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乖乖的再靠近些,听话极了。
“虽然路上不赶,但还是有些累,去打点热水来,我要泡脚,”她微微抬头,在他唇上碰了碰,缓缓唤他:“郎君。”
这声“郎君”叫的温柔极了,再美的梦也编制不出,承安一时之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锦书脱了鞋履,拿脚踢他,语气带笑:“听见了没有?”
“嗳!”承安回过神来,又惊又喜,赶忙往外边走,唯恐她将那称呼收回:“我这就去。”
然而走到一半儿,他又回来了,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重重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马上就过来,”他语气中满是幸福:“等我,就一小会儿!”
说完,便急匆匆出门去了,倒惹得锦书发笑。
有的人就是这样,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会很笨拙。
驿馆内行客颇多,但也不是谁都能独占一个院子的,承安吩咐侍卫过去说了一句,老役便知道遇上了贵人,赶忙请他们进了最好的院落,因为见着有女眷,连热水都早早吩咐人备好。
承安亲自调了温度,觉得适宜后,亲自拎着木桶回去。
“这儿条件简陋,你别嫌弃,”他反手将门关上,轻轻道:“我在前头城里有座庄园,等到那儿之后,再好生休养。”
锦书听他话语,倒真有了几分养家汉子的意味,躺在塌上,吃吃笑了起来。
承安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被她笑的有些无措,然而木桶正冒着热气,再不用怕就凉了,也就顾不得这样多。
床边儿便放着木盆,他先用热水冲洗一遍,方才重新倒水进去,觉得水温合适,方才去瞧锦书。
她正躺在塌上,少有的慵懒,许是烛火昏暗,竟平添几分妩媚。
莫名的,承安心头烫了一下,比那热水还要热,见她无意起身,便大着胆子伸手,握住她纤细脚踝,帮她脱去脚上布袜。
女人的脚是很私密的,在此之前,承安也只见过自己生母的。
别的时候,他倒也不是没机会见。
边疆风俗剽悍,不在乎这些小节,越地女子柔媚,更有许多以此引客,只是每每在进入眼帘之前,他都会自觉转开视线,不叫自己看罢了。
锦书身量纤纤,婀娜窈窕,双足也秀气动人,白如凝玉,连他手掌长都没有。
承安看了一会儿,忽的脸一热,没再迟疑,伸手撩了一下水,往她足上浇了浇。
“如何?”他温声问:“是热是凉?”
锦书也没坐起身,依旧歪在塌上:“可以。”
承安这才将她双足按入水中,拿巾帕将手擦干,站起身来。
外头有人敲门,似乎是驿馆中人,他走到门前,隔着门问:“怎么了?”
“饭菜已经备好,”外头老役道:“给老爷和夫人送过来。”
承安看一眼内里锦书,道:“先等等。”说着,便先往内里去将床帐拉上,叫外人瞧不见她,才重又回去,将门打开。
老役年长,经的事情多,更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即使这会儿床帐掩着,也没瞟一眼。
来来回回用托盘送了两趟,八个盘子,方才恭敬说了一句:“这儿简陋,菜肴远不如长安,老爷不要见怪。”
承安看一眼桌上鱼肉鲜蔬,知道他们已经尽力,另取出一块银子送过:“辛苦老丈。”
那老役欢喜的收了,一叠声儿的感激,随即方才退下。
承安将门拴好,看着桌上菜肴酒壶,一时间,却不知自己应该做什么才好。
甩开锦书自己用,显然不成,但这会儿,他还能做什么?
床帐掩上,在外瞧不见内里光景,只能听见水声轻轻作响,反倒生了几分旖旎。
承安寻个椅子坐了,心猿意马起来。
她既叫自己一声“郎君”,今日又与他同宿,他少不得想入非非。
待会儿用过晚饭,二人应该如何是好?
屋子里面,可就只有一张床。
承安正胡思乱想呢,就听内里水声大了一瞬,她语气含笑:“过来。”
不可抑制的,他喉结滚动一下,站起身,走了过去。
锦书往床里面缩了缩,双脚露在外边儿,尤且在滴水,烛光下一瞧,当真细嫩如藕。
承安从一侧取了干净巾帕,蹲下身为她擦拭,轻笑道:“奴才这就过来伺候。”
锦书不觉笑了,坐起身看他,他也抬头去瞧,二人目光撞到一处,又是一段缠绵。
鬼使神差的,承安低下头,在她脚背上亲了一下。
锦书怔神一下,面色微红,拿另一只脚踢他:“做什么呢。”
在特定的场合之下,男人对于女人的情绪,是很敏感的。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生气,也自有分寸。
这一脚踢过去,不仅没使得承安收敛,反倒叫他顺势捏住,在脚背上另亲了一下。
末了,又轻轻舔了一下。
“夫人,”他将她脚踝松开,坐到塌上去:“咱们用饭吧?”
“——再磨蹭,就该凉了。”
锦书眼眸里似乎笼着一层雾气,烟雨朦胧,伸手在他肩上一推,却没开口,站起身,径自往桌案那儿去了。
承安在她身后笑,默不作声的跟着,为她拉开椅子,取了碗筷。
“倒是难得,”锦书扫一眼菜色:“驿馆中竟也有鱼肉。”
“怎么没有?”她久居深宫,自然不知,承安走南闯北,反倒明白的多些:“这里毗邻长安,多少官员往来述职都在此停留,时不时的来个达官显贵,即便没有山珍海味伺候,也得过得去才成。”
“你知道的倒多,”锦书看他一看,又笑着问他:“你这样的显贵经过,会不会有美人儿伺候?”
“哪有,”承安大着胆子环住她腰身,将一颗大头凑过去,满口甜言蜜语:“谁有你美呢。”
锦书嫌弃他脑袋重,伸手推开了:“快吃吧,不然真凉了。”
桌上菜肴瞧着尚可,味道也算可口,锦书在宫中吃惯了珍奇之物,现下吃这些,倒觉得有些新鲜。
承安坐在她身侧,挨挨蹭蹭的粘着,一盏灯火,一夜安寂,别有几分滋味。
“我们在这儿说话,彼此相对,像不像是夫妻夜话?”
承安心思也软了,用过饭后,又去挑亮那一盏灯:“真好。”
他高大身影在地上投下一道剪影,夜色中温柔静谧,锦书垂眼看着,不觉笑了。
第160章 难受
夜色渐沉,外边起风了。
用过饭后,承安便唤人入内,将碗筷收拾起,整理桌案,又吩咐人送水洗漱。
赶路一日,大家都觉得疲累,锦书叫红叶红芳自去歇息,独自在梳妆台前散了头发,有条不紊的梳理。
驿馆仆从将碗筷收拾干净,便向承安告退,顺手将门扇合上,只留一室安寂与二人,锦书倒也自在,承安却僵立原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就一张床,还能叫他睡哪儿?
他开始暗暗期待起来。
锦书散了头发,又去梳洗,见他呆呆坐在那儿满脸春光,又无奈又好笑,却也没有理会,先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忙完。
承安坐在椅子上,见她缓缓朝自己走来,长发披散,妆饰尽去,容色倾倾,别有一般温柔旖旎,登时心猿意马起来,见她手伸过来,想也不想,便牢牢握住了。
哪曾想锦书却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又嫌弃又无奈,承安被这眼神戳了一下,难过起来,伤心的耷拉下尾巴,勉强将手松开了。
将桌案上的烛火吹熄,锦书忍着笑,往床帐里去了,徒留承安在那儿惆怅伤怀。
什么嘛,原来不是伸手给自己,是去熄灯啊。
亏他在心里想了那么多,丢死人了。
这事儿一出,承安脸皮再厚,也有点儿受不住,摸一下自己面皮,果然觉得热了。
只不过他心也大,加之在锦书身边,做多了丢人的事,倒不计较这一点儿,没多久,便自我修复回去了。
床帐里有被子展开的声音,她大概是躺下了,随即便没了声,叫人心头痒痒的,莫名想去窥视一番。
他们一行人独居一院,卫率精良,也不畏宵小之徒,正是三月,晚间二人入睡时,便叫窗户半开着,往里透透气。
风轻柔的吹了进来,惹得那床帐缓缓摇摆,承安怔怔的看着,觉得自己一颗心似乎也摇了起来,轻飘飘的,使不上力。
原地鼓了半天劲儿,他才走到床前去,掀开床帐,小心翼翼探进一个脑袋去:“锦书……夫人?”
这么会儿功夫,锦书肯定没睡着,然而这会儿听他声音,却没应答。
承安有点儿忐忑,随即又胆大起来,隔着被子,拿手去轻轻拍她:“夫人,理理我呀,别不说话。”
锦书没忍住,笑出声来:“你想说什么?”
承安听出她语中笑意,本该觉得不好意思的,然而不知为什么,自己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今晚,”他顿了顿,才期期艾艾道:“我睡哪儿?”
锦书笑着反问他:“你想睡哪儿?”
承安没有正面回答,只试探着问:“哪儿都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