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提着剑,沉声道:“知道什么说什么,莫要这么多废话!”
苏正清腿一软又跪了下去:“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凤锦是我的女儿,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是我的女儿,是我亲生的女儿……”
战青城蹲下身瞧着苏正清,正欲说话,几支箭朝着苏正清疾射而来,战青城扯了衣袍挡在云逸跟前几下打掉了箭羽,箭羽齐齐落了地。
露华挡在苏正清的跟前,凝着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人,拧眉低声道:“爷,这些人武功很高。”
苏正清的背后受了一箭,嘴唇迅速泛黑,他死死的扯着战青城的衣袂:“我求……求你,不要将她,卷,卷进那争斗中去,玉芳,玉芳最是疼她,为了她,连我们的儿子都没保……下。”
战青城蹲下身半揽着苏正清,剑眉紧拧:“她不是你的孩子是不是!”
苏正清吃力的握着战青城的手,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云……云锦……云锦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乌黑的血打苏正清的嘴里淌了出来,他瞪着眼瞧着眼前的碑,竟有几分满足。若能与她躺在一处,便也不枉他这一生了。
那些黑衣人转身便走了,露华担心调虎离山,不敢去追人。
战青城捂着好了苏正清的眼,叹了叹气:“你放心就是,凤锦,我自会护着她。”
战青城将苏正清放进了那机关里头的那张床上,床上还摆着一个衣冠冢,如此,倒也算是合葬了。
战青城琢磨着他同苏凤锦要不要也弄一个这样的,也不至于等将来老了的时候还得临时挖。
他出了这坟,云逸凝着那墓碑,眸色幽幽:“我记得当年太子妃的贴身侍女便唤作玉芳。”
事态似乎越来越明朗,明朗中夹带着隐隐约约的杀气。
战青城凝着那合上的墓,伸手将那机关打坏了,从此这墓便再无人进得去了。
他轻叹:“当年初见苏正清时,倒还有几分风骨,如今不想只隔数年,便已经物是人非。”
云逸抱着手里头的汤婆子,面容沉冷:“你还要犹豫到何时?她便是不同意,一旦将东西捧到她面前,她可还会不同意?青城,莫要意气用事!先帝待你战家不薄。”
战青城失笑:“你这是在怂恿我造反?”
云逸双拳紧握,面容底下升腾着浓烈的恨意:“云府蒙先帝相救,大恩至死不忘,你莫不是也忘记了,战老将军当年战死沙场是谁使的手段!”
战青城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锦儿天性温和,受不得大起大落,你不要逼她!”
云逸冷笑:“你当真以为东晋与南晋签了五十年的止战之约便当真会守约?他们在等,等南晋被那昏君败光!等着南晋的百姓起义制造出混乱!你我相识二十多年,太子殿下被他害死,如今连着唯一的女儿也不放过,若无今上示意,那皇宫的一出戏也演不起来!战青城,你不要报错了恩,哼,他可不是你的恩人,也不是你的主!”
战青城揉了揉眉心:“云逸,我说了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是你不想,还是你怕?战青城,如今可由不得你了,你怕还不知道吧,那江南的那些人,如今已经忠于赵阮诚了,呵,那个自称是凤锦夫君的混帐!”云逸就是看得太清明,最终开始执着于一件事情,也偏是那么一件事,撑起了他这一口气,让他这个药罐子硬生生的撑到了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风穿过林梢拔动树叶,光影在地面上显得很单薄,那黑色的影子如同隐藏在长安城的一种灰败,正一点点的渗漏出来,如今的长安城有些乱,原本遍寻不着的余党如今又冒了出来,在长安城里头大肆的敛财,捣乱,闹得整个长安城的人人心惶惶,家家户户出门都是成群结队的,生怕受了人的欺负。
初入将军府 第371章 赵阮诚的试探
苏凤锦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每一个知情的人都藏的很好,包括她的舅舅怀安王,也包括战青城、赵阮诚,以及云逸。
苏凤锦坐在床边,心情很是复杂,还记得那次她入了狱,被打得一身的伤陪着战青城躺在这儿,那时候赵阮诚过来了,他态度极其强硬的让赵阮诚将她带走。
那本曾经念过的书还在,一翻开来却再也看不下去,书里头的那些恩怨情仇对于苏凤锦而言,有着一种莫名的共呜。
那书被她扔了好远,牢里头的门响了,赵阮诚走了进来,拾起那地上的书,轻笑:“这书,你不喜欢?”
苏凤锦一条腿搭在床上,瞧着实在像个男人:“我一个爷们儿,瞧这些文绉绉的话本子做什么?那里头娇情的话我可一句也看不下去了。”
赵阮诚将书搁在案几上,摆了摆手,赵舍拎着一食盒吃的过来,逐一摆在桌上,主食是一碗面。那面汤很干净,加了一个何包蛋与一点点葱花,味道清香至极,一闻便勾起了人的食欲,但是苏凤锦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吃的。
“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顿饭?”
赵阮诚取了些鱼来,径自挑着鱼刺,挑完了,才望向苏凤锦:“这是我亲手做的阳春面,你尝尝,凤锦以前总怨我做得难吃,希望顾家主莫要嫌弃才好。”
苏凤锦饿得慌,坐在床边没动:“在下无功不受禄。”
赵阮诚搁了碗,叹了叹气,目光直直的望向苏凤锦,语气里透着些无奈与心酸:“凤锦,我知你有你的难处,可我待你却是真心,此番原是想由我来主审此案,到时候查清了此事再还顾家一个公道,可如今被云大人接了过去,我又能做什么?只一条,凤锦你要信我,当年之事原是我一时糊涂,你便让我替你做些什么好生补尝你可好?”
苏凤锦坐在床上,瞧了瞧自个儿的指甲够不够锋利:“赵大人这是说给我姐姐听的?真是可惜了,你这一翻肺腑之言说错了对象了。”
赵阮诚搁了筷子,倒了杯酒喝了两口,望向苏凤锦满目柔情:“凤锦,你我好歹夫妻一场,我又怎会认不出你来。”
苏凤锦心里暗衬,这赵阮诚怎会知道!这世间能认出她来的人,原也不多,莫不是那段均亭说的?有一段时间这二人的关系原也是很不错的,如此看来,指不定就是段均亭了!
在他那儿,原就藏不住什么话!
见苏凤锦不说话,赵阮诚端了面来到她跟前,温声道:“这牢里头的东西都是老鼠啃过的,你若不吃,今儿夜里怕是要饿着了。”
就在苏凤锦两面为难时,忆秋一声吼:“饿你姥姥!我夫君可不是个断袖,你离我夫君远一些!”
宋仁义捏着一柄暖玉折扇跟在忆秋的身后一并进来了,他那双多情的眼微微挑了挑,笑道:“我家这义妹就是这么个性子,想来赵大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赵大人就多忍一忍罢。”
赵阮诚搁了面,修长的身形似一根竹子,瞧着总能让人赏心悦目的,可苏凤锦对着这张脸却再也高兴不起来,曾经那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苏凤锦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她已经不记得她初见赵阮诚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或许她便是最多情的那一个,可事隔多年,往事再提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苏凤锦垂眸,凝着赵阮诚那双绣玉兰的青色缎鞋,眼眶泛红,曾经的那些事,早就已经成了一个过去,偏还有人执着的回头来瞧,分明先走的那个人是赵阮诚,如今却都成了苏凤锦的不是了。
忆秋是个暴脾气,见赵阮诚站在原地不动,她抢了赵舍手里的菜盒子,将菜碗全部搁了进去,再封上盖子还给赵舍,气焰着实是嚣张了些,原都是状元爷这么个大靠山给惯的。
苏凤锦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忆秋将她的菜盒子提了上来搁在桌面上,扫了眼赵阮诚,凶巴巴道:“你还呆着干什么?还不走?难不成等着我赶你走?”
赵舍气急:“你怎么说话?大人乃刑部侍郎,便是在这儿那也是名正言顺,倒是忆秋姑娘你,若是我家爷不同意你来,那你也来不成。”
忆秋扫了眼赵阮诚低沉的眉眼,呸了一声:“你还当你家少爷是个好东西不成?他当初是怎么对苏姐姐的,如今还想要破镜重圆不成?我告诉你,破镜就是破镜,它就是重圆不了,赶紧走,别妨碍我与夫君用膳!如今夫君这桩案子可不归你赵阮诚管自也用不着你在这儿装好人。“
赵阮诚嗫嚅着唇角,默了一会儿,视线打苏凤锦的身上收了回来,温声道:“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忆秋软绵绵的凑到苏凤锦身旁,温声道:“夫君,人家怀了你的孩子,你可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苏凤锦捏着茶盏的手抖了抖,宋仁义满眼惊骇,赵阮诚更是直接瞪向了忆秋的肚子。
忆秋将肚子挺了挺,凶巴巴道:“怎么着?我家夫君才十七便生不得孩子怎么着?我家夫君不过就是生得慢些罢了,本事还是有的。”