事真与本掌门毫无关联,皆是你所为,怎得好来怪我要我性命呢?”
佘笙看着白袁道着:“白尚书,苏掌门所说无假,陛下就算要治苏掌门的罪,也得有罪名才是。”
白袁回道着:“佘坊主,陛下圣旨已下,还需罪名吗?”
佘笙手摸向腰间的玉佩,灯笼上边的光照在了她手上的玉佩,“此物可能让白尚书退兵?至于陛下那里我自会让左相爷去解释。”
白袁见着佘笙手中如朕亲临的玉佩忙下跪行礼。
起身之后道着:“还望坊主不要让本官为难才是。”
苏洛见着白袁鸣金收兵,这才吐出一口气来,“朝廷和陛下比我原先想象得要厉害得多,不愧是天下权势尽数握在手中之人呐。”
“是呐。”佘笙从怀中取出一瓶来给了苏洛道着,“对了,你瞧瞧,此物可是上次你告知我之物?”
苏洛接过道着:“正是我的。”
“苏掌门有一事我想请你劳烦跑腿一趟,我可给你一千两做跑腿金,可愿?”佘笙问着苏洛。
苏洛道着:“无人生来与银子有仇,你且说吧。”
“我有一封信要交给山阴县钟大夫,你亲自去,且让钟先生不必隐瞒给我回一封信,不可雇船,沿路不可买马,不可被顾延的人所晓得,来回两个月可够?”佘笙问着。
“你也太小瞧我的轻功了,来回二十日便好。”苏洛道着。
佘笙道着:“那便好,待让顾延去和陛下处理好你之事后,你便动身罢。”
“我在江南那里有些仇家,你看?”苏洛问着。
“我替你写信作保。”佘笙道着。
苏洛勾唇一笑道着:“那今夜我可要在你府中住上一日了。”
“我找丫鬟给你整理客房来。”佘笙道着。
“这般晚了见你还出来,是要作何事去?”苏洛问着佘笙。
佘笙道着:“就是来寻你的,你的功夫比之顾萦儿等人如何?”
“比不过。”苏洛如实已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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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下,城边一处竹林之中,立着一个个无碑之墓。
宫中犯了错事的宫女嫔妃,便是葬身于此处的,连个碑文都是不得刻的。
荒凉之处,有一座墓前放着些黄纸,干果,老酒,泥土之上长满了这时节开的正红艳的彼岸花。
景抬站立在此墓跟前,手中的酒坛已空了大半,他仰首一饮,眸中皆是泪珠。
蓝火灯笼之光自远处竹林之中而来,景彰见着景抬微微一愣,咬紧了下唇道着:“九皇子不在府中享齐人之福,来此处荒凉之处作甚?”
他见着墓前有瓜果放着,连将墓前的盘子踢开道着:“景抬,你生来好命,本宫母妃已死了,你还不愿放过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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