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沈令月恍然大悟,嫣然笑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缘分,几次三番地都能遇见,也算是旧友故识了吧。”
吴名拈须微笑:“相逢即有缘,老夫也没有想到会在长安城遇见将军。”
谢初也是一笑:“是啊,刚刚看见先生时,我也吓了好大一跳,没想到先生会出现在长安的街头,还和三公主待在一块。”他说着,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王府牌匾,看向沈令月道,“你们请他来给蜀王殿下治病?”
沈令月点点头。
“那蜀王殿下的腿疾可还能治?”
一说到这个,沈令月就忍不住展颜一笑,露在面纱之外的杏眼弯弯如月,“吴大夫说可以治好,只是要费一些时日……”说到这里,她忽然哎呀一声,懊恼道,“光顾着和你们说话,都忘了正事了!不说了,吴大夫还要赶着回去配写药方呢,表哥,你们——”
她话音一顿:“对了,我都忘了继续问了,表哥,你们怎么到城里来了?章武营不是在郊外吗?”
谢初道:“我来城里办一些事,你们既然赶时间,就快些回去吧,不用管我们。”
沈令月莞尔笑着颔首致了一礼:“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回头见,表哥。”
谢初一笑。
沈令月的车架缓缓离开之后,郭鸿云望着蜀王府感慨了一声:“蜀王殿下的腿疾一旦治愈,这宫中可就要风云再起了。”
“随它起去。”谢初道,“只要不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搅得天翻地覆都和我无关。”
“可三公主——”
“她自然有我护着。”谢初冷冷道,“要是他们以为我是个可以被轻易拿捏住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他转过身,束起的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走了。”
吴名回了太医署去询问太医令此前给沈蹊开过的药方,沈令月则是径直往紫宸宫而去,正巧皇后也在,她便大大方方地把吴名诊治的结果说了,果然让帝后二人一阵惊喜,皇后更是喜极而泣,拿着帕子直拭眼:“此话当真?蹊儿的腿真的能够治好?世间真能有此神医?”
沈令月连连点头保证:“是啊,母后,吴大夫医术高超,就连房大人都钦佩不已,他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的。而且他还在表哥的军营里当了一段时间的军医,帮着救治了不少人,医术可厉害了,他一定能治好二哥的腿疾的。”
“好啊,总算是老天有眼,让你二哥得遇了神医……”皇后激动不已,“你二哥苦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够拨云见日了……”
皇帝虽然深恨两个儿子不成器,对他们的疼爱却从来没有减少过,对于次子更是诸多愧疚,深憾不能治好他的腿,如今终于看见了希望,自然也是惊喜万分,笑道:“看来这一回总算没有找错人,朕一定要好好赏那吴名,还有把他带回来的柯家母女,朕都要厚赏!”
“还有我呢,父皇。”沈令月笑着攀住皇帝的肩膀,“女儿可也是出了一份力的,要论功行赏,父皇可不能把女儿忘了。”
“少不了你的,治好你二哥是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赏赐,父皇都赏给你!”
皇后轻笑道:“陛下,可别太惯着这个丫头,当心把她惯坏了。”
“不要紧,惯就惯了,从小到大不都是这么惯过来的?更何况今天朕心里高兴,来,令儿说说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朕都尽量满足你!”
“嗯……那女儿可得好好想想了……”
当晚,皇帝就召见了吴名询问详情,本是想吃个定心丸,没想到却从吴名口中得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草民在给殿下诊治时,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吴名跪坐在下方的垫子上道,“殿下的双腿有被针灸过的痕迹,其中大部分都是用来疏通经脉、以防气血淤塞的,可是有几个针灸的位置却偏了,扎了足踝阴经,此经主寒门,一旦有损便会寒气入体,在阴雨天更是会让人如同针扎一样地疼,难以承受。”
皇帝心中一沉,不动声色道:“说下去。”
吴名缓缓道:“人体内共有六脉十二经,足踝阴经难以察觉,一两次的误针也是有可能的,可草民观殿下气色,把其脉象,这根经脉却是时好时不好,像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去故意损毁,又暗中医治,在其好透之前再次损毁……依草民之见,当是有人暗中作祟,在故意拖延病情,阻止殿下病愈之顾。”
皇帝沉默许久,才冷眼看着他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吴名磕了一个头:“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乱语。”
“这些话,你对公主说过了没有?”
“草民没有透露一分,如今只有陛下知晓此事。”
“既然有人暗中作祟,那蜀王的病可还能治好?”
“只要足踝阴经不再损毁,草民便可慢慢医治殿下,或许不能让殿下行走得与常人无异,但也可让殿下从此摆脱轮椅,不再瘫坐。”
“好。”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你下去吧,好好地给蜀王配药诊治。记住,今日之言,绝不能对他人透露只言片语,不然朕就要了你的命。”
“草民遵旨。”
吴名退了出去,皇帝缓缓坐回椅上,陷入了沉思。
竟有人在暗中阻挠蹊儿病愈,那么难道当年蹊儿身患腿疾也不是一个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谁?
沉吟片刻,他伸手在桌上敲了三下,戴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过一会儿,就有一名暗卫自窗外翻了进来,抱拳跪在了他的面前。
“去查。”他沉声道,“蜀王当年到底是怎么患上腿疾的,这些年又是谁在给他治病,出入过他的府邸,通通都给朕查清楚。”
*
吴名的药方很快就配好了,皇帝也发话停下了太医令对沈蹊的诊治,让吴名一人负责,对于沈蹊双腿的医治就这么开始了。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桂花金灿灿地开了一旬又谢了,很快就到了八月底,沈令月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激动起来,不为其它,只为那即将到来的秋狝。
要知道每年她最期待的就是去长林苑避暑与秋狝这两件事了,今年没有避暑成,秋狝就成了她唯一的期待和慰藉,就算皇后以她已经及笄了为由不准她跟着皇帝出去狩猎,她也磨着让皇后答应了,再加上得知谢初也会一道随扈的消息,更是兴奋不已,差一点没有睡着。
八月廿七,皇帝正式起驾离开长安前往围场狩猎,沈令月本想骑马跟着,奈何皇后点头同意她去狩猎的一点要求就是她在围场之外不能骑马,无奈之下,她只得跟皇帝一道坐在御驾里,闷闷地听着车轮滚滚而过的声音与马蹄的不断奔腾之声。
御驾虽然舒适,茶点书卷也一应都有丝毫不缺,但沈令月依然坐得很闷,端正身姿地当了一会儿大家闺秀就忍不住了,偷偷地掀起车帘一角往外面看了去。
正是盛秋时节,长安城外开了一地的红花秋菊,一眼望去尽是姹紫嫣红的美景,美不胜收,沈令月沉浸其中,半晌才被皇帝的笑语给拉回神来:“令儿在看什么?”
“女儿在看外面的风景。”她笑着回过头,“父皇也可以看看,这长安城外可美了,而且每年都美得不一样,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皇帝朗笑不已:“朕岂会不清楚?令儿难道没有听说过‘年年月月花开谢,长安城外始绝色’这一句诗?不是每个地方都可称为长安的。只是你不要尽顾着看风景,一些人和事物也要好好地看看,说不定就有了大发现。”
沈令月一愣,下意识地觉得她父皇这话意在谢初,因为她是直接坐了车架出内庭的,而所有随扈狩猎的人都在御桥那等着,今天还没有见过谢初一眼,就撩起了一线车前门帘,好好地往前头望了一眼。
谢初被划在亲卫的名单上,离皇帝的御驾很近,沈令月不过一会儿就看见了他,心跳顿时剧烈了起来。
他今天骑的居然不是常用的那匹大宛驹,而是她父皇赐给他的云中驹,这……这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沈令月心中忐忑,而皇帝的话更是让她不知所措起来:“大雁之好、骏马之合,真是个好传统呐……看来,朕可以好好地期待一下初儿今天猎到的猎物了。”
第96章 猎雁
猎物?
沈令月心中一跳, 她应该没有误会父皇的意思吧?谢初这是想——
“父皇,”她放下门帘,绞着双手看向皇帝, 紧张道,“表哥他……”
皇帝笑容畅快:“朕看你今日还是别跟着去狩猎了,好好地在凤阳楼上等着比较好, 要不然到时初儿猎到了大雁,却不见你的人影,可还要怎么继续下去?”
大雁!
沈令月的心又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本朝传统,两家结亲之前需互赠马匹大雁,以示亲好, 是为大雁之好、骏马之合,谢初今日骑了云中驹过来,父皇又说他等会儿会去猎大雁, 难不成他真的要在今天向她求亲?
一想到这一点, 她的心就紧张地噗通直跳,更是面红耳赤,忸怩不安地对着皇帝道:“父皇,您可别乱说话, 说不定只是表哥的常骑坏了, 或者是看中了云中驹的脚程,这才骑了它过来。什么大雁骏马,他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呢, 父皇可别忽悠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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