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炀,你这段时间能不能节制点?”吃早饭时,她好声好气商量,“我不想你不在家的时候,一个人带飒飒又养胎。”
覃炀愣了愣,一只手伸过来摸摸平坦的小腹,完全状况外地问:“有了?”
“什么有了,我是怕有了。”温婉蓉拍掉他的手,蹙眉道,“西伯天高皇帝远,祖母说你出征,尽量别写家书,报平安即可,免得让你分心出危险。”
她说着,声音小下去,静静吃着碗里的清粥小菜,神情落寞。
覃炀原本还想逗逗她,似乎理解她的不开心从何而来,身子侧倾,笑意淡下去,难得温柔道:“怕我没了?”
“呸呸呸!一大早别胡说!”温婉蓉满眼责怨看向他,“你不好好……”
吃饭两个字含在嘴边,被蓦然放大的脸打断,覃炀的薄唇湿湿的,混着清粥的香味,舌头撬开贝齿,哧溜滑进去。
两人吻得忘我,守在堂屋的红萼见怪不怪,无声退出去,顺到关上门。
要不是温婉蓉无意瞟见漏刻的时辰,估计覃炀早朝都要迟到。
临行时,覃炀要她别胡思乱想,不知是安慰还是嘚瑟,来句老子又不是纸糊的,随便捅一个洞。
说完,心情大好,哼着十八摸,从院里一路哼到院外。
温婉蓉送走没正形,回笼觉也不睡了,赶紧叫个婆子过来把床上垫的盖的都换洗,覃炀不让浪费精华事小,弄脏床,蹭到被单上还怎么睡。
不过前后一折腾,她犯累犯困也不能睡了,离进宫定省的时辰差不多了。
仁寿宫。
陪太后吃茶时,温婉蓉忍不住频频打呵欠,又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能用手遮住嘴,装作不经意低下头。
老嬷嬷过来人,什么没见过,跟太后笑,说公主和驸马的感情近日愈发深厚。
深,厚……温婉蓉听着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满脑子联想到昨晚冲刺疯狂,耳根子发烫。
太后当然希望夫妻琴瑟和鸣,之前长公主闹出丑闻给皇家抹了不少黑,民间特意为此编歌谣,讽刺皇亲糜烂,温婉蓉和覃炀作为夫妻楷模,多少挽回皇室宗亲的脸面。
虽说对覃炀这个孙女婿不满意,但两人过得好便罢,太后睁只眼闭只眼,习惯性教导几句夫妻之道,话锋一转,说起赏花的事:“淑妃有身子,哀家心思不如把这次机会给僖嫔锻炼锻炼。”
太后决定的事,温婉蓉从不多言:“但听皇祖母安排。”
但为什么突然给牡丹出头的机会,温婉蓉面上谈笑,心里思忖,之前传要册封兰僖嫔为贵妃,可风言风语都过去一阵,宫里无人提起,太后像忘了这事一样,也没提。
莫不是借由赏花,安抚兰僖嫔?
如此,齐淑妃能罢休吗?
她正想,就听见老嬷嬷说起齐淑妃。
“太后,淑妃娘娘是后宫老人,服侍皇上时间也不短,昨儿景阳宫派人来请示,说娘娘身子重了,诸多不便,可能这次赏花去不了。”
太后倒没有不高兴,反而同意嗯一声:“淑妃不想去就不去吧,以皇嗣为主。”
说到皇嗣,太后又问:“钟御医最近去瞧过吗?安胎的药还在喝没?”
老嬷嬷一五一十回答:“最近钟御医在太医院忙着给皇上研制治疗头风病的新药,老奴听说是个新来,姓李的太医为淑妃娘娘诊脉。”
“姓李的?”太后似乎没什么印象,转而看向温婉蓉,“之前你去景阳宫看望淑妃,可见过此人?”
温婉蓉笑着摇摇头:“回皇祖母的话,孙儿不曾见过。”
太后哦一声,没太放心上。
第263章 齐妃出尔反尔
所谓听者有心,以温婉蓉对齐淑妃的了解,淑妃怀头胎时挖空心思找太医院最好的御医,如今好不容易怀孕,却找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太医,太反常……
出了仁寿宫,她本想去合欢苑提醒牡丹多加防范,走到半路,温婉蓉仔细心思这事不对,决定不去了,转身直接离宫回府,自始至终没发现甬道那头跟了一路的小宫人。
小宫人眼见温婉蓉的背影消失在午门外,便急急回了景阳宫。
景阳宫。
仙鹤亮翅的铜香炉里飘出袅袅白烟,连裙裳都沾有若有似无的香气,齐淑妃身子一月比一月重,如今更是窝在贵妃榻上懒得动弹,吃喝全由宫人伺候。
“看清楚了?”她手抚肚子,慵懒翻个身,平躺在榻上,稍稍偏头,眼角眉梢大有当年杜皇后的威仪神采。
小宫人大气不敢喘一声,恭敬跪拜,额头贴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亲眼看见婉宜公主出了仁寿宫,从午门离宫。”
齐淑妃半信半疑:“没去合欢苑?”
小宫人连连摇头:“没去。”
齐淑妃哼一声:“算她识相。”
而后摆摆手屏退所有宫人,又叫来贴身伺候的婢女云裳过来,单独问:“前些时要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云裳知冷知热的给齐淑妃腰上多加了一个锦垫,回禀道:“娘娘放心,奴婢早已办妥。”
齐淑妃小心翼翼挪挪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又问:“合欢苑那边,有没有起疑?”
云裳轻笑,答得隐晦:“娘娘只管安心养胎,外面的事交给奴婢即可。”
这个云裳原先是杜皇后赐的宫女,齐淑妃并不待见,自打齐佑见过这丫头后,在齐妃面前提过两次,引起她注意。
后来齐淑妃发现这小宫女确有些手段,便提拔给管事姑姑调教一段时间,然后调到身边使唤。
至于云裳怎么入了齐佑的眼,景阳宫不是没传出风言风语,可齐淑妃必须仰仗齐家,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左不过肉色之欢、色权交易。
而云裳也是个知趣的主儿,她自知长相在后宫云云不过中等,有淑妃、僖嫔这等美艳女子环绕皇上身边,皇上哪里看得上普通货色,不如跟官员厮混,只要不被发现,照样快活,总比孤老一生强。
如今齐佑好长一阵子没来景阳宫,若不是齐淑妃提起合欢苑,云裳就快把齐佑忘了,想当初从娘娘怀孕到如何陷害合欢苑那位,都是齐佑的主意。
然而齐妃想不到,这些出自齐佑之口的坏水,并非一人所为,每次云裳和他欢愉过后,一个分析,一个想法子,每每说到齐佑心坎里,他开心又轻蔑叫云裳小浪蹄子,不知奖赏还是情谊,把人往死里折腾一遍,尽管云裳有时并不喜欢。
云裳回过神,人已经走到殿外中庭,望着满庭红花绿柳的春色,没觉得多美。
眼见赏花会一日日临近,温婉蓉每日除了去仁寿宫定省,就回府,尽量少外出少应酬,官夫人的聚会能推则推。
这事,覃炀是从冬青嘴里无意得知,回屋时,还玩笑温婉蓉,怎么如此贤良温德?
温婉蓉伺候他换衣服,叫人摆饭,闷闷道:“你还有心思打趣我,后宫不太平,我真怕哪天火烧到我们头上来了。”
覃炀饶有兴趣“哦”一声,问怎么回事?
温婉蓉把景阳宫的近况说个大概,又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但齐妃突然改了性子,叫人不得不防。”
覃炀顺话问:“你没去提醒同盟,要她多加小心?”
“什么同盟。”温婉蓉放下筷子,正色道,“按常理,你该叫牡丹一声嫂嫂,要不是覃昱他……”
“行了,行了。”覃炀不喜欢也不想听那两人名字,横声横气打断,端碗扒饭。
温婉蓉见他脸色变了变,没再多言,免得说多了,好好一顿饭失去滋味。
覃炀酒足饭饱,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天气暖,天色还早,他坐到门廊下消食,顺便叫温婉蓉出来一起吃水果。
“狗脸生毛。”温婉蓉看他上一刻还板着脸,下一刻又变笑脸,忍不住数落一句。
覃炀不在意,贱兮兮拿起一块剥皮的枇杷喂她,笑问:“甜吧?”
温婉蓉瞪他一眼,别过头,故意唱反调:“一点都不甜,苦的。”
“苦的?我尝尝?”
覃炀配合演戏,凑到面前,坏笑,来句“我不介意你口水”,低头要亲,被温婉蓉挡住。
“有人。”她嗔他一眼,又瞥向游廊下来来往往的下人,下意识往后坐,拉开距离。
覃炀糙惯了不介意,但温婉蓉脸皮薄,他只能大人大量,让着她一点,大喇喇翘起二郎腿,往后一靠,丢了个枇杷在嘴里,话锋一转:“哎,你最近听说没,皇上同意西伯狗辞呈,他现在安心做大周使者,等着离开燕都。”
“这么快?”温婉蓉微微讶异,她最近满心满意担心赏花会的事,并未关心其他,但仁寿宫那边也没有听见什么风声。
“快吗?”覃炀不以为意看她一眼,视线又飘向远处,镇定道,“与西伯签和谈书,定好这个月月底出发,你算算还有几天?”
不问还好,一问,温婉蓉心里估摸算算,离月底大概七八天,她倏尔想起牡丹,低声问覃炀:“你们和西伯使者一起离开燕都吗?”
覃炀点头说是。
温婉蓉又问:“你们都走了,她怎么办?”不敢提及名字,话说一半。
覃炀听得没头没脑,疑惑问:“什么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