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夫故意将声音压得老低,然后故作恶毒的说道:“到那时就算你是被碎尸万段了,洒家也管不得你!”
元禄到底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又经不得这么一吓。他连忙跪下说:“千岁您可得救儿子呀!方才儿子是不小心才忘记了您教给儿子的法则,儿子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安靖夫一把抓住元禄的肩膀便将他提了上来,年近花甲的年纪,安靖夫却能又如此气力。他说道:“知道‘不得对旁人说起自身人际’这句话也是一条深宫法则吗?那是因为在这皇城之中,你丝毫不知自个儿身边的人是否是一个有心之人。他若是个有心之人,那他必定会利用你再去算计你身边的人!所以你小子给我记住咯,千万不可对旁人说起你的人际,否则……”
“是是是,千岁。儿子知道了,儿子以后不会对任何说起的。”元禄忙说。
安靖夫又继续往回走,边走边说:“你和那个四丫头的事,洒家也不反对。毕竟在这皇城之中能有个相伴之人确实不易,不过你也不得不防,知道吗?总之洒家为了太尊……是可以铲除圣后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很重,且语气恶毒。元禄被吓得直哆嗦,两脚都好似被套上了万斤枷锁。元禄明白,如果自己的干爹没有在开玩笑,哪日真的与圣后对抗起来……那必将会祸及他与彩壁两人。如此想来,干爹不让他与外人提起自己的人际,也是极有道理的。
次日,太尊召见了几位嫔妃。
“昨夜妾听闻太尊病倒,便连夜赶来后宫。不料今日见太尊面色如此红润,似豪没有病疾迹象,想来又是太尊来唬妾的。”湘贵嫔戏说道。
“湘贵嫔又拿孤家取笑,”太尊说,“孤家哪是唬你们,孤家昨日确实不适,不过今日不知怎的便觉得好多了。”
“太尊若是想与妾等聊天便直接诏妾等来寿安殿便是了,何必出个什么病重的缘由来吓唬妾等。”湘贵嫔说,“害得妾与妹妹们昨夜都不曾睡好。”
湘贵嫔在与太尊两人侃侃而谈,而其余三位嫔妃却不曾敢发一言。就连向来做事鲁莽的玉靖也不敢出声,不过三人也都被太尊的胸怀所惊异。她们素来听说太尊一心向佛,却不曾想过太尊亦是个好脾气之人。
“孤家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听孤家与湘贵嫔说话的,你们也不必拘泥,尽管说说话。”太尊心里知晓她们在意的是什么。
而有了太尊的这句话,玉靖也就放心大胆的畅谈起来,其他人亦跟着谈笑风生。
在寿安殿的另一头,元禄正带着宫女们在忙碌着什么。这时,一个穿着浅蓝色的、两袖皆绣四角麒麟服饰的男子出现了——他,便是此前初心在后宫里所遇到的男子。
他走至宫院里,看见了正在忙碌的宫女,便招呼元禄过来,问道:“太尊一病,你们倒是忙碌,也不怪你名字里有一个‘禄’字。”
说完,男子身边的一个内官模样的少年便掩嘴偷笑起来。
元禄见状,就对少年义正言辞的说道:“元福你笑什么!以为你名里有个‘福’字你便能享福了吗?”
转而又有些不高兴的对那名男子说:“还有,陛下您尽会拿奴下取笑,奴下这名字还不是陛下赐的?陛下若是嫌弃,那奴下只好改名换姓了。”
元福与圣皇两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圣皇说道:“好呀,朕倒要看看你一个无亲无故又不知姓氏的内官会取出什么好名字。”
“切,奴下日后便不叫‘元禄’了,从此我跟我干……”元禄突然禁口。
“跟你干……什么?”圣皇问。
元禄突然想起了安靖夫昨夜里对他说的话,即使是和他关系很好的圣皇,他也不能将他和安靖夫的关系说出去。
圣皇又戏说道:“那你便不叫元禄了,朕再赐给你另一个名字。嗯……”圣皇想了想,突然有了点子。他说:“那你便叫‘元贤’吧。”
正文 第十五章 鸟笼子
圣皇说完,便是引得元福一阵窃喜。不过这元福到底是个腼腆的少年,他虽觉好笑,却从未笑出声了。元禄觉得两人很是无趣,便扭头就走。
但是不料被圣皇从背后抓着了肩膀。“别走啊元禄,朕有些事还得问问你呢。”
元禄将圣皇的手从肩膀上推开,一脸高傲的说:“陛下赐给的新名奴下心领了,但是奴下还是觉得元禄这个名字较好。所以,陛下就不要再拿奴下取乐了!”
“行了行了,朕不与你开玩笑便是了。”圣皇拍了拍他肩膀,再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宫女们,问道:“朕只想知道那些宫女都在忙活些什么?看你们个个都捧着那花走来走去的,别告诉朕你们这是在用花给太尊治病。”
元禄对眼前这个虽已是弱冠之年,但样子却和总角的少年差不多的圣皇很是无奈。但他现在不是和圣皇多言多语的时候,他直接了当的说:“奴下真的很想问问陛下什么病是可以用花来治的。但是奴下如今真的很忙,就不想问陛下了。”
又说:“这些花是千岁用来制作香囊的。”
说完,元禄摇着头走开了。
圣皇笑了笑,说:“这元禄脾气倒是可以,敢在朕面前摆大牌。这太尊都病了,她们还有心思去制香囊。”
转而又笑着对元福说:“这倒是有意思,千岁居然也爱香囊这种东西。”说着,他便带着元福绕过离开了。
圣皇带着元福两人走于廊道之上,四周的景致很是清新淡雅,悬挂于廊道两旁的鸟笼里的鸟儿也在不时鸣唱。
圣皇忽然抬头看见了鸟笼里的一只黄莺,神色有些黯淡,他自言自语道:“囚笼里的生活真是艰辛,鸣声再好也不过是他人的玩偶。”
这时元福凑上来,在圣皇面前比划了一些手势,然后便露出了一丝忧伤。圣皇像是领会了他的意思,他苦苦一笑道:“没事元福,朕不过是突发感慨罢了。”
随后,他便又带着元福继续向寿安殿方向去。
而寿安殿内,太尊突然想在午后与嫔妃们一同前往花亭赏花。期间,太尊欲到寿安殿的佛堂内念半个时辰的经。于是便让嫔妃们先自行回去,随后她再召见嫔妃们移步花亭。
初心等人离开了寿安殿,嫔妃们皆对后宫的景致格外感兴趣,于是四人便说要一同游赏一番。但是后来不知怎的,四人便分将开来,各自前去游赏。
初心与彩壁两人走着走着便到了寿安殿的后宫院里。走在廊道之上,初心便听见了两旁的鸟鸣声。她细细聆听着,突然觉得它们这是在向她诉说着什么。
“这鸟儿好可怜!就像是一个囚笼里的犯人一样。”初心不免心生同情。
“主,这些鸟儿都是太尊饲养的。奴婢知道主仁慈,可是咱们也束手无策。”彩壁回答道。
就在彩壁说话期间,初心已经攀上廊道两侧的阑干之上,并用手努力的去够那些鸟笼子。
“主,这些鸟可是不能放的!”彩壁连忙去抓着初心的裙角,像是在阻止初心的行为又像是在扶着她,不让她摔下来。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远方传来了一个少年呵斥的声音:“大胆奴才!竟敢擅自释放千岁的鸟儿——”
初心不免内心一惊,被吓得脚跟一滑,竟从阑干之上摔了下来,直接将彩壁扑倒在地。这时,元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看着摔倒于地的两人,说道:“好你们两个奴才,连安千岁养的鸟儿也敢动?真是不要命了!”
彩壁一听这声音,便觉得是元禄的声音。她抬头一看,果然是他!
“元禄!你那么凶干嘛?要是你把我家主摔坏了,我看不要命的人是你!”彩壁怒怼了回去。
“怎么是你?四丫头。”元禄吃了一惊。
初心先站了起来,然后扶起彩壁。接着她就看见了彩壁怒气冲冲的跑过去抓着元禄的耳朵就是一阵痛骂:“好一个元禄!你竟然敢说我和主不要命了,我看你才是不要命了!我家主可是天子的女人,你敢杀吗?”
彩壁的一句“天子的女人”着实让一旁的初心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丫头骂人的时候倒挺会找理由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元禄连忙求饶道:“死丫头,快放手!”
彩壁放开了他,但还是略有怒气的说:“你方才是叫我的名字,还是叫我死丫头呀?”
“叫你名字,行了吧?”元禄边回应她边摸着自己的耳朵嘀咕道:“骂你死丫头又怎么了,反正名字还不是差不多?”
“我告诉你呀元禄,你以后不准再叫我四丫头了。”彩壁叉着腰,像是在教导孩子似的说:“知道为什么以前大家都叫我四丫头吗?就是因为叫起来和死丫头差不多,所以别人才这么叫的。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了新名了,我现在叫彩壁!”
“这名字你自个儿取的呀?”元禄回想起了方才圣皇与他开玩笑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他说道:“方才圣皇陛下才说要赐给我一个新名来着,想不到你这丫头就来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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