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颦了眉,心下不肯多想,可如今,又如何能轻易信他?!
且不说证据确凿,饶是她十几年来的遭遇,也足以让她对此生疑。
昨日,她假寐,未能睁开眼,却是大致了解了——
应当是夜宸卿露出手臂后,才被那黑衣人识破了身份,她大胆地猜测着,是不是,一切的答案,就在他的手臂上?!
眸中闪过一丝光去,弋栖月转过身去,从一旁轻轻拿起了昨日太医包扎的药箱,麻利地取出那换置绷带的物什来,小心翼翼地伏在榻旁,腾出手去,轻轻地将他受伤的手臂放置自己面前。
抬眸,看着他还在沉睡,莫名地,她的眸中又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芒。
她不知,她究竟想不想知道这谜底。
但是她明了,她必须要知晓这一切。
手微微颤了下,随即,弋栖月镇定得过分,抬手,轻轻地拆开他手臂上的绷带,一圈,又一圈……
宸卿的皮肤白皙如瓷玉,皎皎如月,待她把那绷带悉数拆开来,那一道未好的伤疤格外刺眼。
看着这道长疤,她的没来由地愣了一下。
宸卿,你这疤痕,可是为了朕?
她凝眉,自幼及长,经历了如此多,血色早已在心间蔓延,那丝丝疑虑游弋在那方寸之地,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这她,不可轻信。
如今,她更想明白他的身世,他的目的。
弋栖月细细地探看着他的手臂,可他的手臂上,除了这道伤疤,并无其它异状,她凝眸细看,无意之中,已然伸手出去,轻轻摸着他的手臂,还将之抬起来,仔细打量。
她的指尖冰凉,他的皮肤却是温热的,肌肤相触,她微微一颤。
脑中,却闪过另一个人的身影。
师兄,小时候你牵着月儿的时候,你的手臂,也是这般温暖。
可惜了,如今,那温度,再难企及。
苦笑,却又回过神来,拿起那些物什来,上了药,又要替他包扎好,毕竟也是昔日里江湖中人,她也是娴熟得紧。
却突然听着一声轻唤:“陛下?”
弋栖月闻声抬首,却正撞上那一对略带朦胧的凤眸,虽是迷迷蒙蒙,但是那星星点点的眸子,依旧是一番不可方物。
“醒了?”启口,她问得平常。
第一卷 024 试探
夜宸卿颔首,又道:“小伤而已,怎能劳烦陛下亲为。”说着,便要抽出手臂来。
弋栖月却是扬唇,依旧是伸手执着他的手臂,道:“昨日也是苦了你了,今早朕才知道有刺客闯宫的事,这伤口,是为着朕落下的,委屈你了。”
夜宸卿闻言,微微一怔,眸中闪过几许恍惚,却又在那须臾之间荡漾开来,那凤目之中,又是一波似水的温柔,薄唇轻启:“陛下无碍便好。”
弋栖月笑笑,不紧不慢地替他包扎着伤口,终于束了绷带的末尾,探出指尖去,轻轻抚摸着他那缠着绷带的手臂:“朕瞧着这疤痕这般长,如今可还痛?”
她想着,若是此间有鬼,这夜宸卿必然会想着要尽快将手臂拢起来,不让她瞧见。
谁知,夜宸卿却任凭她轻触他的手臂,勾唇:“不痛了,谢陛下惦念。”
“伤至这般,还说不痛。”
弋栖月抚摸着他的手臂,语气中,似是有几分嗔怪,又道:“朕已安排庸和去取了些西南部的灵药来,约摸一会儿便能送来,你且好好休养,既是伤了右臂,这些日子,也注意着,少去碰那笔墨了。”
她闭口不谈昨日之事,似是对他的身手毫不知情,只当一切已是既定。
夜宸卿听她如此说,乖顺地点头,道:“陛下挂心了。”
弋栖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如今的他,当真是温柔顺从得如同那山涧的溪流,弯弯绕绕,似是从不会去忤逆她的心意。
可是,宸卿,你可知,这溪流,哪怕在这山涧里几弯几绕,在那溪石上逗留,顺着这山涧的地势高低,可终有一日,也是要离开这山涧去,朝向自己的远方。
宸卿,你这泓溪水,又是向着哪方的汪`洋?
见他说得这般自然,应对自如,弋栖月已然明白,想探明他的目的,已然是无望。
终于抬了手,起身道:“湛玖说,按你的意思,这刺客是葬月之人,朕是信的,不过没有证据,也动不得手,如今寺里还得不到证据,朕也只能先去看着了,你好生休息,待到晌午,朕再来瞧你。”
说罢,弋栖月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行礼了,又看他一眼,吩咐下人们好生照料,这才启步离开。
夜宸卿看着她离开,垂眸又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绷带,唇角微微一挑,又不着痕迹地掩了去,陛下,若是对臣下这般心心念念,那右手手腕上,又何必执意带着那个人赠予的木镯?
纵使,那木镯恰好遮挡了,那尾黑龙纹样的胎记……
可是,一个人的心里,终究也只能完完整整地装下一个人,再容不得其他。
又过了些日子,夏日方至。
京城外的郊野里,正是晌午,太阳在空中耀着,日头明艳得紧,四下蓊郁的绿树是一片喜人的野绿。
想来如今春寒已尽,天气暖和了不少,四下里漾起了一种盎然的春意,似是那东风入心。
若是细看来,倒也不难发现,这草木掩映下,遥遥地,有一间几层的半旧的木屋,正是一家歇脚的客栈,下面的铺子乃是间供给酒菜的小酒馆。
第一卷 025 酒馆惊情
这酒馆虽小,但也干净非常,门口处挂着些简单的食物和一个皮质的酒水袋子,两个门神画像旧了,有些褶皱但是并不显得凌乱,贴附在那两侧,陈旧却不失威严,仿佛在守卫着小店的安宁。
店小二在里面匆忙地转着,这地方虽是京城附近,但是平日里人也不多,缘此,素来都是掌柜的同老板娘和这一个小二忙活,这小二勤快得紧,也无需假他人之手,这店中三人平日里亲近,倒似是一家人。
“客官您里边请,里边请。”
小二热情地招呼着,话音里,一个黑纱遮面的玄衣公子不发一言,抬步走了进来,一扬袖子,坐到了一个角落里,他的袖广而长,只露出一小截手背来,那手背却是皎洁如婵娟映玉,丝毫不似寻常那些风尘仆仆的客人。
小二习惯性地向他走了去,见他不吭声,又启口想要问询,孰知身后却突然探出一条手臂来,横亘在他面前。
这手臂的主人是一个青衣男子,他用利剑一般的眸子狠狠斜了小二一眼,杀意凛然,小二周身一颤,似是懂了他的意思,匆忙后退几步远离了那玄衣公子,步子虚浮。
这男子这才转过身去,只见他一袭青衣,容貌俊雅而又不失刚毅,他的手上青筋暴起,紧紧按着剑柄,瞧见这利剑,小二一个激灵,又怯怯地后退了几步。
一旁的玄衣公子却似是透过那厚厚的黑纱目睹了这一切,他一言不发地摆了摆手,这青衣男子见状,终于将手松开,恭顺地坐在了这玄衣公子的对面。
“客官,您要点什么?”小二看了看这原本杀气极重的青衣男子,战战兢兢,不过倒也看得出,这一言不发的玄衣人才是主子。
玄衣公子闻言,从袖里探出一只手指来,轻轻晃了晃,这青衣男子颔首,随即,只听他沉声道:“来些酒水便好。”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诺了,哈腰颔首,在手巾上抹了把手便去忙活了。
玄衣人见状,抬起右手来,轻轻晃了晃手腕,依旧是不言,只是扭过头去,看着不远处窗外的景致。
而他对面的青衣男子则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张帕子来,正细细地擦着这桌子椅子,自然,他是从玄衣那边的桌面开始的。
时间在这小旅社里似是流逝得很慢,半晌过去,小二端了酒水来,青衣男子将银子递了去,玄衣人终于回过神来,又晃了晃手腕,看看窗外的日头也没怎么动方位。
“主子。”青衣男子执起酒壶来斟好了酒,恰恰的,竟是滴水未洒,他小心翼翼地将酒盏递给对面的玄衣人。
玄衣人见状,轻笑一声,探出手来,轻轻晃了晃这酒盏,酒水从杯中洒出了些许,湿了他的手,却并未沾染他的袖口,那袖子掩着,隐约能看到一点耀眼的明亮,却是一闪而过。
玄衣人垂首凝眸,不知是瞧那酒盏还是手臂,一会子,终于颔首道:“喝吧。”
青衣男子赶忙又恭敬地递了张帕子给他,随即才抬起酒盏来,呷了两口酒水。
玄衣人执过帕子来,垂首拭去了那洒落的酒水,然后搁了帕子,执盏深深浅浅地抿了口,随即便又扭过头去,冲着窗外的阳光发愣。
半晌过去,忽听‘当啷’几声,似是飞石击流,扰了安宁。
二人回头看去,只见几个酒坛应声而碎,瓦片残酒散了一桌一地,一汪水上的光还在晃动着。
第一卷 026 玄暮洞旧事
那桌案旁,一个大汉喘着粗气,向着一旁的另一个白衣男子吼道:“老子混江湖几十年,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书生,百无一用,整日就靠一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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