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量间又笑:“是了,它对不起朕,朕还要谢谢它。”
“大抵是因为,当初若非是它,明知真相仍要驱逐朕下山,追击数里,如今朕大抵还在派中唯唯诺诺,任人欺侮,又如何能成皇,又如何能复仇呢?”
墨苍落冷哼:“你自己倒是把罪责跳得开,当初下山之前,又是谁手刃同门的?”
弋栖月哼笑:“朕手刃之人,是当初手刃小蝶师妹之人。”
“小蝶师妹当年虽猖獗,但好歹人心不坏,讲开误会便一颗真心待朕。”
“朕岂会让她枉死。”
墨苍落眯了眯眼睛:“此事并不明了,不可言事。”
弋栖月哼笑:“不可言事?是谁当初口口声声说相信朕的。”
“师兄,你的心思,朕真是摸不透。”
墨苍落面色如常:“说信你,仅仅是信你。”
“当初小蝶出事,我相信并非你所为。”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便是那位师弟所做。”
但是指认那师弟的,又何尝不是她呢?
师兄,你的头脑当真奇怪。
弋栖月心下笑笑,面上却道:“师兄既然如此说,那大抵这世事,都全凭师兄想出来了。”
“如此,朕也无话可说。”
墨苍落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你如此想,我也不拦。”
“只是,不要以为自己对得起师父。”
“师父曾反复嘱咐于我,要延续苍流,光大门室。”
“你口口声声说对得起他,可现在你又在做什么?你对得起他?”
弋栖月缓缓道:“他老人家当初心念民间疾苦,三州灾荒之时,他寝食难安。”
“谁人不知,三州落难,无从救济,是因为三州隔离在外。”
“统一安顿三州,乃是大势所趋。”
“师兄若是如此讲,那在朕看来,除了当年搅乱一二,朕对不住苍流,可能也对不住他老人家,但是,之后便没有了。“
“如今,朕仅仅是安顿三州,师兄这些年领着苍流,带着几派,若是行得正坐得直,又何必认为,朕现在做的对不住师父呢?”
墨苍落冷笑:“不错,师父一向仁义。”
“可是你残害同门之事,做得难道还少?”
“当年手刃同门,还有……如今嫣儿,也在你手里吧?”
弋栖月亦是冷笑:“师兄现在不讲,朕还以为,师兄忘了自己还有个夫人呢。”
“还是说,师兄说这么多,还是因为她?”
墨苍落只是面无表情。
弋栖月笑:“究竟是谁不义,师兄心知肚明。”
“更何况,除却当年之事,时芜嫣前后两次派人来取朕性命,如今,难不成师兄还要让朕叫她的手下出来,当面给你解释清楚吗?!”
墨苍落只是笑笑。
弋栖月咬了咬牙,随后只是缓缓说:“所以,对不起,对得起。”
“师兄,你算不清。”
墨苍落却勾起唇角来:
“月儿,你怕是自始至终也忘了。”
“当初你究竟为何能躲入苍流,苍流的存在,究竟是如何的。”
弋栖月冷笑:
“苍流是如何的,本就不需寻常弟子知晓。”
“朕只知道,苍流在师父手里,何曾有不义之事?”
“不过至于如今,朕便不清楚了,清楚的只是墨掌门那心心念念的仇恨。”
“北国、南国、夜氏,是不是都是你心头大恨?”
墨苍落皱起眉来,随后只是笑:“心头大恨?”
“好,你如此想,也好,也好。”
其实究竟是恨还是什么……
说不清,也不必说了。
他唇角的笑意更甚,却只一句:“罢了。”
罢了,夜长梦多。
随后却是低头瞧着自己手中的剑,缓缓沉声道:
“月儿,你可知道,苍流之中,掌门之所以为掌门,不仅仅是一个虚衔。”
弋栖月只是轻哼一声。
“月儿,我承认,当初你习武极好,不负舞剑大会魁首之名,而这些年你的武功也没有倦怠,并未退步。”
“只可惜,从最开始,你就不可能赢过我。”
弋栖月看着他只是笑:“果真,苍流自成一派,许久安平,当真是有秘籍所在。”
“历代掌门代代而传,延续至今,恐怕便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苍流绝剑吧。”
这名字她知晓,却是从那破破烂烂的旧书上。
可也只有寥寥几个字罢了。
墨苍落微微皱眉,随后只是‘嗯’了一声。
“你在怀疑吗?”弋栖月笑。
随后却道:“师兄,你大可以放心。”
“朕知晓的,仅仅是个名字,招式,朕不曾见过。”
“就像当初,日日躲在苍流之巅的树后看你练剑,你都是知晓的吧,也刻意地从未在朕面前练过这个招式,朕瞧见的,都是熟悉的、知晓的招式。”
她缓缓说着。
心里却是涩涩然。
不为了如今的自己,却是为了当初的弋栖月。
从那时候便开始的戒备吗?
师兄,师兄。
碰上你,真是此生的惊喜啊。
她咬了咬唇角,却暗暗想着。
湛玖……去接应赶来的队伍了。
留着的几个暗卫,在和谈时不允许跟随,出于礼节,弋栖月便让他们留在客房里了。
随身带着的,加上方才安排守在门口的,只有几个侍从。
侍从功夫和警觉都比不及暗卫,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及时出现……
她已经很努力地、将时间拖到了现在。
而唯一的庆幸仅仅是,今日和谈记得带上了佩剑,入屋时摘下,谈妥出来又记得从侍从手里接过来了。
——还可以、继续拖下去。
不然,恐怕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弋栖月咬了咬牙,随后却是面色安然,抬头看向墨苍落。
“旁的皆不论,师兄,总归也曾是同门。”
“不若便同朕比一场吧。”
墨苍落愣了愣,心里却是莫名其妙地一颤。
曾几何时,这丫头要参加舞剑大会,那时她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角:“师兄,同我比一场吧。”
当初又哪里料想过如今?
思量着外面的侍从都被他迷昏了,如今这院子里面又无人,外面还有他的随从看管,她发不出命令去,左右都不会有人闯进来了。
罢了。
他一拂广袖,抬起剑来。
“好。”
弋栖月咬牙。
墨苍落不会是心软的人,恐怕……即便是她弋栖月心软,他都不会心软吧。
反手一挽剑花,出了剑。
-
“宸卿,今日之事你不参加,而让我和夜伦前来,却是为何。”
夜氏夫人皱了皱眉,低声问道。
夜宸卿只道:“母亲不必多想。”
夜氏夫人皱了皱眉,看着自家儿子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却是莫名地发酸:
“你这孩子,真当娘什么都看不出来?”
“如今这和谈上,你的决定,仅仅只是这一次的决定吗?”
“宸卿,娘已经不糊涂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娘不会抢,娘会帮你护着。”
夜宸卿只是摇了摇头:“母亲不必过于在意的。”
“我自己的路,自己已经想好了。”
“如今一切算是落定,不若选择自己欢喜的路。”
“至于东国那边,再过些时候,我会将他还给母亲。”
“该做的,母亲都知晓,如今那孩子虽然记不得事了,但是他素来懂事,想来也不需要废太大了力气。”
夜氏夫人咬了咬牙,随后只是低声道:
“当初……终究是娘对不起你。”
“宸卿,娘只是不想再苦着你了。”
不错,这么多年,种种事端。
唯一不变的是,无论她如何待这孩子,他都不曾对不住她。
他说到的都做到了,旁的事也会维护于她,所有的苦,大抵他都自己咽下去了。
如今,自从那一场自焚烧车之后,夜渌后悔了。
她庆幸上天有眼,没有要他的命,也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只可惜……
只可惜事到如今,她想补偿他,却发现并不了解他。
看不透他,更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所知道的,只有他费心费力地保护夜氏、保护东国的百姓,带兵南征。
一个人,大概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战吧。
而宸卿,他理应得到东国的皇位,旁的人,都比不及他。
可如今,看着他在面前,云淡风轻,话语却坚定,分外有底气。
夜氏夫人一时不知如何说是好。
不知他是真的心意已决,还是记挂着自己曾经的作为。
终究只是沉了口气:
“好,娘答应你。”
“但是,你要活得开心些,照顾好自己,不要委屈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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