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笑道:“我本想去探望二哥,也好给你一个消息,但是母后不让我去,说是碍手碍脚。”
这一切都是事实,可秋景宣却无法判断元元话里的真真假假,毕竟他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他不明白元元若瞒着他是为什么,又担心元元当真不知道,反而是自己曲解了她的真心。
爱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复杂,秋景宣直觉得脑袋疼得要裂开。
可是元元却在一旁温柔如春风地关心着:“你脸色这么差,我去给你宣太医可好?”
秋景宣唯恐自己再表露太多的情绪,便说要睡一会儿,之后昏昏沉沉也不知是否睡着,朦胧醒转,只见元元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棋谱下棋,心无旁骛安宁而美好,他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定下来了。
然而捧着棋谱的人,却是另有心思,一旦等秋景宣康复,她能去翻找东西的机会就不会再有了,更重要的是,她怕自己不再有这强烈的决心,怕自己会心软会动摇。
元元轻轻放下一颗棋子,竟是心中发笑,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谁的妻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忆这一段荒谬的人生。
此时有侍女在门前请公主,元元起身来到门前,那人道:“皇子府传话来,说皇子妃娘娘要照顾二殿下,这些日子不再过来了。”
元元轻叹:“我知道了,你们传话回去,酷暑炎热,请嫂嫂也保重身体。”打发了下人,转身见秋景宣仍然闭着眼睛,她心里道:嫂嫂不来,怕是我也不能来了,那件事是时候了。
此刻皇子府里,秋景柔战战兢兢地来到丈夫的卧房,太医刚刚检查了二皇子的脑袋,肿起的大包已经消退了不少,项沣也未有恶心晕眩等症状,太医叮嘱他不要多动不要让情绪大起大落,又同样交代了一遍皇子妃便退下了。
屋子里静悄悄,项沣靠在床头目光呆滞发直,秋景柔站着不知如何是好,这样僵持了很久很久,秋景柔受不了了,便福了福身子,转身要离开。
“昨晚的事,对不住了。”可项沣却开口了。
背对着丈夫,秋景柔落下一半的心,另一半,仍旧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心虚惶恐,可丈夫却继续道,“我不该那么对你,吓着你了,你把我推开没有错,摔倒是我自己不小心,与你不相干。”
“殿下,对不起。”秋景柔终于开口,“我不该抗拒,我该好好侍奉……”
“别说了。”项沣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终于不再空洞迷茫,不知聚集了戾气还是怨怼,但一定不是什么明朗的志向或理想,他凶狠坚决地对妻子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无病呻吟,我也需要你哥哥。”
秋景柔一脸的茫然,她不知道丈夫究竟要做什么。
项沣冷冰冰地说:“我过两天也就好了,你且回去照顾你哥哥,让他尽快好起来,我要他为我做很多的事。”
“是。”
“琴儿的及笄之礼后,我会为你哥哥去向父皇和皇后提亲,让他早日和元元结为夫妻,成了驸马就更好了。”项沣说着,起身来张开手,示意妻子为他穿戴衣裳。
秋景柔慌慌张张地来伺候着,她强烈地感觉到丈夫的变化,但似乎这些变化与她并不相干,项沣到底怎么了?
“那两个女人我会处置,你就不必过问,另外的几个,随你怎么安排,打发到后面做事或是卖了都成,从此不许再近我的身。”项沣严肃地看着妻子道,“从今往后不许再送任何女人到我身边,我有你一个妻子就足够了。”
秋景柔不可思议地看着丈夫,他是不是摔傻了,太医不是说他没事吗,可是他怎么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
“是,我记下了。”秋景柔答应着,为丈夫束紧腰带。
项沣冷声道:“将来我做了皇帝,我会像父皇一样六宫无妃,有你一位皇后就足够了。”
第408章 将来的打算
秋景柔的心跳得很快,没有应丈夫的话,低着头继续为他整理衣衫,可忽然间项沣就生气了,问道:“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是,听见了。”秋景柔噤若寒蝉,可她不敢把皇帝皇后这些话挂在嘴边,随便找了个话题来,“太医嘱咐您好好休息,殿下你穿戴整齐要做什么?”
项沣道:“要见几个人,写几封信,你在卧房里待着,那儿也别去。”
秋景柔点头,但一想到丈夫归来后可能要和她行云雨之事,整个儿身体都抽紧了,可丈夫似乎看穿了她的紧张,叹着气说:“昨晚吓着你了,我知道这些日子你都不会乐意让我碰你,你放心,我不会再欺负你,你也不要怕我。这件事就算传到母妃耳朵里,将来我也会护着你,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
“殿下,不要说了,就让这件事过去吧。”秋景柔看似楚楚可怜,实则违心地说着,“身体要紧,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项沣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妻子已然出墙的心,听得这句话竟是感慨万千,张开双臂抱了抱秋景柔:“不论如何,你要守在我身边,我也会守着你。”可他不知道,抱着的人是温暖的,可她的心早就冷了。
此时,听说三皇子到了,项沣才松开了怀抱,他去书房见弟弟说话,得知弟弟大摇大摆地带着夏春雨招摇过市,让他很不满意,离开时叮嘱妻子:“那夏春雨不是简单的人,你别和她多说话。”
秋景柔记下,待见到夏春雨,她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些,在众人的簇拥下走来,一见面就要屈膝行礼。
“使不得。”秋景柔上前搀扶,夏春雨闻见她身上的香气,本是有心记住皇子妃的气息,可怀孕的人突然就闻不得这味道,立刻干呕起来,叫秋景柔不知所措,连忙把人搀扶到屋子里。
待夏春雨缓过劲,见皇子妃十分紧张,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愧疚地说:“让嫂嫂担心了。”
然而一声嫂嫂,让秋景柔明白,夏氏已经把她自己当成三皇子府的女主人,不再是那个卑微的小宫女。
多好啊,秋景柔竟有些羡慕,纵然自己名正言顺,心不在这里,家也就不在这里。
一个时辰后,项浩带着夏春雨离开兄长家中,他们共坐一辆马车,三皇子小心翼翼处处周到,秋景柔送客在门前看着,好不唏嘘。一母同胞的兄弟,性情为人竟是如此不同。
而马车离去,车上的夏春雨躺在三皇子怀中,软软地说道:“二殿下可好?”
“我瞧着没什么事,闹得大惊小怪,你也是,何必非要跟着我来。”项浩说着,轻轻摸了摸夏春雨的肚子。
夏春雨娇然笑道:“殿下是觉得带我出门丢脸吗?”
项浩忙道:“胡说,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吗?”
夏春雨坐直身子,连连摇头,一手挽着项浩道:“有殿下的心意我就满足了,我不怕累,我也不愿做殿下的累赘,殿下……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第409章 你不听,别怪我无情
项浩一脸无所谓:“什么打算,难道你说争皇位不成?论嫡庶,我是亲娘被赶出宫的庶出子,论长幼,我亲哥也比我强太多,兄弟之间和谁争我都没指望,这一点我从小就看明白了。春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我还是早早死了这条心,做个富贵闲人不是挺好的?”
夏春雨见三皇子这点抱负,心知此刻说再多也没用。可是她不能由着三皇子闲散庸碌,将来三皇子若成为一个不能为自己做主的人,帝后或是淑贵妃,或是别的什么人要强行为他选贵家小姐为妻,来一个柔弱的也罢,若是厉害的角色,自己和孩子怎么办?
“春雨,你不高兴了?”项浩问。
“不是不高兴,只要殿下高兴我就高兴,闲散富贵也非常人能有的命。”夏春雨温柔地伏在项浩怀中,“不论殿下在哪里,春雨一生一世跟随您。”
且说项沣兄弟俩的宅邸离得很近,车马代步不过是个排场,本是散着步就能走到的地方,但此刻项浩却没让车马回家,临时兴起要带夏春雨去挑选首饰,项琴的及笄之礼在即,他决心带着夏春雨出席夜宴,自然是不能让别人看轻了他的女人。
他们在街上下车进店铺时,项元的马车正好走过,妹妹在车上就看到他们亲密的身影,没想到三哥竟然也这么随随便便只带了几个下人就出门,果然离宫自立门户就自由了。
在她叹息和憧憬未来人生的工夫,马车已经回到了皇宫,这里见不到京城市集里的热闹景象,只有冷冰冰的大门和面无表情的侍卫,她下了马车自行走进宫,半程见前头路口转出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用细看也知道是沈云。破天荒的,元元没有火急火燎地跑过去,或是不屑地避开,而是站着等沈云走来,脸上带着笑意。
这叫沈云也很意外,两人走近了,元元便煞有其事地对身后宫女道:“我与大公子有话说,你们且退下。”
沈云嗔笑:“怎么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元元不理他,指了指太液池的方向,要往皇宫的深处去,轻声道:“我们俩这样说话,会不会被什么人察觉,怀疑我们的关系?”
沈云自信地摇头:“前几个月或许可以,现在不行了,自然之前也是我们大大方方开门让他们混进来的,眼下在皇城里,你什么都不必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