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装作无意的捣了捣身旁的人,眼神示意。
姜怀轻嗽了一声,正色问道:“阿瑾,你有什么心事么。”
见父亲关怀,她有些受宠若惊,父亲这段时日对她只有冷落,都不曾关心的。
于是她便道:“父亲,母亲放心,阿瑾没事。”
姜瑾微笑了笑。
姜氏与姜怀互看了一眼,皆默默叹息。
这顿晚膳过后,夫妻俩个便在房里唠嗑了起来。
“自从阿瑾边疆回来后,这性子是愈发的郁郁寡欢了。”她坐在床榻上道。
“女子家家的,确实活泼些要来的好。”姜怀翻阅一页书道。
“她自小便是尊敬崇拜你这个做父亲的。可你近日也不多关心关心下女儿,非得我提醒。你是不是觉得,静颦的死,是我阿瑾造成的。”她翻了翻眼道。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何曾这样认为过。”他带着点点怒意合上书。
姜氏见他如此,不想同他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那静颦走了的事情,也不至于连累了她的阿瑾也变成这样郁郁寡欢的。
她的阿瑾善良,定是把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知道了。你不用多说了,和念经似的。”姜怀受不了的和衣上榻睡了。
姜氏欲要回嘴,见他闭眼睡了,便只好作罢。
沿着石子路,在月下漫步的姜瑾,有些惆怅。
纳兰清如现在是这样的身份,日后等她顺利产下皇儿,便愈发难以对付了。
她不去招惹她,但她一定会过来想法子陷害她的。
姜瑾明白她的本性,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那样好强争胜的性子。
即墨为了每次的出现不吓着小姐,于是便制造了些声响,而后唤道:“小姐。”
她这次没有被吓到,只是停下脚步,面上带着些许的疲倦,道:“何事?”
“今日那元小公子所说的纳兰清如,是何人?”他有些在意。
他怕此女甚是危险,对小姐不利,所以得摸清楚。
“她曾是纳兰王府的嫡女。但因同我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暗暗记恨。百般的陷害我,直到有一回暗中偷天换柱,以和亲的名义,将置于事外的我,换去了边疆,做了边疆大王仲容恪的王妃。”姜瑾轻描淡写的道着。
即墨听此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待在边疆的日子还算好,清清白白的过去,自也是清清白白的回来。你是想问我怎么回来的吧。恰巧公主出宫被人掳卖去了边疆,君无弦便趁此受命,一并将我寻回来了。至于这其中的过程细节,我也不愿意再说了。”姜瑾道。
“纳兰清如逃去了凉国,皇上找了许久,却触怒了凉国,以为西谟派了细作过来。牵扯到了国的利益,皇上便罢休了。这其中,她依旧不死心的,陷害我。但皆被我化险为夷了。直至今日才得知,她竟成了凉国的皇后。”
姜瑾想想,也着实有些讽刺,摇了摇头。
即墨面上的青筋微微暴起,拳头紧捏着不松开。
见他无声,她便道:“不过她现在正有孕在身,所以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你放心。”
“……是。”他带着怒气咬牙道。
“好了,我要回房歇息了,你也早些睡下吧。”姜瑾回到了房内。
即墨却久久的在外凝视着,看着油灯被熄灭。
他目光如炬,心下狠然。
只要是伤害她的人,他绝对不会原谅。
次日,姜瑾伸了个懒腰起榻,梳洗好了后到院子里活动了下筋骨。
正看到即墨翻了后墙进来。
她今日起的有些早,心下有些疑惑。
“你去哪了?”她启声问道。
即墨僵了僵,立马来到她面前,眉目不自然,道:“出去活动了活动。”
姜瑾没在意,便道:“也是,整日在院子里闷的很。”
见到他衣袍上沾了点泥土,她笑道:“将衣裳去换下来吧。”
即墨顺着她的视线向下,看到了尘土微微面色变了变,低头道:“是。”
便迅速的回房掩门去换了。
姜瑾收敛了笑容,有些觉得反常。但并未细想什么。
昨夜上半夜的时候难以入睡,思虑着便睡过去了。
近日头疼的也愈发频繁了,有人在身边说话,这耳朵里也总是嗡嗡的。
看来思虑不停,也是一种亏损。还是要少思一些。
但总有时候是控制不住的。
“小姐,要不请个郎中过来开些药吃吃吧?”丫鬟阿俏关切问道。
姜瑾拍着头,蹙眉道:“不用了,是药三分毒。”
“那这样下去,小姐会很痛苦的吧。头疼的滋味可真的不好受呀。”阿俏叹气道。
小姐她总是这样的执拗呢。
“没关系的。这头疼来自于思虑,吃药又如何吃的好呢?还是要自我控制一些。”她淡淡道。
“小姐都这样说了,想必心里也清楚的很。那有些事情,还是不必太过在意了吧。”阿俏先前并未听到元堇德所说纳兰清如一事,遂不知晓。
姜瑾宽慰的笑笑,道:“知道你关心我。我会注意的,放心吧。”
“小姐真是的,非要害了些病才知道珍惜。”阿俏嘀咕道。
“好了,不要再说了,有没有人说过你,甚是聒噪啊。”她微微笑道。
“没有啊,也就小姐来着……好吧,那奴婢不说了。”阿俏抿了抿嘴道。
姜瑾觉得好笑。一个小丫鬟,却似别个府上的管事老婆子似的。
“小姐今日要待在府上吗?还是去王侯大人的府上呢?”她询问道。
她很认真的低头思忖了会儿,终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父亲不是说了么,皇上又给他安排差事了,想必她要是再去,就应接不暇了。
她只会干扰他的。
但阿俏想的很多,还以为小姐不想去王侯府是因为那个小小姐年年呢。
她在心头嘀咕着,这个年年可真是的,自己家不回,非要赖在大人的府上,真叫人生气。
害的她家大小姐还要看看她的脸色。
生得小怎么了,就可以任性了吗?那也是她们家小姐大度不计较,甚是宽容!
不然按照她自己的性子,早就有什么话就说什么了。
王侯府上。
合须过来通报,但见主子还在教小小姐,看起来有些疲乏。
“大人。”他踌躇着犹豫道。
年年望向门口,再看了一眼自家弦哥哥,面有倦色,心下心疼,便道:“弦哥哥,今日就到这里好啦,年儿觉得也差不多了。明日弦哥哥再教我吧。”
于是迅速的将书卷合上,而后人出去了。
合须仿佛觉得小小姐出去的时候都带着风的,头一回觉得她这样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但他不晓得,年年也只会对她的弦哥哥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有何事。”君无弦淡淡道。
他立即看了看年年离去的背影,而后掩好了房门,走了进来。
“凉国,有消息了。”
一顿叙述完过后。他如幽潭般的眼眸漆黑一片。
“继续盯着。容本候想一想。”他道。
合须道了句是,便当即退下,回信给凉国的暗探。
君无弦的玉指轻叩在桌上,陷入了沉思。
此间凉国都城,如往日一般,凉国皇帝又带着皇后纳兰清如,风风光光的大阵仗的抬驾去寺庙。
路途上,纳兰清如抚着隆起的小腹,柔声道:“皇上因臣妾怀上了孩儿,就这样不辞辛苦的带着臣妾日日去庙中祈福,也难为了皇上了。”
“哎,皇后说的什么话。那寺庙里的主持不是说了吗?要去上七日方才能够更好的为皇后与朕的孩儿祈福。此行要说难为,不是朕,而是皇后以及肚子里的孩儿啊。”凉皇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臣妾不辛苦,一切都听皇上的。只要是为了臣妾腹中的胎儿好,臣妾就安心。”她扬起唇角笑道。
凉皇笑眯眯的拍着她光滑如玉的白嫩手背。
坐在高高在上的轿撵,面对众人在一旁的追捧,纳兰清如心头暗暗有些不安。
这么多人,会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了些?
她本就是从西谟逃过来的,从未展露在众人面前,但此次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答应。
若是这些人当中,有西谟的暗探,那便是有些风险了。
想到这里,纳兰清如一双狭长妩媚的眼在人群中扫着。
一个是君无弦的暗探,一个是元堇德的人。
两人纷纷察觉到了纳兰清如的疑心,遂同普通老百姓一样追捧呼喊,并没有看出异样来。
许是多心了么?哼,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可是凉国的皇后,现在还有了身孕,即使这个时候西谟的皇帝过来,也不能拿她如何!
更何况是小小的姜瑾,她不相信她能够想到自己就在凉国。
看来是多心了,有皇上在身旁,还能有什么?
纳兰清如想着,笑容更加肆意,对着凉皇笑着。
“皇后今日的气色好似比昨日好许多。”
“想是,想是因为这两日的祈福吧。”她妩媚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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