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不言,只听着他继续说道:“姑娘好眼力,在下并非京城人士,不过以后,也许会羁留于此。”
语罢,他又启口,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二人却忽然听着外面,几个人正在急切地交谈着什么。
第一卷 029 玉佩谢浊酒
弋栖月循声扭过头去,才发现是湛玖拦下了几个急匆匆的人。
对面的公子也察觉到了,他看向窗外,身形一滞。
他蒙着黑纱,弋栖月瞧不清他的脸色,却能听见他的语气中,隐隐约约有几丝无奈:“如此,在下也当告辞了。今日多谢姑娘的酒水。”
说罢,他抱了抱拳,在桌面上一扬广袖,竟是纵身,轻轻巧巧跃出窗去,一会子,便同那前来的几人一起消失了踪影。
弋栖月瞧了瞧这公子的背影,心下思量,隐约觉着他应当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公子。
她松了口气,一低头,继而却是一愣——只见桌上,方才这公子用广袖拂过的地方,赫然置着一个绿莹莹的玉佩,镂雕得极好,堪称巧夺天工。
这算是……这点浊酒的谢礼?
弋栖月挑挑眉,虽是她是个皇帝,也觉得这出手太过阔绰。
正思量着,却见湛玖已经疾步行至窗前:“主子,烈大人到了。”
弋栖月回过神来,收了玉佩,又从袖中取出些银两,摆在桌案上,,随后起身向外走去。
不远处,草木掩映里,一个女子,腰细惊风,身姿高挑。
正是那带罪被贬的女将,当年烈艺的女儿——烈倾。
瞧着烈倾遥遥地冲她抱拳行礼,弋栖月的脸庞上骤然漾起了微笑。
忙示意湛玖在不远处盯梢,二人则匿入一旁的隐蔽处交谈了起来。
“此番,别来无恙?”弋栖月沉声问道。
烈倾一笑:“自是无恙,那边水土好得紧,还是愈发硬朗了,瞧着陛,瞧着月的气色也是极好。”说罢,伸出手,成拳探向前去。
弋栖月不着痕迹地一掩袖,虚晃一下,仿佛是接招,实则是接下了烈倾递来的东西,她点点头,道:“此番倒也委屈了你这般奔波,还只能在这荒郊野岭相见,哎,说来也怪你,当初太过莽撞。”
烈倾闻言,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这边我们急着上阶,他倒好,当着众人,一口一个‘荒谬’,一口一个‘奸邪’,硬是拦在那阶前,对那废人也真是有一番愚忠,惹得我一着急,便拔剑砍了过去……”
这烈倾虽然生得纤细,却是天生异力,当初那弋鄀轩的门客乃是一文弱书生,自然是经不起她这拔剑猛砍,当场毙命。
弋栖月摇首,心下虽是知她莽撞不妥,却也着实怪不起来她。
是了,烈倾此为,是为着让自己快些登基,免得下不来台,当初如此,也是多亏有她。
可这一来,倒是给烈倾自身惹得不少骂名,无奈之下,弋栖月也只得将她贬谪至西南边陲,临近淮州,去那里当个小小的知府,这也是为何,如今的‘罪臣’,不能光明正大地入宫觐见。
弋栖月心下盼着,盼着烈倾做出些政绩来,早早回到朝廷。
“西南地险,历来流寇也是不少,如此也是委屈你了,可我盼着你多做出些成果,也好早些回来。”
“月,你且说说,我做到如何,你才能让我回来,坐到你当初安排我的位置上,让俞茗羲给我端茶倒水?”烈倾扬唇坏笑,此番又收回手来。
弋栖月淡淡而笑:“朕自然有说法的。”
第一卷 030 心上人
此时此刻,郊野的小路上,一行人缓缓而行,正是方才那几个男子,中间则是那个方才同弋栖月交谈的男子。
“公子,此番虽然委屈您了,可这既是陛下的旨意,便请您……不要再逃避了。”
一个侍从压低了声音,说得小心翼翼。
中间的男子一手牵着缰绳,另一手拂了拂自己的面纱,随后放下手去抚上剑柄:“我为何要逃?不过是来这里蹭口酒喝。”
此言一出,一旁人皆是一愣,而中间的公子依旧是晃晃悠悠骑着马:“再说,我便是逃又能如何?只要最后你们能把我绑进宫送给那北国陛下,便不会出事。”
“放心,人命关天,这事情,我愿与不愿,都会配合。”
一旁人闻言,皆是怔愣。
这公子瞧了瞧他们,又轻笑一声:
“炙可是男儿,如今便是我跑到这城里逛窑子,不给人瞧见,去了满身脂粉味儿,到时候入了宫,见了北国陛下,只要我说自己干干净净的,他们也无从查起,这和女子可不同。”
此言一出,一旁,一个须发花白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启口:“公子,事关两国,莫要胡闹。”
这公子笑笑,只是抬手,轻敲着自己的佩剑的剑柄。
一下一下,伴着马蹄声。
“可惜了,等我入了宫,估计连剑都碰不着了,整日待在女皇宫里,给人家当面首。”
他随手敲着,那须发花白的男子本是随意溜了一眼他的佩剑,随即却是大惊:“公子……贵、贵妃当年给您的玉佩呢?”
这公子手一停,随即说得吊儿郎当:
“母妃说过,那玉佩当给心上人。”
趁着那中年男子怔愣,他又扭过头来:“李伯,不必大惊小怪的,这叫……一见钟情。”
那李伯闻言,脸都黑了,随后叹口气:“罢了,罢了,既然纳加大人还不知晓,我们改日暗中寻回来便是……”
那公子却是一笑,摇首道:“你们何必心急着替我寻回来?
放心,自母妃过世,父皇就不在意这玉佩了,如今更是想不起来追究的;而于我而言,自己的东西,总有一日,我会亲自寻回来的。”
这边,弋栖月同烈倾谈了些时候,烈倾方才身形一掠跃上马背去,一拱手,策马离开,弋栖月瞧着她的身形渐远,方才收回了目光来。
“湛玖,你可知,方才那前来寻人的几人,是何身份?”
湛玖颦眉道:“只道是并非京城人士,臣下不敢妄言,听口音,倒像是南部人士。”
弋栖月心里叹口气,面上却只是点点头:“不妨事,回去罢。”
傍晚,宫中。
山茶花开得正盛,宫中清香袅袅,都道是昔日弋擎天的贵妃钟婉儿甚爱山茶,弋擎天宠爱她,便在这宫中种了遍地茶花。
后来,钟婉儿红颜薄命,早早故去,弋擎天却依旧不肯除尽这些花儿,每每于春夏凝视,仿佛是凝视着伊人的那对美目。
可惜了,花败能再开,人去岂回还?
第一卷 031 龙阳之好
“淮州边界梧桐村,姓陆名酬,龙阳之好,见喜于南蛮耶律拡。”
当晚,碧溪已然掌了灯,弋栖月从袖中取出那白日里烈倾予她的小纸条,可只是看了这第一句话,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默然拧了眉。
——荒谬!
那耶律拡已过不惑之年,既有结发娇妻,又有儿女承欢膝下,怎会有这龙阳之癖?!
再说陆酬其人,她弋栖月也是知晓一二的,当初梧桐村里,那梧桐树下,红衣的公子,娇俏美丽好似女子,一颦一笑胜似佳人。
若是见着他,竟是连女子都要羞惭。
而这陆酬也是傲然得紧,曾言这世间尤物,唯有那西宛国三皇子百里炙,可与其相较一二。
弋栖月不曾见过那百里炙,但当初见了这陆酬,却当他这番狂傲非是欺人,只可惜,陆酬虽美,终究是少了几分坚毅和刚强,多了几分妖艳和娇美。
可这是断断不可互补的,在她看来,坚毅,刚强,反倒比那眉眼俊秀,多出几分动人。
可是,这‘绝代佳人’,终究是不曾娶妻生子,倒是甘心委身于耶律拡这个有家室的男人。
她颦眉看着,那边,庸和忽而匆匆进来。
“启禀陛下,拓丰大人托人来报,西宛使臣将至,他已派人安置好了使馆事宜,不知陛下是否要去验查一二?”
弋栖月笑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便不去查了。”
哪怕,拓丰从血缘上,其实是拓石长老的儿子。
“但是有三件事,须得嘱咐着他。”
“其一,务必处理好安保事宜,事关两国,出不得差池。”
“其二,东咎国的使臣也快到了,让他也要开始着手安排。”
“其三,庸和,等你回去了,记得带着拓丰大人去给嬷嬷取些药物,就按照以前的方子,不可耽搁,顺便代朕给她老人家问声好,说等朕忙过去便去瞧她——当初嬷嬷在月子里替朕担惊受怕,还受了凉,落了病根,朕一直过意不去。”
庸和听着那最后一句话,竟然心里也跟着柔软了起来,他赶忙颔首道:“咱家定都给办好了。”
“好,劳烦了。”弋栖月笑笑,挥了挥手,庸和便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而此时,弋栖月则垂下眼来,眸光闪了闪——她想起那日,瞧见嬷嬷的银锁,拓石惊诧地愣在了原地,竟被她硬生生刺在了岩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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