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月也高兴,如此一来,她又省去了一笔住宿费,推脱一番后也就答应了。
当天夜里,傅容月终于睡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踏实觉。
第二日醒来,白家人还在忙碌着,女人们在帮着将傅容月要的瓷器用箱子打包,填充稻草以免被磕坏;男人们则在窑洞那边奋战,一派热火朝天的氛围中,人人脸上挂着跟昨天所见完全不同的希望,她也快乐起来。
她重生能改变的并非只有自己,傅容月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白家人一直忙碌到第四天早上,傅容月要的瓷器终于全部交货,五百件瓷器大大小小的箱子装着,擂了大半个院子。
傅容月雇了三辆马车,请了几个车夫,将这些瓷器一一搬运好,这才告别了白家人,正式进军京都。
一上路,傅容月就赶紧用念力将箱子里的瓷器一个个都放进了镯子里。
看着意识里摆放整齐的白瓷,傅容月心情大好,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嘴角的笑容也越深了几分。
她仍然是坐着展叔给她套好的牛车,慢悠悠的跟在车队后,一路走,心中就一路在盘算到了京都后,如何把这些瓷器推销出去。
到了晚上,车队走了一天,车夫建议到树林里去歇脚,以免土匪马贼看到车队起了贼心。傅容月欣然同意,当天夜里就歇在官道不远处的树林里。不过,她一个姑娘家,面对三个大男人,始终不敢睡踏实。
才过三更天,乍然听到马车旁边的枯枝一阵噼啪炸裂,她就一下子惊坐了起来。
嘴巴被人一把捂住,脸颊上的触感细软,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可怎么也掩盖不了冲鼻的血腥气……
这人是谁?
傅容月知道,身后的人绝对不是车夫,她眼前的半截衣袖是上好的绸缎,细软布料在月光下有种淡淡的光华。车夫,是用不起这样的料子的!
她眼珠乱转,拿不准身后的人到底是什么用意,也就不敢乱动。
“姑娘莫慌……”身后的男子声音清朗温软,意外的好听,只是带着几分虚弱,他很快给了解释:“我跟家里人走散了,遇到了山匪,腿上受了些伤,想借姑娘的牛车一用。”
傅容月撇了撇身侧,只见牛车边丢了一根木棍,上面果然染了不少血迹,这人应该是杵着棍子摸到这边来的。
她略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男人得了她承诺,显然松了口气,低低的道:“多谢。”
他松开捂住傅容月嘴巴的手,单手扯着车牛,略略一跃便坐在了傅容月的身边。展叔为了让傅容月坐得舒服些,这牛车的垫子铺得很厚很软,他显然颇为满意,坐下之后先舒了一口气,才用手将垂在车外的脚抬了上来。
傅容月注意到,原来他的一条腿受了很重的伤,血几乎湿透了长袍。而另一条腿似乎也不怎么灵便,他几乎是抬不起来那条腿的。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受了这么重的伤,本身还是个残疾,可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
她的目光慢慢移到这人的脸上,月光下,这人的面容突兀映入眼帘,苍白的皮肤配一双星光璀璨的眼眸,眸色深处是深深的冷漠和刻意保持的风度,惊得她差点从牛车上掉了下去。
她就是见了鬼,也不如看到这张英俊容颜这般诧异!
正文 第13章 跟陵王做朋友
第13章 跟陵王做朋友
不怪傅容月震惊,而是眼前这个人压根儿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傅容月瞧着月光下的脸,只觉得心中很是迷茫,一股难言的恐惧也从不知名的地方冒了出来,令她下意识的发抖。
她认得眼前这个人,前世回到京城后,她跟这个人有过并不短暂的交集,这些交集算不得愉快,但跟后来的那些事情比起来,她每每回忆起来,都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善意。她也不止一次的想过,或许,前世的自己总是先入为主,从未真正了解过他——这位前世的准未婚夫,她入京的根源,最受当今陛下宠爱的儿子,封号陵王的九皇子,魏明玺!
以玺为名,传国之本,陛下对他的宠爱和期望可见一斑!
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想起前世的很多事情,想起魏明钰夺嫡成功后,他那些兄弟的下场,不由又是一阵冷颤。
是真的天不遂人愿,还是有人不甘这无上宝座落入他的手中,暗中捣鬼?
不!
不对!
她的命运已经改变了,没理由今生还坐看那些污秽之人的阴谋得逞,她一定会想办法保全魏明玺,因为对于今生的她而言,她除了要依靠梅家保护梅家,更要拉拢这位一时无二的靠山。
魏明玺自然不会知道她已经认出了自己,还以为她是乡下丫头,被自己吓到了,坐上牛车之后简单清理了一下血迹,就说:“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这辆牛车我需要借用很久,这里有些银子,你可以拿去……”
“我不要银子。”傅容月蓦然抬头,打断了他的话。
魏明玺一愣,随即蹙起眉头,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身边的乡野丫头。
待看清月下傅容月淡定的表情、清冷的眸色时,这种愣怔就变成了警惕,他的手立即摸到了自己的腰间,嘴角却露出笑容:“是我看走了眼,敢问姑娘是哪一方的人?”
“你不用紧张,我哪边的人都不是。”傅容月轻抿双唇,露出一个标准的、谈判式的和煦笑容,压低了声音说:“你看,你死里逃生走到这里,我有那么多地方可以选择休息,却偏偏也选了这里。是上天注定我们两个的缘分,要我们在这里相遇,而你运气很好,我恰巧不是你的敌人。”
魏明玺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她的话,只是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态让人摸不准他的态度。
傅容月心中顿时很是没底,但她不能失了志气,挺了挺背脊,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胸有成竹:“我这人信奉一个原则,这世上的人大抵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敌人,一种是朋友……”
“还有一种是陌生人。”魏明玺自然而然的接了过去:“这也是我的原则。”
傅容月听了这话,心中就是一喜。
这话本来就是魏明玺说的,她不过是盗用了他前世的话语,也算是一种试探,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杀意。
魏明玺接过话头,那正表明他此刻心中对自己是感兴趣的,还不至于痛下杀手。
以魏明玺的人品,现在不杀,以后也不会杀,她的小命保住了。
傅容月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们已经不算是陌生人了,也不是敌人,那为什么不做朋友?”
“做我的朋友,你确定你不会后悔?”魏明玺这回的笑意是真正到达了眼底。
有意思,竟有人跟他谈判,说要做自己的朋友?
从小到大,从没人跟他说,要跟他做朋友。在那些人眼底,他是皇子,是手握重权的王爷,他们只会评估他的价值,衡量接近他能有多少好处。朋友?那不过是奢侈品,是他从不敢奢望的东西……
傅容月摇头:“我不会后悔,希望你也别后悔,陵王殿下。”
魏明玺突然被叫破身份,还是被这样一个从未谋面的乡下丫头,若说不惊诧那都是假的,但好在他刚刚就猜到了傅容月来历不凡,倒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好吧。”魏明玺点头,算是接受了两人的盟约。
傅容月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了更深的笑意:“既然如此,作为朋友,我们彼此是不是应该互相送对方一点见面礼?”
魏明玺笑了:“姑娘倒是个雅人。”
傅容月不答话,径直跳下马车,回头看了一下刚刚魏明玺来的路,她并不擅长追踪,只能发现最近的血迹,匆匆掩盖好之后,就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牛车边,一伸手,就将魏明玺的外袍剥了下来,三两下丢在了旁边的树林里。
魏明玺蹙起眉头,不过最终没说什么,任由她折腾。
傅容月做完了这些,回到牛车边,用薄薄的稻草将魏明玺盖住,便前去摇醒赶车的几个车夫,以附近山贼出没为由,让他们立即动身,到了附近的村镇安全了再休息。
车夫们一听有山贼,哪敢停留,立即就出发了。
到天蒙蒙亮时,一行人终于到了最近的一个乡镇上,傅容月指挥着大家入住客栈,自己则赶着牛车直入后院。稻草下一直寂静无声,等傅容月掀开稻草,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魏明玺已经昏死过去了。
这时一看,才发现魏明玺受伤极重,左边裤脚已经被血湿透了。失血过多,他的唇色格外苍白,气息也有些微弱。
傅容月顿时大急,也不敢胡乱动他,用念力将他移到了房间里。
她管小二要了剪刀热水,从镯子的储物空间里拿了件旧衣服撕成布条,用热水给他洗干净腿上的伤口,她没有金疮药,不过她不急,他们这些皇子们出外行走,身边从来都是备着这些好药的,当即在魏明玺身上摸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