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相国领着方熏走到皇上跟前,远远的叫她跪在地上。
舒清音站在旁边,正巧与方熏眼神交汇了一下,见她又低下了头,不由好奇她是谁。
“皇上,这便是梁怀善新娶的小妾,方熏。”曲相国如实说道。
皇帝看了看底下跪着的方熏,捂了捂鼻子问道:“上京离通州才几日路程,怎么这么久才把人带到。”
曲相国弯着腰回答道:“皇上,这本来最多三日就可以到的,偏偏这梁怀善不安分,居然派了人来阻拦。幸亏七皇子在,才没有叫他们把人掳走了。”
皇帝蹙眉不悦,大呵:“杀了,统统杀了,也不用审了,如此大逆不道,有什么好审的,直接砍头。”
曲相国应声答应,如此最好不过。可惜四皇子白费一番功夫,现在却落个这个结局。
“皇上开恩,梁尚书并没有私吞修缮银子。”底下跪着的方熏哭着说道。
舒清音看了看她,柔弱的不像话,可偏偏有股倔劲儿。或许,她应该帮她一把。
皇帝看到她这副模样,显得有些厌恶,正要开口,便听淑仪说了句:“皇上,不如让她沐浴了再来见驾,这样脏兮兮的怎么说话嘛!”
皇帝不由点头,便让宫女领着方熏下去沐浴。
曲相国侧目看了一眼舒清音,见她一脸从容淡定,也不知是故意这样说,还是纯粹嫌弃脏兮兮的方熏。他有些懊恼,早知应该在方熏脸上划几刀,可是眼下说什么都迟了。
过了好一会,宫女领着方熏前来见驾。经过沐浴梳洗,身着一身白色云纹锦缎的方熏已经大变样了。已经脱去刚才的泥垢,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
她太瘦小了,一看就知道这一路来受了不少苦,指不定饭也没给吃。舒清音这才知道,什么是可怜。
皇帝叫方熏走近些,又让她抬起头来。
方熏抬起头,看见眼前这个让人憎恨的皇帝,不由抿紧嘴唇,又握紧了拳头。
“请皇上明察,梁尚书是被诬陷的。”方熏跪在地上说道。
皇帝没有听她说什么,只是起了身,用手又将她的头抬起三分。
“像,眉眼处真像!”皇帝不由感叹道。
曲相国又看了看方熏,眉眼处像谁?他仔仔细细的看,看出一头薄汗。原来,原来这眉眼处像极了荣亲皇后。
曲相国后悔了,他应该杀了她才是。
“你,从今天起,就是朕的昭仪。”皇帝指着方熏说道。
“皇上,梁…”方熏又说道,却被舒清音打断了话。
“还不快谢恩,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方熏扭着头看向她,低下了头去,弱弱说道:“谢皇上隆恩。”
方熏摇身一变,由阶下囚变成三品昭仪,谁也不敢相信。舒清音这才知道,原来早先听宫女说的梁尚书一事,现在看来都是曲相国一手安排的。
“昭仪,你等等。”舒清音追了上去,连忙喊道。
方熏回头一看,不正是刚刚现在那个狗皇帝身旁的妃嫔吗,也是她打断了自己向狗皇帝求饶的话。
“有事吗?”方熏冷眼相对,语气也十分冷淡。
舒清音直接禀退了两人身边的宫女,看着她的眼神,显得十分真诚。
“梁尚书的事,应该怪罪于曲相国和曲贵妃。”
方熏清冷一笑,对她说道:“你说这话,不怕我告诉曲相国曲贵妃?”
舒清音镇定回答道:“那么请便,我不拦着。”
舒清音显得十分真诚,在她面前也是自称我,而不是像曲贵妃一样对谁都是自称本宫。
方熏冷哼:“我可没那么无聊。”
舒清音见她态度稍微和缓一些,又趁热打铁道:“你想不想报仇?”
舒清音问这话,自然是断定她心有不甘。若是她够决绝,刚刚在皇帝面前也不会谢恩,而是一番激进抹脖子了。
方熏看着她,不知她是不是在下套,于是回答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舒清音知道自己这样说有些唐突,让她心生质疑,于是近到她身侧,小声说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可以帮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说罢,舒清音深深叹了一口气,仿佛有诸多不顺心,皆因曲相国和曲贵妃。
方熏有些好奇,眼前这个女子尚且年轻,她应该大她十来岁,可是不想她却如此惆怅。莫非,她也是被曲相国设计陷害,逼作这后宫妃嫔?
“你?你怎么了?”方熏问道。
舒清音听她如此问,不由放心了。刚刚在皇帝那她就心生一计,若是能联合这个昭仪共同对付曲贵妃,胜算就会大很多。
昨日她得到消息,才知道这曲相国两番讹诈,可又有什么办法,她已经步入他们的局了。如今之计,唯有釜底抽薪。
“我本是这通州一介奴隶商民之女,俞知府是我外祖父。若不是曲相国把我献给皇上,我又怎么会进入这后宫来。”舒清音说着说着,眼中起了氤氲。
方熏同情的看着她,面前这个人,应该不满二十,竟然进入这后宫,做了妃嫔,真是可怜。她刚刚还对她如此不客气,不禁有些愧疚。
“别难过。”方熏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好这样说道。她都身陷囹圄,以后就要困在这后宫之中,她尚且不能自保,真不知又该如何安慰她。
舒清音眼中有星火,燃起了希望,她不禁拉住方熏的手:“一人之力,当然是以卵击石。若是我们共同联手,必然不会让他们好过。你有夫仇要报,我也有怨恨要平。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将他们扳倒。”
方熏被她说得心动,她自然是想报仇,否则刚才在皇帝面前早已以死明志。她在等,如此接近皇上的机会,必然可以将他毙命。
“谈何容易?”方熏叹气道。
舒清音握住她手的力量又重了一分,又说道:“谋事在人!”
方熏看她如此肯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有盟友总比自己单枪匹马的好。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该来的总会来
舒无虞靠在廊院下的柱子旁,见几个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媒婆往院子里来,她们身后自然跟着俞氏。只不过这次有些不同,这舒老爷和二夫人叶氏也来了。
舒无虞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她起身整理了衣衫,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宋氏扶着刘老夫人在亭内坐下,今日的老夫人看起来精神奕奕,全无几日前那般中毒模样。
也不知温大夫查的怎么样了,已经好几日了,全无消息。
舒无虞向他们走了过去,见舒庭兮也在,不禁离她远一些。有些事,她还真是挺记仇。
“都在都在,那就请各位介绍介绍吧。”俞氏笑呵呵的说道。
舒无虞撇开眼睛,全当俞氏在自说自话。不用想也知道,俞氏今日请的媒婆指不定又要胡乱说些人家。
一个穿紫红色衣裙的妇人笑着将手中的字画推开,上面画着一位翩翩潇洒的公子。舒无虞认得他,正是宴宁。她有些奇怪,怎么这宴宁公子的字画会出现在媒婆手中。
刘老夫人点点头说道:“嗯,这个公子看着就不错,你们看,这相貌和体态,都挺好…挺好!”
那媒婆笑着说:“老夫人真是慧眼,这位公子可是平阳王府上的侍卫宴宁宴公子,很得王爷的器重。以后啊,必然飞黄腾达。”
“哼…”舒庭兮冷哼一声,颇有意见:“这话就不对了,平阳王被贬到通州来,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容不得这位王爷。在他身边,又怎么会飞黄腾达。何况这宴公子家中父母亡故,也没什么亲人。这样不吉的背景,媒婆怕是在说笑。”
舒无虞看着舒庭兮那副十足嫌弃的样子,心中便有些不悦。父母亡故必然是遭受什么变故,又怎么能让她这样置喙。平阳王虽然没落,可这反而能看出宴宁的品行。人都知道往高处走,何况宴宁公子一身本事,但他还愿意待在平阳王身边,足以见他并非是一般人。
舒无虞心里暗自为宴宁辩驳着,可是嘴上什么也没说。她知道,舒庭兮这番话,也招来大忌。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叶氏赶忙扯了扯舒庭兮的衣袖,心里也不禁好奇,这平日里稳重胆小的女儿今日怎么这般口无遮拦,居然敢说平阳王的不是。
叶氏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各位媒婆,又笑着脸说道:“小女不懂事,勿怪勿怪,也请不要说出去。”
那说亲的媒婆虽然脸上现出些许尴尬,可转眼间笑着将银子手下,又说道:“呵…二夫人严重了,二小姐只是心直口快…不打紧不打紧…”
舒庭兮这才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居然将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说了出来,不禁有些后悔。
刘老夫人皱着眉,嘴里说道:“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家道变故,双亲就不在了呢。唉…算了,有缘无分。”
刘老夫人素来注重家庭和孝,听舒庭兮这样说,当即表示不同意。
舒无虞看了看舒庭兮那副懊恼的样子,可仿佛又不甚在意。这都火烧眉毛了,她却如此淡定,真是奇怪。
媒婆收了银子自然乐呵呵,见老夫人这样说,也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