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闻人铭都活不过第二天天明吧!
但闻人竣是个十足十的粗人,一听到容琛这话,气得整张脸都狰狞起来,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容琛,这话你还是去地府与我三弟说吧!”
怒吼着,闻人竣便持着长矛,直接逼向了容琛!
容琛一袭紫袂飘然,就长身玉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白光袭来,击中了闻人竣的膝盖。
受到冲力的作用,闻人竣膝盖一软,直接便单膝跪了下去!
☆、070.责任,不可推卸
“三弟惨死,二弟一时昏了头脑,才做出如此荒诞之事来,还望容相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
与此同时,一道不温不冷的嗓音飘了过来。
入眼的,是一袭玄衣,上绣雅致竹叶花纹,正缓步走来。
这男人单手负于背后,停在了闻人竣的身侧,嗓音微低:“二弟,还不快向容相认错。三弟的死对于将军府是重大的打击,我想,容相定然是能体谅的吧?”
站在眼前的这个男子,谈笑有礼,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此人,正是闻人伽的大儿子,被世人誉为再世孔明的闻人靳。
闻人伽拢共就三个儿子,但其中,最得闻人伽心的,不是那个极会打仗的二儿子闻人竣,而是这个举手投足都无懈可击的闻人靳。
容琛似笑非笑地看着闻人靳,两人四目相接,在无形之中,形成了一道迫人的压强。
“对本相出言不逊本相倒是不在意,只是我朝上有律法,二公子今日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府兵包围了大理寺,这是在挑衅国法,还是……皇威?”
闻人靳笑意不变,“容相言重了,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将军府是决计不会包庇的,对于二弟的惩治,将军府在明日,定然会给容相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过……三弟的确是在大理寺惨遭贼人的毒手,这一点,大理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我相信,容相与陆少卿,定是会揪出真相,不会让三弟含冤而死的吧?”
说话的艺术,这闻人靳可是掌握地相当地精妙!
无形的硝烟四起。
陆愉在一旁看着,好不容易能见机插嘴:“这个大公子且放心,微臣定然竭尽所能,不会让三公子枉死的!”
回将军府的马车上。
闻人竣揉着被打疼的膝盖,脸上尽是不甘,“大哥,你方才为何要拦着我?分明是容琛那个贼人害死了三弟,若不是你拦着我,我早就将他……”
“若不是我拦着你,整个将军府,都会被你的冲动鲁莽而拖下水!”
闻人靳的面上并未有过多的怒色,但低沉的嗓音,却显示了此刻,他心情的不悦。
但出乎意料的是,被闻人靳堵了这么一句,闻人竣竟只是黑着张脸,歪着脑袋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
这闻人竣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怕他这个大哥。
见闻人竣不说话了,闻人靳才微微地叹了口气,“你呀,在行事之前,先过过脑子,三弟的事儿,已经让父亲够头疼了,你就别再给我惹事了!”
“可是三弟的仇……”
“三弟的仇,我自会报,但不是以你这种粗暴的手法,非但不能让三弟瞑目,反而还将自个儿给搭上了。”
一听这话,闻人竣有些不乐意,“方才那一击,我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致容琛于死地!父亲不是一直都很讨厌这个贼人吗?倘若我趁机将其除了去,让父亲高兴高兴也是好的!”
闻人靳被他这话给蠢笑了,“倘若容琛能这般容易地被你除去,父亲何须与他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
☆、071.惊喜,容易伤眼
闻人竣想要反驳,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来。
只能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
忽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了本书册,“大哥,这是你前日让我找的孤本,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淘到的!”
直到此刻,闻人靳唇边的笑意才深了几分,接下书册。
“父亲那边,我会替你圆过去,不过明日,你多少要吃些皮肉苦,便算是为了三弟,可懂?”
闻人竣一个劲儿地点首,“都听大哥的!”
将闻人竣送回将军府后,马车便调转了个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出了城,行驶过一条小径。
直至停在了山脚下,闻人靳才下了马车,“在这儿候着吧。”
马夫不敢有异议,赶忙应下。
闻人靳一人往山上爬,在半山腰的位置,坐落着一栋低调华贵的别苑。
门口有侍童在扫落叶,一见着闻人靳来了,立马便迎了上去,“大公子,您来了。”
“昨日他的饭量如何?睡得可安稳?药可都喝了?”
这些问题,几乎是闻人靳每日来,必然会问的,就像是一种惯例一般。
侍童熟练地回答着:“用了半碗饭便不想吃了,昨晚睡到将近天明的时候起来,之后一直在练字看书,药都按时喝完,奴才一直看着,大公子放心。”
闻人靳不由拧了拧眉心,没有再说话,熟络地往别苑里走去。
穿过长廊,推开篱笆栏,果然一眼便瞧见,那抹硕长削瘦的身形,此刻正坐在藤椅上。
背对着槐树,阳光透过树叶投落下斑驳的暗影。
将男人的面容隐藏在其中,隐隐绰绰,看不大真切。
但即便是不看,闻人靳也能一下便认出他来。
眸底的笑意,浓浓泛起,“外头阳光刺目,看久了,容易伤眼。”
说话的同时,闻人靳便绕到了他的跟前,半蹲下身子的同时,将他手中的书册给抽了走。
男人也不恼,抬眸看向闻人靳,微微一笑,“带了糖炒栗子?”
“你这鼻子,能不能不要总这么灵,真是一点儿惊喜感都没有了!”
闻人靳口中虽是这般抱怨着,但说话的同时,却是将一整包的糖炒栗子给拿了出来。
“能让闻人大公子觉得挫败,我三生有幸。”
闻人靳笑出声来,“不过有一样惊喜,你绝对猜不到。”
男人微一挑眉,“哦?”
当闻人靳从流袖里掏出书册,看到上头的字时,男人的眸子果然泛起惊喜之色,“《北史》?而且还是孤本?”
“怎样,是不是还是我赢了?”
男人一面翻着书册,眉梢都带着悦色,“好好,你赢了。这么难找的书都被你找到了,我不服输不行。”
“侍童说你今日一大早便在练字,不打算让我观摩观摩?”
男人将书一收,缓缓地起身来,“所以你才淘了本《北史》?这笔买卖,可是很亏呀。”
“用一本《北史》,来换你的字,这笔买卖,是我赚了。”
说这话时,闻人靳的眸底尽是认真之意。
男人微微侧首,看向他,“说起来,家里的信,迟了好几日也没送来,是信使耽搁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072.不怕,会护着我
相府书房。
苏如禾百无聊赖地趴在书桌上,随手翻着桌上的一些书册。
她发现,这张书桌上的每一本书,里头都会有批注,字迹隽秀洒脱。
这是容琛的字迹。
倘若不是知晓他是个十足十的大奸臣,苏如禾还真是不敢相信,这样漂亮的字,是出自于他之手。
将桌上的书都翻完了,苏如禾也没看懂里头到底说了什么。
看得眼皮都快上下打架了,她揉着眼角,以单脚在地上跳来跳去,在书房里来回地蹦跶,以缓解自己的睡意。
逛着逛着,苏如禾忽然发现,这间书房的格局有些奇怪,书架分为两边,中间隔开,留有一个橱柜的空间大小。
而在这个空间里,只挂了幅水墨画。
容琛偶尔也会作画,但这幅画,应当不是他画的,而且这画的角落里,还有个落款。
是一个人的名字。
苏如禾蹦跳过去,凑近想要仔细看看。
但奇怪的是,这个名字,越凑近看,越是看不清楚。
难道是有什么污渍?
想着,苏如禾便伸出手想要去擦拭一下,结果指腹才碰到画卷,整幅画卷便猛然抖了一下。
而后,在毫无征兆之下,两边有利箭,齐刷刷地朝着她射来!
在这一瞬间,苏如禾心底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她手残地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这下该不会,要被射成马蜂窝了吧?
甚至地,苏如禾都能清楚地瞧见,三支利箭就朝着她的致命弱点而来!
但在同时,苏如禾只觉耳畔刮过一道疾风,下瞬腰间一紧。
在被搂入一个冰凉怀抱的同时,她的脑袋埋入了男人宽厚的胸膛,清楚地听到了男人强有力的心跳。
砰砰地作响。
男人单手抱着她,以腾出来的那只手,轻松地接下三支利箭,以内力在眨眼之间,尽数震碎。
利箭瞬间化为粉末,纷纷扬扬地落地。
“一刻都不安生,苏如禾,本相真该找根绳子,将你给吊起来。”
耳畔,是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却是染了几分不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