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与贤眯着眸子瞧着苏凤锦:“怀安王谋逆,你若是承认了与他合谋,本官倒是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苏凤锦吊得不舒服,面色涨得通红,有气无力道:“魏大人,你魏府与咱们顾府没什么仇吧?你何故这样整我们?”
魏与贤端起茶盏吹了吹,雾色缭绕在他的眼前,云雪芽淡淡的茶香散开来,为这血腥味十足的刑室带去几分旁的味道。
“仇?倒是有个杀父之仇还未曾清算。”他饮了口茶,悠闲的轻刮着碗盖,又道:“你那姐姐将我妹妹欺成那个样子,那战青城三番两次想将魏府置之于死地,你说,这算不算仇?”
苏凤锦背后升腾起一股寒意,沉声道:“我只想问一问你,我舅舅进宫之后那一批送死的是不是你安排的!”
魏与贤轻刮着茶面嗤笑道:“想要顾家性命的,可不止我一个。顾家主还是早些交待的好,省得受了皮肉之苦。”
苏凤锦被吊着,呼吸困难,面色惨白:“顾家不曾做过的事,如何认罪?”
魏与贤搁了茶盏,笑意幽冷:“既是如此,那就先来盘开胃菜。动手。”
狱卒取了鞭子往盐水里沾了沾,又往地上甩了两下,鞭子舞得啪啪作响。
顾怀安咬牙切齿:“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若非我顾府内忧外患,如今还轮不到你来审训。”
魏与贤曲指轻点着桌面,他眯着眸子,眼底一般杀气:“打。”
那鞭子朝着苏凤锦的身上扫过,啪的一鞭,皮开肉绽,苏凤锦得亏那件裹胸穿得严实,否则真真是要皮开肉绽了,只一鞭子便疼得苏凤锦冷汗直冒,偏她咬着牙,一声也不吭,这同先前顾怀安受刑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哭爹喊娘能骂的全骂上一遍,一个咬牙切齿一声不吭,可见其忍耐程度之高。
那鞭子一鞭一鞭的抽,苏凤锦手握成拳,削瘦单薄的身子因疼痛瑟瑟发抖,她咬牙切齿:“魏与贤,你既说怀安王府谋反,顾府与之勾结,那就把证据拿出来!否则,我便上告你动用私刑!”
赵阮诚匆匆赶来,见苏凤锦衣衫凌乱间微露平整的胸膛,一颗心又沉到了谷底:“魏大人这是做什么!魏大人便是兵部尚书,也不该私自插手刑部之事吧?”
魏与贤玩味的瞧着赵阮诚:“怎么?赵大人舍不得这稚嫩的少年郎不成?”
赵阮诚面色微僵:“魏大人想多了,下官是怕影响了魏大人的名声。”
苏凤锦不曾见魏与贤之前一直听这长安城的人对魏与贤的评价,都道他是一个好官,一个清官,一个俊俏的大人物,被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如今见了才知道,这简直就是一个腹黑得坏水的人,若是战青城在这儿,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苏凤锦心里默默喃了一番,身上的疼总能激起一些往事,这样的疼痛与记忆中的那个战府重叠了。
怀安王对苏凤锦生出几分欣赏,连带着这顾怀安也不再讲旁的话来刺激苏凤锦了。
魏与贤理了理衣袍,与赵阮诚起了争执:“赵大人莫不是忘记了什么?如今顾府已然招供,赵大人领了巡防营与狱卒中人入府去,将顾府人全部给我抓起来,一个不留!”
苏凤锦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你,你敢!魏与贤,你莫要忘记了,你魏家的把柄也在我的手上,你若敢独断专行,就休怪我不客气,到时候若是将你魏府的证据呈报上去,你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魏与贤眸色微转:“我魏家为官近百年,忠君爱民,有何把柄可由你抓去?”
苏凤锦咳了两声,艳红的血从唇角漫了下来,触目惊心,瞧得赵阮诚心肝针扎一般的疼,可偏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其实他是极其自私的,他若是有战青城那一半那么爱苏凤锦,他们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可偏赵阮诚这个局外人却一直看不透。
那外头传来一阵阵宣闹的声音,苏凤锦远远的瞧见战青城一人一枪杀了进来,他倒也不曾杀人,只是那些个狱卒都被他打晕了,他一路打到了苏凤锦的跟前,扫了眼魏与贤,冷笑:“魏大人不在兵部呆着,来这户部做什么?”
魏与贤扫了眼围上来的狱卒,摆了摆手:“ 战二爷不在府中陪我妹妹,却来这儿又是做什么?”
战青城一挥枪将那绳子划断了,枪顺手扔给了苏凤锦,伸了双手将苏凤锦抱了起来,眸色幽暗杀气腾腾:“魏大人欺负我的人,这笔帐是不是该好生与我算一算?”
苏凤锦吃力的扯了扯战青城,气若游丝:“你放我下来。”
战青城颇有些猪队友的错觉:“你如今重伤在身,就不要说话。”
苏凤锦一只手紧紧的扯着架上的一条断绳:“我不走,我若是走了,就更说不清了,顾府没有做过的事,绝对不会认,哪怕他打死我,我也绝不会认!今上定是贤明的,他不过是一时被小人蒙了眼罢了,他会明白的。”
初入将军府 第375章 兄弟情深一场戏
在场的人有些诧异,诧异于苏凤锦受过难之后竟还保有这样的想法,说来又实在有些可笑。
苏凤锦扯了扯战青城的手,战青城将她轻放在地上,苏凤锦扶着那架子微微喘息,待平缓了些才道:“魏大人既说有证据,不妨将证据拿出来,当面对质一番也就清楚了。”
魏与贤一拂衣袖,冷声道:“如今审的是顾府谋反一事,证据?难不成今上还能污蔑了你顾府不成!把她给我绑起来。”
战青城挡在苏凤锦跟前,沉声低喝:“我看谁敢!”
但见战青城横眉冷目,杀气腾腾,那沉色的衣将他衬得宛如一个杀神一般,围着的狱卒不敢有太大的动静,生怕被战青城给一枪结果了。
苏凤锦扯着他的衣袖子强撑着,凝着那魏与贤,沉声道:“你既说魏府谋反,一不拿出证据来,二不与魏府对质,三来魏府无权无势,不过就是有几个小钱罢了,多的尽数捐了国库,敢问魏大人,顾府拿什么来谋反?”
魏与贤被战青城那杀气腾腾的眼神惊着了,捏着茶盏的手抖了抖,碍于面子,又将茶盏搁在了案几上,沉声道:“证据确凿,顾家主还是不要做无用的抵坑为好,免得牵及更多无辜之人。”
苏凤锦浑身冒冷汗,一双细小的手死死的揪着战青城的衣袍,若非极力撑着,怕早就昏过去了:“我要见今上!”
魏与贤在战青城幽冷的视线中不自觉的起了身:“今上日理万机,可没有功夫来管理这些小事,还是说在顾家主眼中,本官这个尚书管不得这个案子?”
苏凤锦扯着战青城的手晃了晃,整个人眼看就要朝后倒。
顾怀安惊呼:“家主!家主!!!”
苏凤锦猛的又有了些力气,紧掐着战青城的胳膊,沉声道:“魏大人,此事想来今上最是清楚!此事我非见今上一面不可。”
战青城看她摇摇欲坠,猛的将人抱了起来,转身大步朝外走去,魏与贤只这么眼睁睁的瞧着,瞧着战青城这么将昏过去的苏凤锦一路带走了。
魏与贤身旁的护卫急得直冒汗:“大人,如今犯人就这么被劫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魏与贤凝着那地上滴出来的血迹,一只手下意识摸了摸心口,总觉得这儿一阵一阵的疼着,倒也不厉害,只是让人很是难受。
顾怀安咬牙切齿,瞪着魏与贤恨不能同他拼了命去:“魏与贤!你既接了这案,就该还顾府一个公道,你快放了我与我爹,否则若是哪一日这个案子查清了,我跟你没完。”
怀安王有些无奈,那年十六七岁的苏凤锦同自家儿子比起来,要冷静太多了,什么样的苦楚都受得住些,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顾老爷子执意要选顾锦年来当这个家主了,她的身上似乎总有那么些东西能令人刮目相看,相处久了便会明白,她有一种不容小觑的力量,这许多是顾家如今所没有的。
魏与贤冷笑:“你们顾家主被劫走便安然无恙了吗?呵,真是异想天开!赵大人,你在此处好生盯着审案,本官去上报今上。”
赵阮诚挡了魏与贤的去路,沉声道:“魏大人与顾府不知有何仇怨?竟要这般?”
魏与贤垂眸,径自理了理衣袍,面带浅笑:“魏府的私事,赵大人就不要管了。”
他拂开赵阮诚,大步出了刑部大牢,大牢外头还在下雨,雨声淅淅沥沥里卷着寒凉的气息,整个街道显得有些冷清。
魏与贤进了宫,将那牢房里头的事儿添油加醋了一番再讲了出来。
今上捏着棋子,面容沉冷:“岂有此理!战青城好大的胆子,竟连狱也敢劫!”
魏与贤扫了眼今上对面坐着的大司主,大司主落了黑子,淡道:“你输了。”
今上匆忙回头扫了眼那一盘棋,烦燥得很:“去,给朕将顾府人全部抓起来,一个也不要剩下!朕诛族!”
魏与贤领了旨,转身匆匆走了。
大司主身旁的侍卫正替他捡着黑子,今上拍了拍脑袋,气极:“朕这个皇帝当得甚是劳累,觊觎这个位置的人多得数不胜数,如今竟连顾府也起了这样的心思,实在令朕心寒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