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菅原由纪减少了联络之后,亚纪的生活平静了不少。
梶浦宗秀还未能正式掌权,她每日所要管的事务也不多,生活很是悠闲。
为了由纪的处境,母亲也曾经上门几次,每次都要她多多接济妹妹,帮着对方在朽木家立足之类的,翻来覆去的内容让亚纪渐渐开始不耐烦。
仔细想想,她出嫁到现在,家中几乎都在操心由纪的事情,给自己的关注少得可怜,便是新婚后的回门,也因为家中刚刚遭遇了叛乱而不了了之。作为新娘,她期待娘家的关注和夫家的尊重,作为女儿,她也渴望父母的关心和姐妹的体谅。
但是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永远只是为由纪做些什么的吩咐而已。
那日在长廊上,筱原诗织意有所指的话言犹在耳,亚纪思前想后,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是有道理的。身为女人,出了嫁,一身荣光皆系于丈夫,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之前,她花费在娘家的心思委实太多了。
做了梶浦家的主母,她便要有个合格主母应有的样子,为丈夫分忧,给他支持,做他的“贤内助”,这些,都是她曾经在闺阁中接受的教育,竟然还要靠外人提醒才想起来,让亚纪觉得着实很惭愧。
故而这段时间,她推了会客,一心在家中熟悉内宅事务,尽力扭转自己在梶浦宗秀心目中的印象。
便是他心中真正爱的另有其人,她也须得为今后自己所应该享有的尊敬和荣光而打算。
没有大女儿的支持,菅原夫人又实在拿诗织没办法,一次次出招,一次次被化解,她想要帮由纪,也是有心无力。不止一次后悔当初为什么鬼迷心窍要让女儿走这样的不归路,只是怨来怨去,也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没人逼迫,仔细想上几个回合,气得菅原夫人心口疼。
就在这样的煎熬中,朽木氏庆一郎长老的孙子、朽木白哉的堂兄晴彦喜获麟儿,大宴宾客。
这是晴彦的第二子,他的嫡长子因前任夫人伊川氏小姐被休弃,也失了身份,由府中一名粗使仆役照看,如今的儿子,系他第二任夫人,藤宫家幺女所出。
作者有话要说:忙得喘不上气来,居然还手欠申了榜单……
我好苦逼啊~~~
最近疯狂想爬墙嫖莲大神……
给我一刀吧!
☆、Episode 76
晴彦的儿子摆酒席,自然由他自己操办,白哉和诗织并不过问,两人不紧不慢抵达晴彦府邸时,宴会已经快开始了。
庆一郎长老得了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平素看上去严肃过头的面容,如今竟和蔼了几分,对着白哉和诗织也格外热情,就连一向与白哉不对付的晴彦,也似乎因为再得嫡子而儒雅了许多。
对于朽木家这等大家族而言,下一代的降生总是值得期待的。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活络开来,除了作为主人的庆一郎与晴彦,贵为家主的白哉也频频被有心交好的宾客上前敬酒攀谈,厅中有艺妓歌舞助兴,轻歌曼舞、推杯换盏,宾客们的话题渐渐不再围绕今天的主角,向其他地方发散开去。
有人提到了晴彦的长子,那个因为生身母亲而倍受冷遇的孩子。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当着主人的面讲,只是闲话毕竟不是多么好听。
藤宫家主因幺女的关系,今日也在座。他与庆一郎长老一样,一个得了孙子,一个得了外孙,都得意非常,而这样一件算得上家族喜事的大事,却并没有让朽木氏其他长老感到开心。
尤其是真广长老。
真广长老是白哉的庶出姑父,当年入赘到朽木家来的,其妻虽为庶出,但因着血缘还算亲近,在朽木氏长老会中说话还颇有几分分量,与庆一郎长老算得上平分秋色。原本,庆一郎的孙子晴彦娶了伊川家的贺子小姐,诞下嫡长子,而真广长老的女儿嫁了上级贵族天草家的少主,育有两儿一女,多年来,两人在长老会中的地位旗鼓相当,虽有摩擦,也并未有多大冲突,还算得上和谐。
去年,伊川家获罪,晴彦的妻子被休,一时间让真广长老风头无两,但很快,庆一郎便做主,为孙子迎娶了藤宫家的幺女伊江为妻,又在一个月前诞下嫡子,狠狠下了真广长老的面子,如今看来,这两人的斗法,竟是庆一郎略胜一筹。
看着满面春风的老对手,真广长老恨得咬牙切齿。
他没有儿子,又是入赘的,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可谓用心良苦,只是女儿嫁出去毕竟就是别人家的了,能给的助力也有限,若想在长老会中长久掌权,需要的是家族内部的力量。
也正是如此,他才极力希望白哉能够纳一位高门贵妾,以便为自己所用,谁想那个菅原由纪那么没用,被筱原诗织压得死死的,至今也没能传出好消息。
他眼神阴暗地朝女宾的方向瞄了几眼,见诗织坐姿标准,雍容大方地与身边的女眷谈笑,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
这个女人,不能留了。
满月宴过了不久,上层圈子又开始被流言充斥。
主角依然是这半年来流言的中心,诗织,内容则是关乎子嗣。说她之前嫁过来四十年也没有为宗家留下嗣子,如今虽然家主执意要娶她,但谁都知道她是因为战斗伤了身体才不能当队长了,这样的身体,会不会太过虚弱?
放出流言的是真广长老,言辞里暗示她可能伤了根本有碍怀孕,还不无恶毒地指出,要是果真如此,为了朽木家的血脉,拼着家主说自己多事,也一定要主张为家主另谋人选,就算诗织是灵王赐婚,等闲动不了她,却也可以有平妻或侧妻。
流言轰轰烈烈,似乎真广长老根本也没有掩饰自己就是始作俑者,故而这番话几乎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诗织耳中。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可是这种事,诗织又没办法辩解。外人并不知道她是主动卸任,听了这似真似假的流言,都有些信了,诗织难道在这时候说自己只是借机请辞?四十六室不能轻易放过她去。可要是不辩解,一时半会又不能打破这个流言。吃了这样一个暗亏,就算诗织知道对方是故意找茬,也难免气得不轻。
露琪亚也被这些风言风语烦得要命,她本来就是个爽朗的女孩子,不喜欢贵族女子那些勾心斗角,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听得这些人没事找事想要破坏大哥和嫂子的感情,当然生气,但是又怕自己冒冒失失说话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给大哥惹麻烦,只能忍着,回了家见到诗织,一时忍不住,便把心中的牢骚都发了出来,感叹以前也不见真广长老如此关心大哥的子嗣,突然一下子的,有什么企图啊?
拨弄着漂亮的插瓶,诗织冷笑:“你当他是真的关心什么子嗣不成?从前他明里暗里指着要我们于子嗣上多用些心,是因为那时候你哥哥与我关系冷淡,他是怕白哉一心都是绯真,下了我的面子,与我家族结怨,若是那时有孩子,一来不怕我翻脸,二也多少能薄了绯真存在的痕迹,一举两得。如今我母族式微,本人品级也不比从前,他自然是不怕我生气。”
“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露琪亚懵懵懂懂。
“他这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诗织看得明白,“就算迫于流言收了菅原由纪,为着人是他送来的,不管是白哉还是我,都会对她进行压制,生下的孩子也不过是庶子。没有嫡子,庶子再多顶什么用?朽木家的继承人不可能叫个庶子承担。要是我一直没有儿子,族内难免人心不稳,为了稳定人心,只有扶正菅原由纪,或是再为白哉娶一位平妻。反正受益的都是他。”
就算白哉已继位将近百年,根基已稳,又赢得了家族上下的认可和尊重,但仍然会有不死心的长老妄图插手干预政事或图谋不轨,子嗣问题一直是本家的重中之重,至今没有继承人,是白哉被长老们攻击最多的地方,想利用这一点做文章的,也绝对大有人在。
比如,那位刚刚得了孙子的庆一郎长老。
如果本家没有继承人,白哉又执意不肯休妻或娶平妻,他便有理由为自己的孙子争取下一任家主的位子,只是如今白哉还年轻,晴彦的儿子也还小,故而现下还没有什么动静,反倒冷眼看着真广长老奔走,自己好渔翁得利。
尽管真广长老不遗余力想要抹黑诗织,竭力想要实现自己的野心,不过他如此明显的举动,白哉焉能看着他胡作非为?更别说还明目张胆算计了家主和主母,没过多久,真广长老在女儿回了一趟娘家之后,安静了。
“你做了什么?”虽然白哉早就说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可诗织实在是有些好奇,之前那样来势汹汹的真广长老会突然偃旗息鼓乖下来,就算当时十六夜潜入他的宅邸给出死亡警告,他也不过只收敛了那么一阵子罢了。
微微一笑,白哉并没回答,只揽过诗织的肩,在她额角上轻轻吻了吻。
该男人做的事,他不会让诗织做多余的担心,原本她嫁给他,操心的已经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