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您老就别有被害妄想症了。
小嘴一巴巴就是个软钉子,怎么着都是她有理,柴二嫂气的肚子都鼓起来了,愣是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最后一甩手人家回东屋,什么也不管了。
柴大嫂一看这架式也明显是他们理亏,他们收着人家的礼,还占着人家的屋子,连忙就招呼自家儿子进去不管是他家还是二房家的就全帮着给搬到院里。
那屋子年深日久放着旧物,有种发霉的潮气,柴大嫂便主动和贵妃一块儿收拾了一下午屋子,直到太阳快落山才算给收拾干净了。
看着总算腾出来的这间屋子,贵妃舒了口长气。
她要是主动开口让人搬,礼物都白送了,明面上谁也说不出她什么,心里肯定都不舒服。他们就是习惯成自然,本来天经地义的事很可能就落个埋怨,多亏了柴二嫂给力,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她最知道!
不过,贵妃也不得不承认,她算计人也是成了习惯,融入了血液,积习难改啊……
137 好吓人
把小屋腾出来,六口大水缸就搬了进去,贵妃实际上的操作室就正式成立了。
每天忙完了家里的早饭就和柴榕直奔山上打猎,晚上回来就和木墩儿夜半磨刀扒皮,端的是血染的风采,忙的脚打后脑勺。不过好在打些山鸡野兔烧了吃肉补了补,就这么累的她半夜挨枕头就着,愣是一点儿没见肉,反而脸色红扑扑的,从里往外的透着那么健康。
唯一令她头疼的是,柴榕似乎就因为那天没让他打到杭玉清而和她闹起了别扭。
只是他闹别扭的方式比较特别,该听话还是听话,让他干嘛还是乖乖的去干,就是一和他说话,他就嘟着张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以前阿美前阿美后的,现在就只以行动跟着她前前后后,把话全给省了。
贵妃怀疑他把省下来的那些话全讲给了他的‘五郎’听,成天除了上山打猎,他的时间几乎就被五郎给承包了,什么时候找不到他,去驴棚一找肯定就能找到他,聊的那才叫一个热火朝天口沫横飞。
贵妃不知道五郎是个什么感受,喜欢也说不定,反正没见它尥蹶子。
无论她怎么哄,打猎的时候找了多少自认他会感兴趣的话题,他始终还是那么冷淡,直到这时贵妃才发现柴榕骨子里还是有那么股子执拗劲儿,生起闷气来还真是又臭又长,又长又臭。
当然,他闹了这么长时间的脾气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好处,打猎的时候根本不跟她废话,全身心的投入到无限的打猎中去,猎物倒是成倍往上涨。
对于这样的结果木墩儿乐见其成。扒皮扒的顺手了,连带着速度都上去了。
可贵妃自重生以来控制人心于无形,偏偏在柴榕这里遭遇了滑铁卢,所有计谋都无处施展,所有的讨好都跟打了水漂似的却连半点儿声响也听不到,她不习惯哪。
……
“四郎,你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贵妃无奈地问道。
六月天。虽然已然过了未时太阳仍有些猛。贵妃随柴榕已经打了小半天的猎,早就被晒的晕头转向,好在山风不小。解了不少的暑热。
猎物已经装了满筐,柴榕满头满脸的汗还蹭蹭往前走,贵妃忍不住出声就叫住了他。
“男子汉大丈夫,心胸要宽一点儿。多大点儿事至于气这么久?”
“四郎,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
“嘘!”柴榕猛回头,食指竖在嘴唇前边干净利落地给了她一个噤声的动作。
贵妃瞠目结舌,这货脾气大了啊,以前再不情愿还会嗯啊哦的回她两句。现在越对他好,越讨好他,他这脾气越是见涨。连话都不让她说,直接让她闭嘴了!
“柴榕!”她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警告。是发火的前兆。
然后,就见柴榕停下脚步,一步一步倒退着靠近她,本来准备下山已经收好的弓箭又让他举了起来,拉了个满弓对准前方。
这时已经不用他解释了,贵妃都已经听到一阵凌乱的奔跑声音,像有不只多少只脚同时踏在地上,声音渐近,越来越大,眨眼间就见树林里横冲直撞四五匹狼在围剿一只犄角朝天的野山羊,那野山羊看上去就已经山穷水尽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分分钟就给扑倒了,一看就是被这些狼追了很长一段时间,一路左冲右撞就到了他们跟前。
贵妃已经紧张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是怕野山羊被狼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她主要是怕那群狼一只羊不够分把他俩也给啃巴了。
只听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贵妃眼睁睁看着那箭离弦而出,嗖地就射进跑在最前面那只狼的头部,然后那狼应声而倒。
整件事就好像在放慢动作一般,一只狼倒下,剩下的那四匹狼立马掉转狼头,放掉了唾手可得的野山羊,恶狠狠地就冲他们扑过来。柴榕把弓箭往地上一扔,从腰间抽出来吴青云送给他的那刀镰刀就迎头冲了上去,背上背的一筐猎物被他晃的掉了一半还多,手起刀落,贵妃看见鲜血就从狼的喉咙处划开喷了出来。
贵妃甚至来不及害怕,就见一头灰狼绕过柴榕就向她扑过来。
她俩几乎眼神相对,眼瞅着它的头越来越近,下一秒就要咬断她的脖子了,柴榕抡起镰刀就扔了过去,一刀就砍灰狼的脑袋上,血溅了一尺来高,竟有大半喷到了贵妃脸上身上。
贵妃从没听见自己的心跳这么大声,好似要把耳朵都震聋了一般,她腿软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从心里往外散发着挥之不去的寒意。
她从未感觉到死亡离她这么近,而且她只能眼睁睁瞅着,无能为力——
让老太子一刀捅死不算,那时候她算的迷迷糊糊就让人拽起来,根本眼屎还没擦,什么都没看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就死了。
什么死亡的恐惧,根本没有任何征兆。
“阿美?阿美,你别哭,没事了——你看,狼都死了,都死了!”
贵妃不知道柴榕叫了她多久,见她没反应就抱着她的肩膀开始摇起来,把她摇的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了他一身。
柴榕根本没有嫌她脏的意思,只是不停地摩挲她的后背,声音学着她讨好他时那么柔:“我把狼都杀了,你不会有事的,别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也害怕了……”
直到听他说起,贵妃才知道自己竟然给吓哭了。
——这绝逼不是她的眼泪,是原主的,她绝逼没有这么弱!
“我我我我我、我——你你——”
你你我我了半天,她也没说一句整话。最后她终于认了,就是她!她就是这么怂!
“四郎!”贵妃也不管刚吐了他一身,一头就扎他怀里,身上还泛着冷似的直打寒颤,呜呜就开始哭起来,最后哭的鼻涕泡都鼓起来了,濞了一把鼻涕再接着哭,像是要把刚才的恐惧全都哭出去。
柴榕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了,“我身上——脏,你吐的……”
“我好害怕。”贵妃耳朵里根本听不见他说的任何话,抱着他就不撒手。“好吓人啊!”
柴榕扁着嘴就要哭,他能说么,她这样才好吓人啊!
138 不堪一击
“阿美,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也好害怕。”柴榕搂着贵妃,手足无措,好像怎么搂都不对,搂也不对不搂也不对。
“阿美。”
“阿美……”
叫了半天,见贵妃窝在他怀里就只是哭,柴榕四肢都快僵了:“阿美啊,你应我一声——那狼死了,死透透的了,脑袋都开瓢了。它都死了,你还怕什么啊。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好难受啊。”
要不是阿美在他怀里抱着他不撒手,他都想掏到胸口到好好挠一挠。
“阿美,”柴榕小声说:“你脸上有血,和眼泪和在一起挺吓人的,要不你先擦擦?”在他怀里的身体顿时就是一僵。
怪道她总闻着有股刺鼻的血腥气,源源不断,如影随行。经柴榕一提醒,她才恍惚想起柴榕一镰刀劈狼头上时,那灰狼已经扑到了她面前和她连一尺的距离都不到,血喷出来溅了她一脸一身。
贵妃抬袖子往脸上就擦,却不料袖子上也满是血,不擦还好,一擦更把俏脸图了满脸的血,好不恐怖。
“住手!”柴榕大叫,两手钳着她的肩膀往后直推:“你把血全抹脸上了,好像鬼啊!”
贵妃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果然右边半边身子都是血,袖子上尤其多,让她蹭的皱皱巴巴跟个屎尿片子似的。
她连忙伸手抹抹脸,湿漉漉的一手也不知道是泪还是血,“现在好点儿了吗?”她带着浓重的鼻音问。
柴榕惊恐的小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那怎么办?”贵妃眼泪又飙出来了,低头看看自己那一身的血,又看看比她看起来还要更害怕的柴榕——当然,哪怕现在她三魂七魄吓的都要跑光了,用仅有的那点儿心智也还是看得出来他主要害怕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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