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禾捂着被敲疼的脑门儿,这马屁可是拍得格外响。
容琛缓缓起身来,转而握住了她的皓腕,往下那么一拉,苏如禾一屁股坐在檀木凳上,一脸懵逼。
想要转过首去,却被男人一下扣住了脑袋,“不准动。”
苏如禾还真是不曾想到,像容琛这样高高在上,看似手不染半丝阳春的人,竟然还会给人挽发。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她的柔发间灵活地穿梭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给她系了个简单大方的发髻。
“学会了吗?”
苏如禾猛然转过身去,一把抓住了容琛的手,他手上的温度极冷,与她温暖的小手交叠在一块儿时,有种冰与火的交融感。
“大人你真是心灵手巧,我上辈子定然拯救了世界,才能有幸嫁给大人呢!”
容琛不冷不淡地抽回手,转而将一件外衣盖到苏如禾的头上,“马屁本相已经听腻了,该学的,一样不许少。”
苏如禾一脸郁郁地用完了早膳,因为她吃得实在是慢,容琛早便已经吃完先出去了。
待苏如禾磨磨蹭蹭地出府之时,那顶豪华的明黄马车早已候在了府外。
在南齐,敢配得上只属于皇室规格的明黄马车,便也只容琛一人。
刘管家笑脸有加地迎了上去,“夫人,您这边请。”
聪明人,都是知道审时度势的,经过昨日之事,眼下相府中怕是没人不知晓,她这位新夫人,在容琛的心中,地位也是非同一般吧?
上了马车,苏如禾一眼便瞧见,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闲闲散散地坐在一处,修长如玉的手捏着本册子。
一袭淡色衣袂,更衬得他如画的眉目如远山般,只可远观不可触摸。
苏如禾心中愤愤地想,一个大男人,长得那么好看,让她这种女子之身,羞愧地都想集体跳河了!
在苏如禾心中愤愤然之时,男人微微屈指,敲了敲矮桌面,“斟茶。”
不甘不愿地将屁股挪了过去,苏如禾的手太小,泡起茶水来,弄得杯盏总是相撞在一块儿,‘砰砰’地作响。
男人果然微蹙了眉梢,‘啪’地一声,便在苏如禾的手背上拍了下。
苏如禾吃痛地一下缩回了手,愤愤地瞪着他,“大人你为何又打我?”
她都这么乖地听他的话,让她斟茶她就斟了,他还不满意?
“太吵,重新斟。”
喝个茶,还嫌吵不吵的?
这个男人,真是让人讨厌!
苏如禾虽然心中懊恼,但还是憋屈地重新开始斟茶,只在心中将容琛的八辈祖宗都给问了个遍。
谁知,这男人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将手中的书册一收,‘啪’地一下,又敲在她的额首上。
“再敢在心中肺腑本相的不是,便自个儿走到皇宫。”
☆、016.殊荣,你接着我
这个男人,真是小肚鸡肠。
苏如禾捂着被敲疼的额首,心中虽是愤愤,但终究不敢表露出来。
马车徐徐停下,容琛长腿一迈,便下了马车,转而一瞧苏如禾,她正苦着一张小脸,犹豫着该怎么跳下来。
这可怪不得她,谁让这马车那么高,加之她今日身上穿着一身华服,累赘得不行,不若放在平日,她早便像猴儿一般地蹿下来了。
“磨蹭什么?”
显然,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的耐性。
听他催促,苏如禾便干脆伸出了小手,“太高了,大人你要接着我。”
说罢,也不等容琛回应,她便纵身而起,目标明确地扑向了容琛。
在跳之前,苏如禾还担心这个坏心眼的男人会避开,但当她扑到一个宽厚而又冰凉的怀中,鼻尖萦绕着只属于这个男人的木檀清香时,她忽而觉得,这个男人还是有那么些优点的。
而杵在两旁,看到苏如禾扑到容琛的怀中,而容琛丝毫未嫌弃地将其接住的一众御林军,却是惊愕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容琛一手搂着苏如禾不足一握的柳枝,冷眸只那么一抬,便吓得那些御林军齐刷刷地垂下了脑袋,不敢再多看一眼。
“站稳了,将衣裳拾掇拾掇。”
男人淡淡的嗓音响在头顶,苏如禾一下便直起了腰肢,笑得眉眼弯弯,“大人,我什么也不会,到时候若是给你丢人,你可不许怪我。”
什么叫得寸进尺?说的就是此时此刻在他跟前的小丫头。
“本相的人,谁敢说个不字。”
男人的话,不容置喙,在说话的同时,他流袖轻拂间,冰凉的指腹滑过苏如禾的侧庞,将她鬓发上的步簪扶正了。
随后才回过身去,淡道:“跟上来。”
待容琛与苏如禾到宴席上时,已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但几乎是在同时,在瞧见容琛的衣角,整个宴席忽然之间鸦雀无声。
齐刷刷地,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而作为目光的聚焦点,容琛甚至连步伐都未变。
也难怪,如他这般位高权重之人,如此的场面自也是见怪不怪了。
停在正中央的位置,容琛象征性地抬了下手,“微臣参见皇上,太后娘娘。”
当朝,见君可不拜者,只两人有如此殊荣。
一个,是镇国大将军闻人伽,而另一个,便是丞相容琛。
“容相不必多礼,快快上座。”
不等皇帝易东始发话,郑太后便已笑着先开了口。
容琛的位置,便在皇帝的右手侧,而左侧则是空了出来,乃是为闻人伽准备的。
苏如禾屁股都未沾到垫子上,便又听郑太后慈笑着说道:“这便是容相的新婚夫人吧?过来,让哀家好好地瞧瞧,是什么样的美人胚子,竟能入得了容相的法眼。”
闻言,苏如禾却是先看向了容琛,见他没反对,她便起来,缓缓地走到了郑太后的跟前。
走近一瞧,苏如禾才发现,这郑太后当真是年轻,看着也不过三十才出头,面似芙蓉,眉如柳,一双水眸晕着池春水。
乍看上去,非但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严肃感,反而让人觉着十分地平易近人。
☆、017.护短,黑白不分
郑太后唇边噙着慈爱的笑弧,温柔地牵过苏如禾的小手,“真是个标志的丫头,哀家还记得,你满月的时候,哀家还抱过你呢,时间过得真是快呀,只是……你父亲,实在是太不该了!苦了你这丫头,平白遭了这份罪!”
倏然,苏如禾唇角的笑意微凉,猛地将手给缩了回来,冷冷回道:“我父亲无罪。”
她这话说得,不轻不重,但此刻宴席上十分静谧,这话一飘出来,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郑太后明显脸上一僵,被一个小丫头,而且这丫头的身份还是罪臣之女,给当众拆台,郑太后这面上,自然是有些挂不上的。
而在下瞬,便有一道粗犷中带着讥笑的嗓音传了过来:“苏氏一族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圣旨已下,天下皆知,苏小姐这话是在说,皇上黑白不分,乱判谋逆之罪?”
有个身形宽大的人影大步走来,逆打着阳光而来,苏如禾在瞧见那个走近之人后,眸底恨意几乎要溢了出来。
她紧紧咬着牙关,藏在流袖之下的小手骤然握紧,甚至连指甲嵌入肌肤之中,她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闻人伽,害得她全家人头落地的罪魁祸首,闻人伽!
天知道,此时此刻的苏如禾,有多么想冲上去,将闻人伽给碎尸万段,但……理智告诉她,绝对不可以妄动,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深吸了口气,苏如禾似笑非笑道:“闻人大将军未免也太断章取义了吧?如禾的意思,只是说在如禾的心里,父亲是无罪的。如禾年纪小,父亲到底有没有错,如禾并不清楚,但至少,父亲他待如禾若掌上明珠,在如禾的心里,他只是个好父亲。”
闻人伽一双如鹰般凶恶的眼睛猛地一眯,周身顿时散发出杀意。
不等闻人伽开口,便听到‘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响起。
“说得真是妙,本相有许久,不曾听到如此有趣的说法了。”
说真的,苏如禾还真不曾想到,容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
便像是之前他所承诺过的,这个世上,只有他肯,也只有他敢护着她。
闻人伽面色一黑,一双鹰眸旋即扫向懒懒散散闲坐在主位之上的男人,“怎么,容相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护短了?”
容琛轻笑出声来,不缓不慢地回道:“本相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人,就方才闻人大将军的一席话,却是漏洞百出。”
“其一,未出阁的女子,才可称之为小姐,但普天之下无人不知,苏如禾在三日之前,已是本相的夫人,但闻人大将军却还是以苏小姐称呼,是闻人将军一时误口,还是……瞧不起本相的意思?”
闻人伽怔了下,立马反驳道:“不过是个称呼,容相未免也太斤斤计较了吧!”
“斤斤计较?很好,那咱们今日便来好好地斤斤计较一下。第二点,苏如禾乃是本相的夫人,护短之情人皆有之,本相不护自己的夫人,难道还护着大将军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