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顾逊之的面色带着点紧张之意。
姜瑾木然,望了一旁的君无弦一眼。
“怎么了?”她不解的问道。
“我得起草一封书信回去,同父王母上道个平安,省得他二人日夜担心我。”顾逊之嘴里嘀咕着。
姜瑾摇了摇头,她还以为是什么麻烦事。
一路无言,回到了王侯府后。
顾逊之便寻人找到了纸墨,迅速的起书了一封,亦不知来不来得及。再以信鸽的方式送走。
做完这一切后,他如释负重。
姜瑾不禁笑了笑,“想不到堂堂北疆国世子,竟如此深藏不露,孝顺的很。”
顾逊之咧嘴轻笑,宠溺回道:“瑾儿真淘气,竟然敢打趣本世子。”
她一脸无辜的闭口,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
君无弦吩咐婢女上了茶,便径直坐下。
“纳兰清如已被禁足在宫中,想来有数月不会再有什么举动了。”他淡然道,执起一杯微烫的茶水,轻轻吹着。
姜瑾颔首,“如此,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了。”
“放心,她要是敢再造次,不还有本世子呢么,瑾儿,我会好好保护你的。”顾逊之对她微微笑着。
她低眉。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有所负担。
巴不得他赶紧离开西谟,回到北疆,过他往常过的那般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在这泥沼里,给她当着救世主。
她不想再连累他,让他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了。
这是一份亏欠与无法回报的情。
“世子接下来打算如何呢?”姜瑾忽然开口道。
顾逊之砸了砸嘴,“本世子决定久居在西谟了,开个府邸,日日同瑾儿加深感情,再将你娶回去当世子妃。”
他真挚的说着,面上带着希冀的笑。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勉强的一笑,并未回应。
“近日边疆战事吃紧,恐有动乱。”君无弦饮了口杯水道。
姜瑾知晓,前段日子边疆的战事便兴起了,想来必有一乱,只不过不知是何时。
蓦地,他望向她的脚,望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冷不丁道:“你的脚,可洒了药粉。”
她愣了愣,如实回道:“晨时以冷水浸泡过,现在,还未到午时吧。”
“记得就好。”君无弦轻轻抖了抖衣袖,起身缓缓离去。
姜瑾从身上拿出那蓝白小瓶,在手中探看着。
顾逊之一把抢了过去,左右瞧了瞧,“这君无弦府里的宝贝可真多。瑾儿,你的脚踝还疼不疼,让本世子给你看看吧。”
他一脸忧虑的放下瓶子,想要去触碰她。
姜瑾缩了缩,道:“这药灵的很,已经好多了。就不劳烦世子了。”
顾逊之挑了挑眉,识趣的不再纠缠。
他是晓得她的脾性的,倔强不已。
“今夜,我同你一道回将军府,如何?”他眼巴巴的凝望着。
姜瑾想着,这几日着实委屈了他,好在府里有厢房可供,便点了点头答应。
“瑾儿真好。”顾逊之满面笑意。
想来,已有一段时日未回府了,父亲与母亲,不晓得可还安好。
还有阿俏,定是万分思念她了。
再是……阿月。
想到这里,她垂了垂眼帘。
阿月的心里一定很难受罢。
那荷包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何况自己此刻也正在君无弦这里。
她定是恼她了的。她想着。
姜瑾情不自禁的无奈轻叹了一声。心中歉疚着。
阿月一定是误会她了。还是等回去再好好同她解释一番吧。
这会子,纳兰清如却被带到了一处破旧的院子里,连树叶都是枯掉的。
她胆战心惊的留意着四处,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里,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本小姐不要,不要住在这!”纳兰清如眼神惊恐的推开丫鬟,想要离开。
丫鬟冷笑了一声,“还把自己当成小姐呢,你现在啊,连我们一个宫中下人都不如,就是个被贬的庶民罢了。滚进去吧!”
她伸手,将她一把推了回去。
纳兰清如被石头绊倒,摔在了地上。
她面目猩红的过去,狠狠的抬掌想要甩她一耳光,却被丫鬟警告道:“打吧!你要是敢打,待在这里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说完,转身离开,不忘落锁。
纳兰清如浑身如抽干了一般,踉跄的跌坐在地上,她可怖的环绕着自己,眼睛瞪着环视着四周。
不时还有飞鸟从树上掠过,惊的她大叫一声,逃到了另一边,却踩到了什么,仔细一看,是个死去的麻雀。
她尖叫着,冲进了房里。
一片灰尘呛得她猛烈的咳嗽着,她用手拼命的挥着。
纳兰清如捂着鼻口,走进了去,只有一张朴素的床和一桌几椅,其他便没有了。
她愤怒的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将房内的东西砸个稀巴烂,狠狠的锤着床榻发泄。
“贱人!贱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她双眼通红,恨的嗓子都吼破。
末了,她喘着气息,平复自己的情绪,靠在了床沿。
“这些,这些都是拜贱人所赐!我纳兰清如发誓,等找到了机会,定要杀死她!杀死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纳兰清如说着说着,就开始委屈的哭啼着,她双目充泪,红肿的哽咽着。
她不要住在这里,不要。这里都是什么鬼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
难道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吗?不,不可以。
得想办法,得想办法。
不能就这样认命,不能!
绝对要报仇!纳兰清如的秀眸仿若要吃人一般狰狞。
她无措的抱着自己,看着四周。
忽然一个人影进来,是一个年纪轻轻的丫鬟。
她忙上前去道:“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要从这里出去,我要从这里出去!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有钱,我有的是钱!”
丫鬟翻了翻眼,只当她是疯傻了,并不理会。
她将饭菜重重的掷在桌上,没好气道:“开饭了。”
说完,便打算离开,瞧也不瞧她。
纳兰清如怒从心起,将她拽了回来,拉扯着她的头发恶狠狠道:“放我出去,不然我杀了你!”
丫鬟吓得六神无主,用力的咬着她的手臂,疯狂的逃脱了。
纳兰清如吃痛,将桌上的饭菜全部砸了。
“贱婢,等我有朝一日放出来了,第一个就让你死!”她的胸口不停的起伏喘息着。
蓦地,她坐了下来,让自己冷静。
过了会儿,肚子传来了阵阵饿意,她望着地上挥霍的饭菜,狠了狠心,宁可饿死也不愿意吃这些猪狗吃的东西!
丫鬟疯了般的逃脱,不敢再给她送吃食,即使如此,也会将大门偷偷开一小缝递进去。
纳兰清如穿着素色的衣衫,坐在床榻上,无助着。
她习惯了这里,也偶尔强忍着吐意去吃这些饭菜。
夜里连油灯都没有,只能摸着黑顶着无限的可怖去上茅厕。
她不甘心,不甘心!难道她纳兰清如接下来的日子真的只能像这般畜生的过着吗?
不,不,这样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想着,便害怕的低低啜泣了起来。
从万丈深渊掉落至此,她无法接受。
“父亲,母亲。你们难道真的不要清儿了吗?求你们了,快来救救清儿吧,清儿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好无助,好害怕。”纳兰清如痛哭着,凄楚无比。
哭完之后,还是要接受事实。
她一个人从井里头打水,没有热水,只能以冰凉的井水洗漱,擦身。
没有崭新的衣服,只有两件破烂的换洗素衣。
她一边愤恨的锤洗着衣服,一边哭着咒骂着,将所有的情绪全部发泄在了衣物上。
喝的是那井里头的水,每日早上吃的是包子,其余便是白饭青菜。
她忍,忍着。总有一日出去了,她要亲自手刃那贱人!
这夜,她依旧吃完了再吐,喝了杯凉井水下肚,就突感身子不适,头目晕眩,肚子绞痛,浑身都发烫。
还没走到院门,便直直的倒下了,无人知晓。
直到次日过后,丫鬟发现放在门缝处的饭菜依旧没动,便生了怪异。
颤抖的伸手解开了锁,走了进去,发现地上躺着的人,丫鬟吓得尖叫不已。
“来人啊,来人啊!出事了!”她大声叫着,却空无一人。
这里除了她过来送送饭菜,便没有什么人了。
丫鬟瞪着恐怖的双眼,咽了一口唾沫,吓得两腿发软。
这时,一只黑乌鸦突然停落在了前头,歪着脑袋瞧着她。
她顿时吓得两眼一翻,直直的晕了过去。
与她相好的另一下人发现找不到其人影,知晓她常去僻院中给纳兰清如送吃食,于是便疑惑着过去。
下人发现院门是开着的,再走进去一看,惊的连连后退,跌坐在了地上。
他吞了口唾沫,缓慢的靠近过去,来到丫鬟的鼻息处探了探,瞬时松了口气。
他再颤抖的伸手在纳兰清如鼻处轻探,差点甩掉了手。
下人瞪着瞳孔,再仔细的探查一遍,发现她还有点点微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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