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加小心地瞧了瞧她,却见她唇角微扬,美眸流光,真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犹豫片刻,也终于重新落了座。
只觉后背和额头上细密地沁出了一层冷汗,他心中也不免疑惑,这女皇陛下虽是位尊权重,但终究是北幽的女皇,处置不了他纳加,他却是为何被吓成了这般模样?
弋栖月一笑,瞧着碧溪和卧雪终于取了茶和茶点来,忙探出手去,亲自向杯中倒了茶递给纳加,含笑道:“朕年纪尚幼,拿捏不好分寸,白白害得大人担惊受怕,且用这茶水算作赔礼罢。”
纳加见状,赶忙道谢,接了过来,略微犹豫,终于饮了口茶水。
倒当真是好茶,入口微苦,时间久了,却是香甜。
弋栖月也执了盏,轻轻浅浅地饮了几口,半晌,似是随口说道:“大人方才,想必也是在瞧着这玉佩罢?实不相瞒,这玉佩,确是炙予了朕的,应当是西宛之物罢,大人瞧着眼熟,也是情理之中。”
纳加闻言,放下杯来,道:“也是纳加失了礼节。方才不过是想着,这玉佩倒像是三皇子的那个,不想,倒是碰对了。”
弋栖月闻言,垂眸,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是又抬起头来,笑得无机:“朕瞧着炙也颇为欢喜这玉佩,可是他予了朕,也不肯说些原因,朕也是过意不去,生怕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她笑得带着几分温婉,实际上全是胡诌。
纳加一愣,半晌笑道:
“三皇子能得陛下眷顾,实乃大幸!
实不相瞒,这玉佩原是西宛国文若皇贵妃和皇上的定情信物,文若皇贵妃正是三皇子的母妃,她与吾皇情投意合,神仙眷侣,这玉佩,也是上等的琉璃和翡翠镂雕加工而成的,乃是稀世的珍宝。”
弋栖月闻言,执着折扇的手微微一抖,翻过手腕去,抓了这玉佩来瞧着,她曾觉着这玉佩华美精致,可未曾料到它竟是大有来头。
“可是,若是如此,如今,这玉佩又为何会随着炙来到北幽?”她忽而启口道。
纳加叹口气,沉声道:“文若皇贵妃生得标致美丽,只可惜红颜薄命,在三皇子五岁时,便殡天了,这玉佩便到了三皇子殿下手上,如今,自然也随着他来到了北幽。”
弋栖月听着,手中执着这带着几分凉意的玉佩,这玉佩很美,而她却感觉到了一番彻骨的凉薄。
君心的凉薄。
昔日的情投意合,待人去了,便当真是肯舍了那段记忆。
她攥了攥这玉佩,沉声道:“朕只当是这玉佩甚为珍贵,大人一说,倒是朕孤陋寡闻了,险些辜负炙的一番美意,今日,多谢大人了。”
“陛下过谦了,纳加可当不得这‘谢’字,只盼着陛下能和三皇子殿下情投意合,北幽和西宛永世交好。”
弋栖月闻言,笑得端正美丽:“纳加大人如此说,朕心甚安,但愿两国修好,永不交兵。”
第一卷 055 冷情人
二人又聊了几句,纳加却是愈发觉得面前的女皇陛下美则美矣,尖刺满身,稍不留神,便要着了她的道儿。
可她明明才是个十多岁的女孩,本不应有这般深沉的心机。
纳加自家丫头现今十七岁,算是和女皇陛下年纪相仿,可她却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一对眸子流波含笑,含苞欲放待君摘,这才是少女本应有的模样。
纳加心下疑惑,却也是暗自发虚,于是,匆匆说了几句,便称事告辞。
弋栖月只是笑笑,她明白纳加行事小心,口风极紧,而她今日,也并非想探得什么宫闱机密,委实不过是想知道百里炙是何居心罢了。
毕竟,她总归不能任由身边掩藏着一把又一把利剑。
弋栖月晃了晃腕上的镯子,玉手轻轻把玩着这荧绿的玉佩,当真是稀世的好玉。
却不知,百里炙为何会将他父母的定情信物,轻易予了一个连真实面貌都未曾见过的黑衣女子,还只是将袖往岸上轻轻巧巧一抚弄,是另有所图,还是当真是不在意?
还是说,这玉佩,本就是个微不足道的赝品?
弋栖月凝了眉,百里炙美则美矣,却真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主儿,可他又偏偏得留在她身边,她也推脱不开。
她四下望了望,又呷了几口茶水,随后便起身,举步而行。
这狭径两侧的草木甚是繁茂,一眼看去眼花缭乱,娇莺和蝶儿舞得肆意,溪水浣岸,凉亭有荫,显得景致愈发撩人了。
弋栖月缓缓走着,恍然间,却听着那潋玉轩里,悠然的,传来些许琴声。
叮叮淙淙,婉转而又流畅,浩渺而又空灵。
弋栖月不免凝了眉。
如此琴声,在这宫苑之中,怕是只有他一人能奏出。
——夜宸卿。
她,已经有多少日,不曾去看他了?
可是为何,他的琴声里丝毫不带哀怨和寂寥,唯有冷清和淡然?
冷清,冷清!
弋栖月恨他的苍冷,恨他的不在乎。
夜宸卿,他留在她的身边,难不成,当真只是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难不成,若是与墨苍落有着肖似的面孔,肖似的身形,便不会对她动心动情?
可她不愿,可她不肯,须知,自她逢着他,从红妆夜里抢了他,她便只想着占有他,他的一切,都只能是她的,她弋栖月的!
弋栖月知道——这也许是因着她对墨苍落的爱恨纠葛,她知道这对夜宸卿极为不公,她知道,如此行事,太过自私。
可她无可奈何,每次瞧见他的身形,他的面庞,她就想着,她要占有,他是她的。
莫名地,只是这一瞬间,方才游玩的心思竟是消失殆尽,杳然无踪了。
她苦笑,抚了抚鬓侧的青丝,听着这空灵浩渺的琴声,只觉得这抚琴之人,竟似是一个无心无情之人。
弋栖月骤然转过身去,一步步离开了这方土地。
夜宸卿,你不在意,你不稀罕,你避之不及?
——朕便如你所愿。
夜色深了,酒宴也散了。
觥筹交错间,狼藉的杯盘,且息的舞袖。
弋栖月送走了到来的宾客,在正堂又站了些时候,直到碧溪瞧了时辰,回来劝她:
“陛下,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第一卷 056 百里炙
弋栖月原本正瞧着那边的一个抹桌子的丫鬟,经碧溪一说,回过神来,思付一二,道:“不必急,朕再去瞧瞧公子炙罢。”
碧溪愣了下,却也道:“是。”
赶忙唤了人来,招呼着备好轿子,弋栖月却摆了摆手,道:“晚风也是凉爽,朕溜达着便好。”
说着,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殿的门口。
碧溪叹口气,陛下如今倒还是小时候的性子,有主意得紧,却也随性。
一旁的湛玖见陛下走了出去,也匆忙跟上前去,碧溪见状,赶忙从一旁的下等丫鬟手里取了件袍子来,上前轻轻抻了一下他宽广的袖口,轻声道:“湛哥儿,外面风是不小的,陛下若是在里面呆得久了,你在屋外候着,怕是要受了凉,且带上这袍子去罢。”
湛玖本是匆忙跟着陛下,经她这一拽,也不得不停了步子,回头瞧了一眼,却见碧溪一脸认真,也是不免失笑,他本是习武出身,又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如今又在入夏的时候,在这夜里待上些时候,自然是无碍的。
便匆忙道:“碧玺姑姑有心了,不过湛玖糙得很,不顾及那夜风,好意心领了,在此谢过。”
说罢,又转了身,发足跟了上去。
碧溪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却是齐整地又收好了这袍子,唤着一旁的丫鬟随她回去收拾打点了。
再说弋栖月,步子极快,一路向西,一会子,便到了流萧阁。
一旁的侍卫兢兢业业地守卫着,见了她,匆忙要行礼通报。
弋栖月抬手免了他行礼,瞧着仆从们进去告知了百里炙,也信步向着阁内走去。
却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公子,一袭红衣,面庞含笑,美目流波,迎了出来,正是百里炙。
“臣下百里炙见过陛下。”说着,便要行礼。
弋栖月一笑,伸手虚执了他的手臂,示意无需行礼,笑道:“朕想着今日你母国的人便要走了,怕你恋家,便来瞧瞧,看你这精神气儿,倒也放心了。”
百里炙闻言,眸光闪了闪,扬唇笑道:“多谢陛下挂念,外面天凉,请快快进屋去罢。”
弋栖月便道:“炙有心了。”同他一同向屋里走去。
百里炙瞧着身边女皇陛下的笑颜,心下也是有些疑惑,以他之见,女皇陛下对他,应当只是应付了事,今日为何却这般温柔?
忽道:“陛下,臣下这便去备些茶点来。”
弋栖月听他这般说,本想说着让下人们去便好,可又一想,这是她弋栖月的后宫,谅他也做不了什么手脚,何况世人都盛赞那西部的茶点,说是口味甚佳,今日若是能尝一尝新鲜的,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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