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眼界,心意不城
试问普天之下,有何人,能像眼前的这个男人这般,如此猖狂,却又如此地自信。
他便是明目张胆地护着她,谁敢说个不字?
闻人伽冷嗤道:“容相作为一品权臣,却在满朝文武面前,说出如此违背君臣之道的话来,这先锋模范作用,容相带得可真是‘好’呀!”
听着闻人伽的明朝暗讽,主位之上的男人却是微微低眸,不缓不慢地整了整有些褶皱的流袖。
“闻人大将军说得这般义正言辞,想来素日里,大将军处事定然是大公无私,铁面无情了?”
闻人伽几乎是不假思索,义正言辞地应下:“这是自然!”
“哦,那还真是可惜,本相偏生就喜欢护短,怕是达不到大将军的高度了。”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是在瞬间抵得闻人伽差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气得闻人伽顿时吹胡子瞪眼起来,“容琛你……”
“两位爱卿,寿宴即将开始,不如先行落座,朕代母后,先敬两位爱卿一杯!”
眼瞅着这战火就要升级,一直坐在高位之上,不曾发言的皇帝易东始忽然开了口,说话间便端起了金樽,朝容琛与闻人伽一摆,随后仰首一口饮尽。
容琛同闻人伽之前的明争暗斗,满朝皆知,他们俩个便像是水与火,唯一一次相融的,也就是在辅佐易东始登基为帝这件事儿上。
而此后,两人的矛盾更是升级,朝堂之上划分为两派,丞相党与将军党每日在早朝上,总会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争吵不休。
这时候,易东始这个并未掌握实权的皇帝,便起到了些许作用,调节调节双方的情绪,到底,他们还是会顾及着易东始作为皇帝的颜面的。
闻人伽虽是心中有气,但还是暂且先忍下了这口气,一甩袖子,坐了下来。
而苏如禾亦是在同时,飞快地溜回到了容琛的跟前,主动从随侍宫女的手中取过酒壶,摆摆手道:“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大人,方才你真是帅瞎了我的双眼!”
高台上歌舞笙箫,苏如禾跪坐在容琛的右手侧,乐呵呵地将拍马屁的技术再次升了个档次。
男人瞥了她一眼,抿了口酒,淡淡开口:“难道本相平日里不帅?”
苏如禾差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她不过是看在他在满朝文武面前,帮她怼闻人伽,才顺道意思意思,夸他一句。
不曾想,这男人还真是要上天了!
“帅!大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容琛唇角扬起一缕不易察觉的笑弧,却是在下瞬,流袖轻拂,屈指在苏如禾的额首上弹了一下,“心意不城。”
苏如禾捂着额首,小脸顿时变得皱巴巴,这个男人,真是难伺候!
一曲歌舞罢,按照往常的流程,便是名门闺秀为郑太后祝寿,这可是个在皇帝面前露面,鲤鱼跃龙门,成为皇妃的绝好机会!
便在名门闺秀们蠢蠢欲动之时,原本在闷头饮酒的闻人伽,忽而搁下金樽,扬声说道:“本将军听闻,丞相夫人尚还待字闺中之时,精通琴棋书画,乃是不可多得的才女,想来今次在太后娘娘的寿宴之上,夫人定然能让本将军大开眼界吧?”
☆、019.开刀,善罢甘休
苏如禾心中冷笑,她便知晓,之前被她顶嘴,而后又在容琛身上寻了不痛快,闻人伽怎么会善罢甘休。
这不,一有机会,便想要拿她开刀了!
果不其然,闻人伽此话一出,宴席上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锁定在了苏如禾的身上。
此刻,容琛恰好捏起金樽,往口中送酒,听到闻人伽这一席话,没有半丝停顿,一口便将金樽内的美酒饮尽。
不冷不淡地看向闻人伽,嗤笑了声:“本相的夫人,何时需要让大将军你开开眼界了?”
若不是努力地憋着,苏如禾此时此刻,怕是会笑得都要趴在地上了!
在瞧见闻人伽被容琛这一句话,怼得一张脸瞬间变成猪肝色,她心情愉悦得不行!
“本将军只是口快,本将军自然是没有这眼福,不过……今日乃是太后娘娘的生辰,怎么,容相这刚过门的新夫人,便是如此见不得人?亦或是……上不了台面?”
不等容琛再开口,苏如禾已缓缓地搁置下了酒壶,而后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才女之称,如禾实在是愧不敢当,不过在来之前,我家大人便再三叮嘱如禾,太后娘娘的寿宴,定是马虎不得,如禾思来想去一夜,才想好要为太后娘娘献上什么贺礼,还望太后娘娘莫要嫌弃。”
明知这是个坑,却还要一头往里跳,难道这苏家小姐,真以为有容琛作为靠山,便可以随意耍小性子?
在座之人,几乎都知晓这位曾经羡煞众人的,苏柏远苏太傅的幺女,素日里是有多么地顽皮捣蛋。
什么琴棋书画,怕是让这位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苏家小姐出来写自己的名字,她都是不会写的吧?
如今还敢应下闻人伽的刻意刁难,若是出了丑,看容琛还愿不愿护着这个没用的罪臣之女!
苏如禾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高台,她击了下掌,便见几个侍卫扛着一些奇怪的东西上台来。
比如一张似屏风的帷幕,一张小方桌,外加一盘黄沙。
苏如禾便站在方块帷幕之前,抓起了一把黄沙,直接往帷幕上撒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黄沙不但没有掉下来,反而还牢牢地黏在了上头。
因为实在是猜不出苏如禾到底要做些什么,加之她此时此刻所做的实在是太过于诡异,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地看着高台之上的苏如禾。
看着看着,众人皆惊奇地发现,也不知是这帷幕太神奇还是怎么的,透过这帷幕,他们竟然能瞧见苏如禾纤细如玉的小手,倒映在帷幕之上。
有如星光般点点烁烁的黄沙自她的手心扫落,但这些黄沙落下来,并非是随意的,而是十分地有规律。
微风吹起苏如禾的柔发,更称得她一张精致的小脸美如画卷。
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苏如禾以一盘黄沙,娴熟地在帷幕之上,勾勒出了一副壮阔的山水画。
在末尾,苏如禾取过一盏茶,喝了口,随后朝着帷幕上喷了过去。
只见,连绵起伏的山脉之顶,有一轮红日,渐渐地往上挪动着,在挪到正中央的位置,忽然之间变大!
便像是,旭日东升一般。
神奇的现象,让所有人都看得忘了眨眼睛。
☆、020.闪失,莫大荣幸
四下寂静之下,苏如禾自帷幕后缓步而出,盈盈一拜,声线如水:“恭贺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是谁说,苏家幺女无德无才?
眼下,这巴掌,可是打得啪啪响!
如此一副以黄沙做所的山水画,试问在座的名门贵女,有哪个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郑太后先带头鼓起了掌来,眼中尽是满意的笑意,“好好好,容相夫人这一副贺寿山水画,真是妙得很!这是什么画,怎么哀家之前从未见过?”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叫沙画,是如禾自己研制出来的,比不得在座各位千金小姐的琴棋书画,还望太后娘娘莫要嫌弃。”
苏如禾这话说得,明着是把自己放低了姿态,但实际上,却是称得她是如何地高风亮节。
所谓说话的艺术,便深刻地体现在了此时此刻!
郑太后笑意不止,不住地点首,“容相夫人的心意哀家领了,这份贺礼,与众不同,哀家很是喜欢,来人,赏夫人一对玉如意。”
一对玉如意,说贵重也不算太贵重,但也算是一份不小的心意。
苏如禾微微垂首,“谢太后娘娘恩赐。”
“容相真是好福气,有妻如斯,夫复何求呀!”
这话,郑太后是对着容琛说的。
彼时,容琛斟了半盏酒,捏起朝郑太后微一抬,眼不红心不跳,理所应当地应下:“太后娘娘所言极是,的确是微臣莫大的荣幸。”
荣幸这词儿,从郑太后的口中,和从容琛的口中说出,可是完全不同的含义。
容琛这话,便是在向全天下人宣布,她苏如禾是他容琛的人,谁也不准染指!
苏如禾退回到容琛的身边,眸中顾盼生辉,“大人方才,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我表白?”
他们从相识到眼下,才不过短短三日的功夫,他也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番让人浮想翩翩的话来,也不害臊!
谁知,男人微蹙了下眉梢,探出一根手指,抵在苏如禾的眉心,“一股子泥土的酸味,去洗净了,再与本相说话。”
他又嫌弃她!
而且还是嫌弃她身上有黄沙的气味!这个洁癖成疾的臭男人!
不过介于容琛今日的表现,苏如禾还是本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心思,起身来,去后台洗漱一番。
在苏如禾提着曳地的裙角往后台走去之时,容琛缓缓地放下金樽,只道:“钟翎。”
贴身侍卫钟翎立时出现在他的身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