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也罢。”这前世的事情怎么讲?苏沅说回正题,“你而今可有什么计划,与皇上?我想想,你们最缺的应是兵权,可这大部分都掌控在曹国公手里罢?”
倒也有点见解,陆策睨她一眼道:“只能徐徐图之。”
是要慢慢来吗,苏沅心想,可这辈子许多事情都不同了,也不知中途可会生出变数来,若是好的就罢了,若是坏的,比如祁徽突然死了……那可就糟糕了,凭陆策能行吗?
思来想去间,突然门外一阵喧哗,有人厉声道:“开门!”
秀实吓一跳,听声音,像是有许多人包围了此处,连忙过来请示陆策。
陆策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刚要吩咐,几个人竟然已经用力踢开大门,为首的大声喝道:“刺客就在此地,给我搜!”
话音刚落,墙外有噗通一声传来。
陆策朝秀实使了个眼色,拉着苏沅往后几步,也不知碰了什么,脚下突然就有块地方塌陷了下去,苏沅吓得差点出声。陆策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是暗门,别怕,躲一会儿就行,他们很快就会撤走的。”
怕她摔伤,他抱住了她,两个人径直落在了地上。
第66章
外面乱哄哄的,涌入了许多官兵。
为首的乃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童松崖,径直就朝堂内走来,喝道:“这是谁家宅院?”一勾手,立刻就有两个兵士将秀实押了进来。
秀实战战兢兢,脸色雪白:“回大人,我们老爷姓展,前些年去广西做生意,留下这宅子予小人看守,好多年不曾回来了。”
“名字?”
“展成兴。”
“记下去,即可去户部查。”童松崖点了一人去办。
那人飞奔而出。
上面声音闹,下面听不清。
苏沅刚刚着地,头晕心跳,要不是陆策一只手捂住她,只怕早就要叫起来了,这种猝然落下的感觉非常可怕,似有什么东西挤压着头顶,她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轻声道:“二表哥,外面……”声音戛然而止,她突然觉得陆策的呼吸似乎拂到脸上了,热热的,而自己的胸口也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不由自主往后退,脚却完全迈不起来,苏沅才发现他们落下的地方那么的狭窄,仅仅只够容下一个人。
但他们是两个,所以几乎贴在一起。
小姑娘有些挣扎,陆策微微仰着头:“别动,越动越觉得挤。”
也更难耐。
他全身上下最有清晰感觉的就是自己的一双手,掌心里是苏沅细细的腰,说柔软又有些坚韧,碰一下就舍得不放开。
他困难的松开手,贴在自己的锦袍上。
可呼吸却不好变得轻,一下一下清晰入耳。
苏沅甚至能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听到他的心跳,她突然有些脸红,也不怪陆策不自在,她现在这样子,跟贴在陆策身上有什么两样呢?胸前都被挤得发疼,似乎被压扁了,有种微微的窒息感。
“他们,是发现了你吗?”她找话说,好驱散尴尬。
“不会。”陆策很自信,“他们此前说刺客,那绝对不是我,应是上次端午节刺杀曹国公的杀手。”
“可怎么会躲到这里来?”
“太后娘娘下了决心,查得很严,许是今日找到了线索,逼得那刺客四处逃窜,正好逃到此地……”陆策安慰她,“你别怕,秀实能应付的。”
苏沅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进一出,胸膛起伏,蹭着陆策,他脸色忍不住发红,心想幸好这里黑,苏沅看不见,只是今日这么近的挨着她,早就破坏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倒是不好装瞎,不当做一回事,毕竟苏沅是姑娘家,肯定不会主动提。
“三表妹……”陆策犹豫。
苏沅却不知他心思,想到来见陆策商议大事,竟也会碰到这种麻烦,就是一阵心烦,皱眉道:“不如我们定个地方,安全些的,这样对谁都好。”
她竟然还想私下见面,这是有多喜欢掺和国之大事呢?陆策好笑:“那你选个地方。”
孤男寡女,再选,都不方便。
果然苏沅仔细想了会儿,仍旧没辙,无奈道:“委实不容易,那怎么办?二表哥,你不是一向聪明么,你就没有个法子吗?”
真正是想得简单,既要躲过长辈,又要躲过太后的眼睛,且还不能败坏苏沅这种姑娘家的名声,省得被人发现,说他们有私情。陆策沉吟,半响道:“除非你嫁给我。”
“……什么?”苏沅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嫁给我,就不用这么鬼鬼祟祟的,我们想什么时候商量就能什么时候商量,只要把门关起来就行。”陆策脸热,非常的热,只是有这黑暗的掩护,说得理直气壮,倒是发现苏沅好像受到了惊吓,胸口又开始起伏。
她是害羞了吗?
苏沅当然是吃了一惊,她没想到陆策会提出这么一种建议!
哪里有为商量事情,拿终身大事当挡箭牌的?
她咬了咬嘴唇:“这恐怕……”
“不好吗?”虽然陆策是试探,可见苏沅不愿,心头莫名的一沉。
“我看还是先想想别的法子。”苏沅有些小小的抱怨,“原本还以为你有什么良策呢。”
这难道还不是良策?把什么都保全了,陆策哂笑:“既然你觉得我这主意不好,那便由你想罢。”
少年语气里竟有淡淡的不悦。
真是说不得,苏沅轻哼一声,歪头思索。
外面的官兵一间屋一间屋的排查,殷络躲在厨房的柴火旁,捂住了流血的手臂,懊悔不已。刚才要是在客栈忍一忍就好了,那好色官兵调戏她,其实只要谄媚下,也许就能蒙混过去,结果那人手摸到自己臀上,着实是七窍生烟,她一掌就把那人打得滚下楼。
公报私仇,那人搜她的房间,将弩-箭找到,一口认定是她干得,她一路逃到此地,怕是要逃不过了。
难道今天自己这条小命会丧于此?
不行!
殷络摇头,她大仇未报,绝对不能把命丢了,这样就算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她探出头,朝外查看,眼见暂时还没有兵搜寻到这里,蹑手蹑脚往外挪,也许趁着这时候,离开这处独院,就能逃出生天。
毕竟这些人都以为她还躲在这里呢!
可惜想得好,运气却不好,才没走几步,就被人发现,那官兵一声大叫,立时就有人围上来,殷络拿出仅剩的暗器,下雨般撒过去,借机跃上墙头,疾行而去。
血洒了一路。
童松崖得知,起身道:“追,今日一定要把她抓捕!”又命人看守秀实,“除非户部查到展成兴确有此人,不然将他押入刑部审讯!”
他率领官兵追踪而去。
殷络已经头重脚轻,只是仇恨支撑着她飞檐走壁,想走得更远些,走得更快些,也不知多久,她瞧见了一座院子,那瞬间有个念头闪过,她一咬牙,撕了块衣角下来飞快的包扎住伤口,在附近绕了一圈,果断的回到那个院子,纵身跳入,消失在庭院里。
那血滴滴落落,在这附近不见了。
偏偏此处许多府邸,童松崖站定了,喝道:“速速调查此地府邸,给我报上名字,”他指挥官兵,“你们留在此地,任何人等不准进出,那边出口,入口,全部封死!”皇太后与曹国公下了死令,他肩头压力也很大。
众官兵齐声喝令。
阮直正在刑部看卷宗,就见方舟走了进来,禀告道:“老爷,老太太刚才使人来,说是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外面围了一圈的官兵,附近好多人家都遭殃,翻得不成样子。小的问了问,说是在找刺客。”
“什么刺客?”
“刺杀曹国公的那个女刺客,已经受伤了,听说就藏在这几处地方。”
阮直心头咯噔一声。
抓影子他不怕,官府从来都没有办法,可殷络这小毛丫头,一点耐心没有,果然就出事了,他起身道:“我去看看,万一母亲受到惊吓呢。”
阮直大踏步回了家。
老太太见到儿子,哎呀一声:“可把我吓得,这些人干什么呢,就算抓刺客也不应该闯到家里来吧?”
“没事儿,我来应付,您先进屋罢。”阮直把老太太差遣开,又叫方舟看着门,他疾步走向书房。
刚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阮直低声喝道:“果然是你闯了祸,怎么,来找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出来吧。”
殷络白着脸,身子摇摇欲坠。
原先浑身的泼辣劲儿,这会儿倒是楚楚可怜,阮直挑眉道:“活该,叫你不要自不量力。”
“是一个官兵轻薄我!”殷络咬唇,“我原本怎么会……”她拧起眉头,“我今日藏你这里,欠你一个人情,我必定会报答。”
“废话,难道我还能白白救你?”阮直给她一瓶黑玉膏,“止血很好,你敷上,”又寻了一套男人的衣服,另一个人-皮面具,“速速穿起,戴上,不要多话。”
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些都有?殷络瞄他一眼,也不问,很快就收拾好了,立刻变成了一个清秀的小厮。
“记得你的名字,方行。”阮直大打开窗,把血腥味全都散去,低声道,“跟在我后面,忍着痛,别叫人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